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誠呆愣在船頭,麵色羞紅,渾身輕顫。


    口中不停的喃喃:“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這一幕,落到屏幕前的觀眾眼裏,更是掀起了又一輪議論的熱潮:


    “臥槽!剛剛李清照念出那首詩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麻了啊,頭皮一炸!”


    “李清照666啊,這才學太牛逼了,這千古絕句居然是這樣做出來的,真不愧是我千古第一才女。”


    “我看這首詩的創作背景,說李清照的這首詩是諷刺南宋朝廷的,沒想到真實情況竟然是雙重諷刺,還有她對丈夫的勸誡,厲害了,我的照!”


    “這個情況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吧,突然被妻子這樣鄙夷諷刺,還是用這種千古絕句。”


    “呸,我覺得是趙明誠活該,李清照才是真正的可憐人,愛了幾十年的愛人,因為無後納妾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個棄城而逃的懦弱膽小鬼,這讓她如何自處?”


    “何止啊,跑的時候帶著小妾卻不帶李清照,這是何等的涼薄,換了我是李清照,絕對不會再來找他。”


    “李清照現在對趙明誠應該是失望到極點,唉,也怪趙明誠不爭氣,不是,我就看不明白了,戰場上勝負未分,甚至還有優勢,他跑什麽啊?”


    “就是啊,他手下的士兵將領自行組織行動,都可以擊潰叛軍,這特麽是多大的優勢啊,他居然跑了,我不理解,但是我大受震撼。”


    “不知道你們還記得李清照在鎮江時的遭遇嗎?原本能打贏的仗,就因為錢伯言逃跑了,所以鎮江失守,被叛軍禍亂,還害得李清照差點被叛軍傷到,李清照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臨陣脫逃的懦弱將領,沒想到她丈夫居然就是這樣的人,這也太那啥了……”


    “這也算是那個時代的特征之一了,皇帝沒有骨氣,當官的自然也就沒有了骨氣,上到帝王,下到將領,全都在逃,也就嶽飛韓世忠他們能撐撐場麵。”


    “就是啊,那個時代到底怎麽了,我們漢人絕非如此懦弱之人,我們有‘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豪氣,我們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堅定,我們有‘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的灑脫,我們是有血性的,可是,為何在那個時代,看不見啊?”


    “是啊,那時候的宋朝,擁有世界上最繁華的經濟,世界上最精良的兵器,為何,敵不過蠻人?”


    “其實南宋,也有很多有骨氣的人,比如作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嶽飛,還有剛才寫出‘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的李清照。”


    【史學小書童】:“因為宋朝,從建國開始,就重文輕武,這血性,是被趙匡胤一手砍掉的,血性這個東西,砍掉了,再要撿起來,就難了。”


    議論聲中。


    時間來到了公元1128年。


    此時的李清照和趙明誠兩人已經渡過了烏江,來到貴池。


    兩人在此遊山看水。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李清照看,趙明誠在後麵跟著。


    也就是在晌午之際。


    遠處一陣煙塵快步而來。


    一匹駿馬在李清照和趙明誠兩人麵前停下,竟然送來了當今皇上的聖旨!


    聖旨言曰,任命趙明誠為湖州知府,並要求他即刻啟程,前往建康覲見!


    原本精神萎靡的趙明誠接過聖旨之後,瞬間精神煥發,眼神中精光爆閃,燦燦射人。


    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興奮。


    “清照,皇上再次重用我了!我還有機會!我可以證明自己不是懦夫!”


    趙明誠激動的將聖旨遞到李清照麵前。


    李清照眼中也燃起一抹希望,微笑點頭道:


    “嗯,此番上任,還望夫君莫要再次辜負這一身官袍。”


    趙明誠頓時麵上一紅,然後捏著拳頭道:“夫人,你放心吧!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我趙明誠也可以!”


    “清照,你在貴池城暫且安頓些時日,我先去建康覲見陛下,之後如何安排,我再來信通知你!”


    說罷。


    趙明誠便挑了幾件衣服,草草的上了路。


    至此。


    李清照再一次和丈夫分別。


    這一次,她的臉上帶著欣慰和期許。


    眼看著丈夫即將離去,她忍不住的道:“明誠,你走之後,假如貴州局勢緊急,我該怎麽辦?"


    趙明誠此時正意氣風發,想也沒想的道:


    “你可以跟著人群一起行走,若是萬不得已,可以先丟掉包裹箱籠,再丟掉衣服被褥,之後才是書冊卷軸和古董,但那些宗廟祭器和禮樂之器卻絕不能丟,若是到了那時,還請你與其共存亡,勿要讓其落入金人之手!”


    李清照聞言,鄭重的點了點頭。


    而這邊,趙明誠也已策馬而去。


    李清照站在原地眺望,直到完全看不見趙明誠的身影之後,才悠然一歎。


    隨後。


    她便在貴池尋了一處房屋居住,等待著趙明誠的消息。


    七月底。


    一封書信傳來。


    信中言說趙明誠在抵達建康後不久便病倒了。


    病因是瘧疾加上痢疾,甚至已經到了病體支離、行將就木的地步。


    一時之間。


    李清照心急如焚。


    她連忙從貴池動身,晝夜趕路三百裏抵達建康。


    終於,在病床上,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趙明誠。


    然後。


    她便住了下來。


    對於這個輕視她,拋棄她,並屢屢令她失望的丈夫。


    李清照親自買藥、煎藥,給趙明誠喂飯,細致的幫趙明誠擦洗身子。


    一個人包攬的所有的起居,每日如此,盡心盡力的照顧著丈夫。


    除了必要的幹活之外,李清照每時每刻都守在趙明誠的身前,幾乎沒有睡覺。


    哪怕是到了深夜,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立馬驚醒。


    每每遇到趙明誠清醒的時候,她都會跟他說會話,卻從未和丈夫討論過死亡的話題,一直堅定的鼓勵著他,告訴他一切都好起來的。


    隻是趙明誠的病情,還是在不可逆的加重。


    最開始,他還能開口說兩句話,到後來,已經全然無法開口。


    這一日。


    李清照給趙明誠擦洗了身子。


    待她出去換洗了毛巾再迴來時,趙明誠卻已經眼唇緊閉,再無聲息。


    幾十年的夫妻,生死離別。


    李清照沒有落淚,她風風光光的為趙明誠舉辦了葬禮。


    待到一切都妥當之後。


    她孤身跪坐在趙明誠的墓前。


    在她麵前,一個差不多燒完了的小火堆,搖曳著燃燒。


    淡淡的清風襲來,卷走了紙錢燃剩的灰燼。


    隨後火堆悄無聲息的熄滅,伴隨著李清照透著哀傷的長歎:


    “白日正中,歎龐翁之機捷;堅城自墮,憐杞婦之悲深。”


    李清照身披麻衣,守在墳前,眼神中有木訥,有懷念,但更多的卻是迷茫。


    “唉……”


    日夜輪轉,不知不覺三日過去。


    在此期間。


    李清照一直坐在墳前,未曾離開半步,


    直到這夜,寒風來襲。


    本就已經疲憊不堪的李清照再也堅持不住,軟綿綿的身軀摔在了冰涼的地上。


    緊接著。


    大雨傾盆而下,把李清照的身軀徹底淹沒。


    在天地之威麵前,瘦小的她,是那麽的脆弱而渺小。


    也就是在這。


    一道身影,撐著傘,來到了她的身旁。


    伴隨著一聲歎息,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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