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迴想起先前比武擂台下,不少同門見識韓可珍燒壞的臉蛋之後,前後反應大相徑庭,著實令人惡心。


    韓可珍又幽幽說道:“更何況,相貌好看也未必是好事!”


    “當初我娘做姑娘的時候,就是在薛家當丫鬟,後來,後來就因為長得好看,被人欺負了,才生下我來……”


    張辰腦海中浮現蓉姨的身影,隨即感受到韓可珍淒苦的身世,一掌拍在旁邊的樹幹上,鳥雀四散,樹葉紛紛下落,怒道:“哼,誰這麽混蛋,簡直畜生!”


    韓可珍忽然道:“辰師兄,可,可他是我爹爹啊!”


    張辰聽了這才停住辱罵,恨聲道:“哪有這樣做爹的?扔下你跟蓉姨不管,在浣衣坊吃盡苦頭,受盡苦楚!”


    忽然記起之前韓可珍使過的薛家絕技,漫天花雨的金針手法,又迴想之前在薛家的種種見聞,低聲問道:“是薛鬆濤老兒?”


    韓可珍“嗯”了一聲,又道:“當初爹爹不過是酒後亂性,臨時起意,沒多久娘就懷了我,事後爹爹什麽都不記得了,卻被夫人知道了。”


    “夫人大怒之下,將娘從內院貶到浣衣坊做粗使丫鬟。”


    “再後來我就出生了,夫人百般折辱我娘,又見我生的好看,還想一把火燒死我們。”


    “後來我假裝臉被燒壞了,夫人反倒是放過了我們,至多是隔三差五派人責打,到並未想害我們性命了。”


    “在六合峰,我要不是假意資質低微,又是個醜丫頭,早被人恨死了。”


    說到這裏,韓可珍臉上湧上幾分得意。


    張辰對於這些內院爭鬥,殊無興趣,隻是被這離奇往事,驚得說不出話來。


    韓可珍見張辰沉默半晌,當下抬頭看著張辰,柔聲道:“辰師兄,你是不是怪我,一直瞞著你?”


    張辰忙道:“怎麽會?小師妹,你身世孤苦,以藏愚守拙為護身之法,才能得以安生,我也隻會更加替你難受。”


    韓可珍聽得嫣然一笑,她原本臉頰上帶著幾滴淚珠,渾似含苞待放,沾著露珠的蓮花,這時一笑,更是如同蓮花綻放,看得張辰驚豔不已。


    張辰看得怔怔出神,心裏暗想:韓姑娘論相貌不在菀兒娘親之下,二師兄所謂鳳榜四仙,其實實至名歸。


    韓可珍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團石膏,往臉上摸去,原來她之前就是用石膏,摸出坑坑窪窪的形狀,再塗抹上顏色,讓人看上去像是被火燒壞了臉頰。


    眼前仙女下凡般的少女,又要變成醜女,大有烏雲蔽日之感。


    張辰小聲道:“小師妹,如今你還要這樣麽?”


    韓可珍停下手中塗抹的動作,笑道:“辰師兄,你不喜歡麽?”


    張辰心裏自然一百個不願意,韓可珍又偽裝成之前的醜臉,忙道:“當然,你這樣才是最好看,真正的鳳榜仙子呢!”


    張辰說到後麵越來越興奮,眉飛色舞,眼睛放光,隨即眼神卻黯淡下去,歎道:“小師妹,你若是覺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隨你好了!”


    早年唐菀兒還在六合峰,就是為此被以丁淡宜為首的六合峰眾女刁難,這些張辰也是略有所知。


    韓可珍抿嘴輕笑,道:“辰師兄,你不喜歡我扮做醜女,那我以後就不扮了,嗯,隻戴上麵紗好了。”說話間戴上麵紗,又是如往常隻露出眉目,反倒是多了幾分期盼與神秘。


    張辰聽了心裏狂喜,呆呆看著韓可珍罩上麵紗,一張秀麗絕倫的臉龐消失不見。


    韓可珍瞧張辰癡癡傻傻,又羞又喜,嗔道:“辰師兄!”


    張辰如夢初醒,忙道:“小師妹,你真好看。”


    韓可珍低聲道:“辰師兄,你是我娘以外,第一個看過的臉的人,連爹爹都不知道呢!”


    張辰心裏一喜,奇道:“連薛,薛家主都不知道?”張辰自從上次薛家迴山,就一直叫薛鬆濤老兒,這時候因著韓可珍的關係,才改口薛家主的。


    韓可珍繼續說道:“嗯,爹爹也是一次無意,才記起了娘,後來追問之下,才知道我是薛家女兒。”


    “後來爹爹不顧夫人反對,立娘為平妻,嗯。”


    張辰笑道:“小師妹,那你可就是薛家嫡出二小姐了?嘿嘿嘿,遇上那霸王薛帆,你還要叫一聲大哥呢!”


