薑逸跪在張辰麵前,又連連磕頭,大聲道:“師父,當初你有事在身,才,才不能收我為徒!”


    “如今,如今你就收我為徒,拜入神山門下吧!”


    當初在那荒野小店外,張辰與蘇懷玉二人,身中雨露散藥力未解,又對這薑逸懷有疑心,連現身相見都不願意,又哪裏肯收徒弟?


    張辰見這薑逸似乎頗有誠心,如今更是不惜遠道趕來神山,請求拜師,隻是心裏想道:我又怎麽做得起師父?


    當下張辰右手輕抬,笑道:“薑少堂主,你先起來再說話!”


    薑逸臉上大喜,笑道:“師父,你答應了?”忽然感覺一股大力湧來,就被這股巨力托了起來。


    張辰哭笑不得,歎道:“薑少堂主,你好生在神農山納福,做你的富貴公子不成麽,何苦一定要來拜師?”


    薑逸忙笑道:“師父,一個月不見,你修為真是一日千裏,如今更是,更是深不可測!”


    當初在那荒野小店,薑逸見過張辰出手,一劍削斷神農堂數十位弟子的藥鋤,如今這一托之力,更是令他歎服,倒也並非是在恭維諂諛。


    張辰噗嗤一笑,隨後又歎道:“薑逸,論年紀,我隻怕比你還小,又怎麽,怎麽收你做徒弟?”


    張辰這時候,雖然已經是初登大位,隻是心態,依然是往常一個神山最末弟子的心態。


    譬如那萬昶師兄對他恭敬有加,他心中不適,這時候更是毫無高手心思,全無收徒之念。


    這時候,胡元貞忽然欣然一笑,說道:“薑逸,聽說神農堂是供奉神農炎帝,堂中最擅煉製藥物。”


    “你們神農堂,有一位薑六翁老堂主,曾經有醫仙之稱,附屬於仙霞宗門下。”


    “如今你來我神山,想拜掌門師弟為師,這是你的心思,還是令祖令尊的心思?”


    薑逸一進這玉清殿,感覺就被洞悉一切,這時候被胡元貞問起,也不敢再撒謊,支吾說道:“是,是我,我自己想來的。”


    “我爺爺,我爺爺他其實不知道。”


    胡元貞抿了口茶,笑道:“我猜也是,令祖久經世故,人精一樣的人物!”


    “如今我神山大派地位岌岌可危,被太清穀希音觀敵視,這位薑老堂主,又怎麽會把親孫子,送來我神山拜師?”


    張辰也聽得嘿然一笑,當初在仙霞山附近,青鬆莊裏第一次見這薑六翁,倚老賣老,被唐菀兒伶俐的口齒,教訓了一通,後來更是對仙霞宗宗主令陽奉陰違,聽調不聽宣。


    如今胡元貞這一分析,確實是如他所說。


    張辰忽然神色一定,沉聲道:“薑少堂主,我是不會收你的。”


    “嗯,不過承蒙你從前對我有恩,你若是願意,可以在我神山五脈,住上幾日。”


    薑逸臉上止不住的失望,看得張辰有些過意不去,有些心軟,幾乎就想答應收他為徒了,隻是隨後硬起心腸,不再說話。


    薑逸也沒有再懇求,低聲道:“張掌門,那我願意在神山住幾日。”


    張辰又說道:“萬師兄,你去安排一下這薑逸的住處,嗯,再派人去通告一下神農堂。”隨後萬昶就立時會意,上前帶著這薑逸自側門出去了。


    這時候玉清殿裏,又隻剩下張辰五人,忽然胡元貞開口說道:“掌門師弟,其實這薑逸是神農堂少堂主,我看他倒也是誠心拜師。”


    “若是收下他,也未為不可,同時還說不定能順著神農堂,為師門增添煉丹的弟子。”


    張辰連連搖頭,歎道:“我怎麽做得了他的師父?”


    “這薑逸一片誠心,我隻怕辜負了他一腔赤誠。”


    忽然韓可珍噗嗤一笑,道:“掌門師兄,你如今是一派掌門,收徒兒又怎麽了?”


    “難不成,咱們就一直不收徒弟,神山五脈上下,就隻有這些弟子?”


    張辰原先一進這玉清殿,就心中凜然,正襟危坐,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儀態,才合乎掌門尊容。


    這時候韓可珍忽然說笑,張辰也輕輕一笑,道:“嗯,蘅蕪仙子劍法通神,玄女劍法更是獨步天下!”


    “自然是能開宗立派,收徒授藝了。”


    這時候,張辰四人,都會心一笑起來,隻雲天陽臉色緊繃,沒有釋然,沉聲道:“嗯,師門如今弟子不多,確實是該收些弟子入門了!”


