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角落處韓可珍低聲道:“大師姐,七師姐迴來了!”


    眾女原本都在注意母子二人耍寶,這時候忽然不自主往南方天空一看,果然兩個少女禦劍而迴。


    一個少女著淡綠綢衫,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容色俏麗,桃腮杏眼,雪白的下巴上有一顆小小黑痣。


    另一位少女卻是一身黑色勁裝,神采飛揚,眉宇間一股女子少有的陽剛英氣,嘴角含笑,似乎有些得意。


    張辰慌忙跑到二女身後,嚷道:“歐陽師姐,巧兒姐,殷師姐賭約輸了耍賴,要罰我呢?”張辰近年來身材高大了不少,躲在二女身後顯得有些滑稽。


    殷師姐?


    二女聽得微微遲疑,隨即瞧見師父殷楓娟臉色冰冷,妙目含怒,不由得心頭一緊。


    歐陽珊忙柔聲道:“張師弟,不要胡鬧。”


    袁巧卻是反應頗快,一把抓住張辰,將他反剪雙臂,推推搡搡上前,恭敬說道:“師父,張師弟目無尊長,請師父責罰。”


    果然殷楓娟冷哼一聲,妙目在張辰身上掃了一掃,隨即低聲道:“這次衡陽林家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袁巧似嗔似喜地看了張辰一眼,悄然放開他,這時候眾女以及殷楓娟都被轉移注意,倒是不追求張辰之前的嬉鬧了。


    歐陽珊上前行了一禮,說道:“師父,弟子剛隨師兄們去了玉清殿,正要向師父稟告此事。”


    衡陽林家是修真界小世家,上任家主過世,三個兒子爭奪家主之位,林家長子擔心兩個弟弟反對自己,特意向宗主神山求援。


    這些情況眾人心知肚明,殷楓娟不置可否,示意歐陽珊繼續說下去。


    歐陽珊低聲道:“七師妹,這次行動你功勞最大,你來說吧。”


    袁巧笑容滿麵,欣然接過話頭,繼續說起這次衡陽一行的經過。


    張辰在一旁觀察袁巧神色,暗想:想來這是巧兒姐得意之事,倒要好好聽聽了。


    袁巧朗聲道:“這次行動,還是胡師兄出的主意,我等神山弟子先不露麵。”


    “林家主,也就是之前來玉清殿求援的,林家世子林園,如今已經繼位成為林家之主了。”


    “林園求援我們神山之事,他的兩個弟弟也都知道,我們不露麵,讓人以為林園求援未遂,也是引蛇出洞之意。”


    張辰心想:這法子秒得很,敵暗我明,若是露麵,巧兒姐她們直接出現在林家,隻怕有些人立時心生膽怯,不敢造次了。


    還不如引蛇出洞,到底是有誰不服,引出來一次性解決,倒也幹脆。


    袁巧看了眾女一眼,繼續說道:“林家祠堂裏,老家主屍骨未寒,頭七都沒過,靈柩還停在祠堂裏。”


    “兩兄弟也絲毫不顧及,正當林園要接過家主信物,接位的時候,當場發難。”


    “林家老二說什麽林園是庶室所出,並非林家嫡出之子,論宗法不應當繼承家主之位。”


    “林家老三說林園修為不見得高過他,難以服眾,嚷嚷著要比武爭奪家主之位。”


    “兩兄弟拉攏了不少林家族老,祠堂裏,一時吵翻了天,最終動起手來,老家主牌位都碰到地上,卻沒人理會。”


    眾女聽得唏噓不已,張辰更是一臉嫌惡,暗罵三兄弟都不是好東西!


    殷楓娟聽了卻是古井不波,又恢複到往常那種不食煙火,清冷的仙子神色,道:“後來呢?”


    袁巧恭敬說道:“當日我們憑借胡師兄的一葉障目,隱身在側,冷眼旁觀,嗯,再後來自然是我們出手,壓住林家眾人,助林家老大林園順利接位了。”


    歐陽珊忽然插口道:“七師妹,怎地這等你大顯神威的事情,隱去不說了?”


    吳青青來到袁巧身邊,拉著袁巧笑道:“巧兒姐,你這故事怎麽講一半藏一半?”


    袁巧臉上止不住的得意,謙聲道:“有什麽好說的。”


    歐陽珊卻笑道:“七師妹,當時你憤然露麵,撿起老家主牌位,怒斥林家兩兄弟,說他們為了爭奪家主之位,骨肉相殘,如此行事,簡直禽獸不如!”


    張辰聽了笑道:“歐陽師姐,後來怎樣了?”


    眾女礙於師父在側,除了吳青青膽大,還敢說上幾句,其餘人皆是不敢造次,張辰自然是無所顧忌。


    歐陽珊衝張辰一笑,又向師父殷楓娟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林家眾人除了林園老大,見七師妹隻是個小姑娘,哪裏受得了這等喝罵,當場就動起手來!”


    “巧兒姐劍法深得師父真傳,隻一招就削去林家老二的兩根手指,然後長劍就架在林家老三的脖子上了。”


    “林家老三當場嚇得軟了,其餘眾人紛紛跪地,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家夥,對著七師妹一個小姑娘下跪,那場麵,哈哈。”


    “林家老大的二姑娘,還求著七師妹想拜師學劍法呢!”


    眾女紛紛看向袁巧,張辰也笑道:“巧兒姐,你這迴可是威風得很哪,可是搶光了雲師兄還有胡師兄的戲份,哈哈!”