    張辰對薛家事情略有所知,迴想起韓可珍居然與薛帆是兄妹,就有些好笑。


    韓可珍白了張辰一眼,繼續說道:“娘喜歡的什麽似的,還要我改迴薛姓,後來爹爹也沒有強求,也就罷了。”


    “這兩年裏,爹爹派人送了許多靈石資源給我,嗯,薛家向來不外傳的金針絕技,也在數月前傳授給我了。”


    “其實我也知道,爹爹是想我在神山有所成就,對我這般好,也是為了興盛家族罷了。”


    薛鬆濤對宗主神山派的態度,張辰是深有體會,薛鬆濤這樣看重韓可珍,確實是有為了家族這一層利益私心在的。


    張辰暗想:小師妹看來心裏對薛鬆濤老兒還是有隔閡,不然為何連容貌被毀之事也沒告訴他?還堅持隨蓉姨姓韓?


    當下張辰柔聲道:“小師妹,其實薛家主心裏對你是有歉意的,你隻看他也沒堅持要你改姓薛,就可見一斑。”


    “薛家金針也是修真界一絕,向來是隻傳男不傳女,薛家主傳授給你,嗯,想必在家族中也是力排眾議,冒了很大壓力的。”


    韓可珍歎了口氣,幽幽說道:“辰師兄,不說這些了,我娘也說過一次,你說得我也明白。”


    “娘說爹爹也是有苦衷,夫人出身王家,與薛家並稱襄陽府世家,爹爹為了補償娘,不顧夫人的反對,給了娘名分,已經是很難了。”


    二人說了許久的事情,忽然傳來吳青青的聲音“韓師妹,怎地哭了?嘻嘻,難道是這家夥欺負你了?”原來吳青青等候地有些不耐,上前打斷二人說話。


    張辰忙起身退開幾步,道:“青青姐,不要說笑。”


    吳青青上前拉著張辰手臂,撒嬌說道:“張大哥,說好的你今日要陪我一天的,咱們去浠水遊玩,好不好嘛!”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張辰胳膊貼在吳青青胸前,綿軟受用,張辰瞬間麵紅耳赤,內心狂跳,迴想起當日在後土峰,負傷臥床,與吳青青親熱的情景,更是心裏一片旖旎。


    吳青青又衝韓可珍笑道:“韓師妹,你喜歡什麽,我們給你帶好了。”


    韓可珍低聲道:“多謝九師姐費心,我娘病了,我想迴家看看。”說罷徑自轉身離去了。


    吳青青拉著張辰手臂更緊了,道:“張大哥,嘻嘻,我們先去浠水吃些好吃的。”張辰這貪嘴好吃的性子,吳青青倒是抓的死死的。


    張辰輕輕抽迴手臂,低聲道:“青青姐,明日第四輪十六強比武結束,我再陪你一天好不好,今日,嗯,蓉姨病了,我也想去瞧瞧。”


    張辰說到最後聲音不自覺變小,生怕吳青青惱怒,憤然離去。


    不料吳青青隻是臉色微變,隨即笑道:“嗯,明日陪我,就不是一天了,是兩天,嘻嘻,三天。”


    張辰喜出望外,笑道:“青青姐,我都答應你!”


    吳青青低聲道:“張大哥,今日我就是強拉著你,隻怕你也是心不在焉,快去吧,嗯。”


    張辰感激了看了吳青青一眼,吳青青笑得更歡喜,隨即張辰也禦劍追隨韓可珍而去了。


    張辰如今禦劍速度也是今非昔比,不多時就追趕上了韓可珍,二人一起前往薛家。


    張辰跟著韓可珍,也不前往薛家府邸,而是來到原本的浣衣坊。


    這時候浣衣坊似乎重新修葺過,進門一瞧,果然是寬敞了許久,院內原本堆放的衣物消失不見,兩旁花圃種著各種叫不出名的花草,一個小丫鬟在打掃院子。


    “爹爹本來想接娘去內院住的,隻是娘說在這裏住習慣了,這裏就重新擴建了一番。”韓可珍瞧出張辰臉上疑惑。


    “公子!”忽然小丫鬟抬頭瞧見張辰,歡喜地叫了一聲,竟然是小梅。張辰衝小梅一笑,自顧打量這天翻地覆的小院。


    “珍珍迴來了。”韓母聽得聲音,從裏屋快步出來,隨即又驚喜道:“啊,是張公子。”


    “蓉姨好。”張辰因母親早逝的關係,對長輩女性都有一種莫名的好感,斜眼一瞧,韓母原本就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這兩年來調養一番,身形豐腴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幾分紅潤血色。


    韓母見了張辰也是喜不自勝,端出一盤果脯奉上,拉著張辰問長問短,還不停地要張辰吃這吃那。


    幾人圍在院內石桌上說話,不多時薛鬆濤竟然也來了。


    韓母起身上前,躬身行禮,小梅也在一旁侍立,韓可珍緩緩起身,低聲叫道:“爹!”。


    薛鬆濤衝妻女一笑,見了張辰朗聲道:“張少俠,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張辰心裏感傷不已:小師妹母女雖然受了不少苦楚,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一家人都還健在,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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