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張辰早早地起身梳洗一番,卯時剛過辰時尚早就趕往六合峰下了。


    雖是初春,但六合峰下多是鬆柳,因此綿延山勢上仍是鬱鬱蔥蔥,一條小路直通峰頂。


    張辰站在小溪旁不多時,小路上轉出一個俏生生的身影,正是唐菀兒。


    “辰哥哥,你可真早啊!”唐菀兒笑盈盈地走近身邊,原本就明豔動人的她,似乎還薄施脂粉,一身淡黃衣衫,更襯得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讓人眼前一亮。


    張辰卻是向來不修邊幅,仍是上山以來那件青色衣衫,因與劉青山幾次爭鬥,已經有些破爛,但張辰卻渾不在意。


    “我也就剛到一會兒。”


    二人並肩而行,張辰不過煉氣一層修為不會禦劍,唐菀兒雖會禦劍但卻難以遠距離飛行,更無法載人,因此二人隻得步行幾十裏,一路往西,趕向浠水城,所幸二人皆是修士,時而施展水係身法代步,一路上談笑幾句,倒也並覺得勞累。


    二人闊別許久,昨日紫微峰上旁人眾多,張辰又有比武正事兒,因而沒能訴說離別之情,今日正好二人並肩而行,前往浠水,又無人打擾,自然是各自訴說一番了。


    “菀兒,你是怎麽來到神山修仙的?”


    “哦,那是去年的時候,師父路過我家門口,見了我說這孩子天資不錯,就在我爹麵前露了幾手仙術,把爹娘喜歡的什麽似的,就讓師父把我帶到六合峰了。”


    唐菀兒說到爹娘有些神色黯淡,神山派弟子修為未成之前不得輕易下山,因此唐菀兒也是有半年未能迴家了。


    “哈哈哈,水木雙靈根,偌大的神山有這等資質也不過幾人而已,難怪短短半年菀兒修為就是煉氣中期了!”


    張辰昨日鬥仙台上見識過她施展木係仙術助自己迴複靈力,因而估計唐菀兒修為境界在煉氣中期,這時為了引開話題,趕緊說些令她得意之事。


    唐菀兒聽得張辰稱讚,心裏甜甜的,嘴上卻說道:“哪有,我也隻是前些日子到的煉氣六層,別說神山五脈,就是六合峰內,勝過我的師姐也有許多!”


    “神山派曾經也是修真界第一大派,一脈首座地位何等尊崇?能得殷師叔青眼有加,主動收徒,也是羨煞旁人了!”


    “是嘛?”


    “你是不知道,每年年初入門弟子考核,多少人削尖腦袋想拜入神山門下,可惜往年神山派挑選入門弟子規矩甚嚴,尋常弟子可入不了幾脈首座和掌門法眼。”想起半個月前千葉坪上參加入門弟子考核,張辰心裏就不是滋味。


    “辰哥哥,你是怎麽來得神山?”


    “當然是考不中秀才,走投無路才來神山修仙的。”


    “張爺爺居然肯?”唐菀兒有些驚奇,她自小在張辰家玩耍不知多少次,因而深知張辰爺爺為人脾性,向來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哪裏肯讓孫子去學歪門邪道,修哪門子仙?


    “我求了好久爺爺才肯放我來神山的,上個月神山入門弟子考核,靈根測試第一關過了之後,我跟其餘有靈根的弟子,都被帶到勾陳峰上玉清殿,任那矮胖子和四位師伯挑選收歸門下,我這五靈根的廢柴落得無人問津,最後倒是那矮胖子收了我!”


    唐菀兒半天沒明白矮胖子是誰,突然想起後土峰張宮歲師叔的身影,才明白過來,抿嘴笑道:“辰哥哥,你又這樣,師父怎麽能罵呢?”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師父,拜師以來,基本上不聞不問,哼!”


    “張師叔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各人教徒弟的法子不同罷了。”


    “嘿,這矮胖子整天就知道要我們閉關修煉,為得什麽,你以為是為我們好麽?哪是為了他自己在其它四脈麵前有麵子,正所謂名師出高徒,徒兒修為高,自然師父就顯得高明了!”


    “昨天你不是打敗劉青山揚眉吐氣,這也正是張師叔訓徒有方啊!”


    張辰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其實並非心底有意辱罵師父,但這時唐菀兒不停地幫師父說話,激發張辰心裏的逆反心理,故意大聲說道:


    “我贏擂台和他有什麽關係?那是我半月來覺都很少睡,飯也吃快些,勤練仙術,才能打敗劉青山那廝!”


    “嗯,都是辰哥哥修煉刻苦,沒張師叔什麽事!”唐菀兒自幼與張辰相識,深知張辰表麵上言行輕浮,對師父誹謗不斷,其實內心卻極有分寸,因而也不與他爭辯,隻附和一句,嘴角含笑。


    張辰被她玉頰上一絲笑意看得心裏發虛,隻怕有些事早被看穿,其實有些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能讓別人信服?


    其實張宮歲隻是脾氣暴躁,待門下弟子又嚴,少年人正是有逆反心理的時候,難免誹謗幾句,也無可厚非。張宮歲一身修為雖高,但卻不大會教導弟子,深信響鼓無需重錘,因此並不對弟子三天兩頭耳提麵命,教導再三。


    不多時張辰歎了口氣,低聲說道:“菀兒,我從小做什麽都不如人,跟爹爹學木匠怕辛苦,學爺爺讀書考秀才又沒本事考不上,村裏人都說我有辱門楣,白白托生在書香之家!如今來到神山修仙,這也是我第一次自己做的決定,若不修煉出一番名堂,有個人樣兒,我就不迴家見爹娘!”一開始張辰隻是隨口感歎,後來卻是神情凝重,猶如賭咒發誓一般。


    “辰哥哥,菀兒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嗯,這神山我朋友不多,程夢歡算一個,現在還有你!正所謂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有朝一日,我定要讓整個神山都知曉我張辰之名,讓天下人都知曉,五靈根,才是最好的靈根!”


    這些想法在心頭縈繞許久,這時對著唐菀兒說了出來,張辰說完心中豪情萬丈,仰天長嘯一聲。


    “辰哥哥,你從小就聰明,不管你說什麽,菀兒自然是信你的!那一天,菀兒會和辰哥哥一起去見證!”唐菀兒嬌聲說道。


    少年人內心其實最渴望旁人的認可,更何況是唐菀兒這樣一個美貌少女對自己信心滿滿,張辰聽了心情大暢。


    “哈哈哈!走,去浠水!”說罷浮萍渡水的身法施展開來,在路邊的樹枝上忽起忽落,向西而去。


    唐菀兒看著前麵青色修長身影在樹木間起落,明眸中有些迷離,輕輕一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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