    眾女除了丁淡宜幾人麵露嫌惡之色,其餘眾女都是羨慕稱讚不已。


    袁巧坦然一笑,隨即恭聲對殷楓娟說道:“弟子一時氣憤,言語舉止莽撞,全仗師父平日教導有方,玄女劍法威懾群雄,才沒給師父及師門丟臉。”


    殷楓娟麵露嘉許之意,道:“巧兒,你做的很好。”


    殷楓娟教導弟子甚嚴,極少誇讚門下弟子,這一句“做得很好”,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六合峰門下弟子中,大師姐歐陽珊秉性衝淡,無意接任師父之位,其餘眾女如丁淡宜沈小枝等人,修為如今尚可,但說到性子或是辦事手腕,都差強人意。


    即便是遠去杏林穀的唐菀兒,也是性子太軟。


    唯有七師姐袁巧,不管是劍法修為,還是行事手段,如今隱隱有六合峰弟子中第一人之勢,殷楓娟也對她甚是滿意,大有讓她接任六合峰首座之意。


    眾女還沉浸在林家之事中,殷楓娟輕聲道:“今日早課就此結束。”眼角不經意白了張辰一眼,隨即飄然入了藕香榭。


    一場熱鬧總算落幕,張辰吳青青,以及不少弟子圍著袁巧,恭賀說笑不斷。


    不遠處韓可珍瞧了一眼張辰,微微遲疑,隨後獨自一人迴屋了。


    張辰心想:韓姑娘在六合峰舉步維艱,得想個法子幫幫她才好。


    “張大哥,我從長門迴來,聽說你又和白師兄賭約,賭誰進不了五脈會武的決賽是不是?”師父不在,眾女說話輕鬆不少,袁巧也忙問道。


    “是啊,巧兒姐,張大哥輸了,就要把裁雲劍輸給白師兄呢!”吳青青也不待張辰迴話,搶著說道。


    “這可難了,白師兄修為太高,難對付得很。”袁巧忽然麵露憂色,替張辰謀劃起來。


    張辰剛從韓可珍的事情中迴過神來,笑道:“巧兒女俠這般人物,也會有難事嗎?”話裏雖然有調笑的意思,但更多地還是讚譽。


    吳青青也是一臉促狹,湊在袁巧耳邊輕輕問道:“巧兒姐,你日前不讓須眉,大顯神威,有沒有打動某位師兄,讓他對你另眼相看哪?”


    袁巧素來爭強好勝,衡陽林家一行,更是誌滿意得,但被張辰吳青青這般說笑,依然有些不適,輕輕推了一下吳青青,笑道:“張大哥,青青,說正事呢!”


    張辰滿不在乎,笑道:“還能怎麽辦,到時候再說咯?”


    袁巧忽然問道:“張大哥,聽說你在諸鉤山得了洞府之寶,對修煉有幫助嗎?”


    張辰正色道:“看來如今也隻能指望這枚玄天異果了,胡師伯正在給我煉製一道聚靈符,嗯,之後我可能會閉關一段時間,好好吸引這天材地寶。”


    “嗯,還有一年多便是五脈會武,青青姐,巧兒姐,你們倆也好好修煉,”


    三人又互相鼓勵了一陣子,張辰原本想迴後土峰,又看了看藕香榭大殿。


    吳青青忽然小聲笑道:“怎麽,想見見你殷師姐麽?”吳青青也是愛笑愛鬧的性子,對這稱唿頗有新奇之感。


    袁巧一臉疑惑,吳青青又解釋了一通這個稱唿的來曆。


    袁巧聽完又驚又奇,歎道:“張大哥,我們神山五脈要說誰修為最高,還可以爭議一番!”


    “可要說誰最膽大,誰最愛胡鬧,那可真是非你莫屬!”


    張辰帶著幾分得意,幾分尷尬,笑了笑,隨即大步進了藕香榭店內。


    殷楓娟依然是在殿內上方坐著,每次早課後都是如此,方便門下弟子有疑惑,私下求教。


    張辰進入殿內,原本正指點弟子的殷楓娟,忽然臉色微沉,眾女感受到師父情緒的變化,紛紛忙退出殿內,生怕被殃及到,遭受無妄之災。


    張辰陪笑來到殷楓娟身邊,貼近撒嬌道:“娘~”


    殷楓娟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看張辰,香肩微晃,抖掉張辰搭上來的的手。


    張辰涎臉跟過另一邊,陪笑道:“娘~”


    殷楓娟餘怒未消,白了張辰一眼,又轉過頭去,不理睬他。


    堂堂淩波仙子,居然也和菀兒她們一樣,傲嬌生氣,張辰忽然心生調笑的想法,道:“殷師姐?”


    殷楓娟聽了這聲稱唿,瞬間香肩輕抖,胸口微微起伏。


    張辰依然不知死活,繼續笑道:“娟姐姐?”


    “你這孩子……”殷楓娟忍無可忍,素手一抬,一巴掌往張辰腦袋上拍去。


    “啪!”


    張辰不避不閃,生生挨下這下,隨即一頭撞在殷楓娟懷裏,嚷道:“娘~,好疼!”


    “你這剁頭的兒,疼死你才好!”殷楓娟嗔道,語氣雖冷,卻並未推開懷裏亂拱的張辰。


    遠處的袁巧以及吳青青,看著這母子倆,強忍住笑,幾乎是笑彎了腰。


    張辰鬧了一陣,從懷裏摸出一堆靈石,低聲道:“娘,你幫我轉交給韓姑娘成麽?”


    這下不止是殷楓娟,連袁巧都疑惑不已,吳青青卻是小嘴兒一歪,嬌哼一聲。


    張辰低聲道:“丁師姐與我有過節,我若親手交給韓姑娘,可是害了韓姑娘。”


    “在薛家,我答應了蓉姨,要好好照顧韓姑娘,嗯,馬上我要閉關了,這也是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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