    五人之中,雲天陽胡元貞如今都是金丹期修為,韓可珍李大虎修為也到了築基後期,結成金丹在望,在修真界收徒授藝,也是理所當然。


    神山派往常招收入門弟子,都是五年一次,張辰原先就是無意之中,聽得神山派這仙家門派招收弟子,才抱有一線希望的,來掌門半山腰,碰碰運氣,誰想一朝入修仙路,已經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了。


    胡元貞點點頭,正色道:“嗯,師門上下,如今也不過七十多名弟子,是該多收些弟子入門了。”


    “隻是依我看,再過些日子才好,等萬劍宗事情完了,那時候,哈哈,你們就等著,挑花了眼吧!”


    隨著胡元貞最後哈哈大笑,張辰心中暗想:如今師門地位危急,此時招收弟子,也未必能有天才弟子前來。


    這時候,玉清殿裏一通議事,持續了不少一個多時辰,雲天陽三人,都各自迴脈,張辰又拉著韓可珍,柔聲安慰。


    接連兩天,門中並無事情,又過了兩日,薛家又派人前來求援。


    “迴稟天宗上派掌門,萬劍宗聯合幾個門派世家,襲擾我薛家在浠水的靈礦,還搶奪各地的商鋪,搶去不少法寶丹藥。”這薛清波,神色比前幾天萎靡不少,立在玉清殿中央,恭聲向張辰哭訴。


    張辰心中沉重,有些難受,緩緩開口說道:“薛族老,知道了,先去偏殿歇息一陣。”


    忽然薛清波臉色大變,聲音哽咽,驀然在地上一跪,哀求道:“張掌門,臨行前,家兄再三囑咐我,一切天宗自有英斷,不可能囉嗦苦求!”


    “隻是,隻是容小老兒,多說一句!”


    薛清波也是修士,雖然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其實早已經過花甲之齡,一聲謙卑自稱“小老兒”,跪在地上哽咽落淚,更讓張辰不忍起來。


    張辰縱然明知其中用意,但還是忍不住,向那邊胡元貞看去。


    胡元貞似乎是也有些沉痛,想必是初次出謀劃策,原先一切盤算已畢,但其中的艱辛,薛家所蒙受的委屈,也讓他有些不過意。


    那邊韓可珍再也忍不住,起身上前,扶起薛清波,哀聲道:“十四伯,你起來說話就是。”


    張辰也低聲說道:“薛族老,請起來說話。”


    當下薛清波,被韓可珍扶起,又連道不敢,隨後哀聲說道:“張掌門,我薛家兩代蒙受神山天宗上派恩德,一切也都是宗主門派所賜,因此宗主門派有什麽顧慮,原本也不是我們薛家能置喙的!”


    “隻是,隻是如今放任萬劍宗肆虐,宗主門派卻不聞不問。”


    “我薛家損失一些,倒還罷了,隻是,隻是萬劍宗群賊嘴裏不三不四,說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真的是,讓人難以忍受!”


    張辰低聲問道:“什麽不三不四的話?薛族老,但說無妨。”


    薛清波目光閃躲,低聲說道:“我,小老兒不敢說。”


    一邊的胡元貞忽然嘿嘿一笑,道:“有什麽不敢說的?”


    “是不是萬仞山老兒,口出狂言,說神山派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們薛家瞎了眼才會依附於它,如今附屬世家受了委屈,神山派連句話也沒有?”


    薛清波神色慌張,又忙道:“這,這自然是萬劍宗群賊,胡說的話。”


    張辰慘笑一聲,這前幾日示弱,確實是更加助長了萬劍宗的氣焰,越發囂張起來,想必是後麵還有大派在推波助瀾,意圖借刀殺人,徹底打掉師門威風。


    那邊胡元貞又正色道:“掌門師弟,韓師妹,要沉得住氣!”


    “依我之計,再過幾日,咱們便可出手了!”


    “那時候,大計一成,於薛家也有交代,於師門,也是大有益處。”


    張辰強自忍耐,臉色抽搐,幾乎都不願去看這苦苦哀求的薛清波,沉聲道:“薛族老,且再迴去,放任萬劍宗,囂張幾天!”


    “嗯,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必定讓萬劍宗一群宵小,十倍奉還!”


    薛清波也沒再懇求,得了張辰一句承諾,反而麵有喜色,喜憂參半地出殿下山去了。


    外人一去,雲天陽再也忍耐不住,沉聲道:“胡師弟,你到底打什麽主意?”


    “這可是關係到師門顏麵,在修真界的地位,可不能,不能有失!”


    胡元貞正色道:“雲師兄,我明白。”


    “正因為此事重大,所以才得慎重行事!”


    “你們想想,當年師門遠征萬劍宗,我們不是出手過一次,可是如今又怎樣了?”


    “萬仞山老兒,賊心不死,仗著背後有人支持,又卷土重來,蠢蠢欲動了!”


    “這一次,我們正是要斬草除根,徹底踏平支離山,以敲山震虎,威懾各大派,震懾群小,教我們神山大派地位,一舉定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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