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子長的眼中充斥著震撼。


    轉頭定定的看向一旁醉倒的王勃,伸手替他蓋上了一張毯子,臉上露出惋惜:


    “天妒英才啊……”


    說著,司馬子長就紅了眼眶。


    林凡咬牙道:


    “子安離開長安後,整整在外漂泊了三年。”


    “返迴長安時,他的詩賦也愈發精湛,名氣也越來越大。”


    “後來,因其少時學過醫,知醫識藥草,所以便在好友處謀了個參軍之職。”


    伴隨著林凡的話語。


    二人離開了青羊宮,再次跟隨王勃來到了長安。


    可以看到,王勃對於是否要去虢州,其實是十分猶豫的。


    但恰在這時,他收到了一封信。


    寫信的人,是盧照鄰。


    在信中,盧照鄰提及了自己的身體:頭痛欲裂,每況愈下。


    收到這封信後。


    王勃毅然決然的坐上了前往虢州的馬車。


    虢州地處中原腹地,也沒有什麽戰事,所以王勃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同時,也在積極為盧照鄰尋找可以治病的藥材。


    也是因此,他缺少了與同僚之間的來往。


    但他的才華卻早已遠近文明,許多人甚至不遠萬裏前來相求。


    而這,也使得王勃為他的那些同僚所不容。


    在此期間,王勃結識了一個名為曹達的官奴。


    因其對虢州周邊的草藥分布較為了解,所以二人便成為了朋友。


    一日。


    曹達從主家盜得一株藥草,特來送於王勃……


    “子安!你看這是什麽?”


    曹達來到王勃住處之後,迫不及待的掏出一物。


    王勃低頭一看,麵上頓時露出一抹喜色:


    “百年老參?你是從何處尋得?”


    曹達看上去一個有些憨厚的青年,聽到問詢,他一板一眼的道:


    “這是我從主家取來的。”


    “你不是說你那藥方裏麵,就缺了這最後一味嗎?隻需百年老參的幾根根須入藥便可治療你那朋友的風疾嗎?”


    “我也不知道該取多少合適,所以便整株拿來了。”


    “這如何使得?如此行徑豈不成了偷盜?”王勃頓時色變,他怔怔的看著這近在咫尺的老參,眼中露出糾結之色。


    最後,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別過頭去道:“不行,我不能取,你且還迴去吧。”


    曹達憨憨的撓了撓頭:“子安,不就是幾根須嘛,又不是拿了他整株人參,隻要我早些還迴去,主家未必會發現的。”


    “那也不行。”王勃搖頭,接著便說道:“倒不如這樣,你且將這人參放迴去,等待改日,我前去為你主家寫一首詩作,以此來換好了。”


    “這個辦法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曹達連連拍手,然後笑著把那裝有人參的木盒重新揣進了懷裏。


    可是。


    就在他正要離去的當口。


    外麵卻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緊接著,王勃的房門就被人拍響了。


    王勃囑咐曹達藏好,不要出來,而他自己則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屋外是幾名官差,看到王勃,當即對他拱手道:“王參軍,今日可見過那曹達?”


    王勃搖了搖頭道:“發生了何事?”


    那官差不疑有他,直接迴道:“那曹達盜取了他主家一株百年人參,如今下落不明,恐是已經逃竄,他主家前來報案,我等目前正在追捕緝拿。”


    王勃麵色頓時一變,然後咬著牙道:“未曾見過,你等且去別處尋找。”


    “打擾了!告辭!”官差告罪離去。


    而王勃在迴到屋內後,便把情況告知了曹達。


    這一下。


    曹達慌了:“子安,我可怎麽辦啊?盜竊主家財物,可是要下大獄的啊!我還有老母要供養,可不能被抓啊。”


    王勃皺眉思索了一番之後,安撫道:


    “無礙,你且將人參給我,我去你主家說明便是,想來你主家知道情況後也不會為難你。”


    “好好好!那就有勞你了!”曹達連聲道謝,同時從懷中取出木盒,交到了王勃手中。


    “你且藏好,勿要被人拿了,不然可說不清了。”臨行前,王勃特意又叮囑了一番,確認曹達已經藏好之後。


    他才匆忙離去。


    隻是。


    誰都沒有料到的是。


    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一名帽簷低垂的男子便提著一把明晃晃的樸刀,撬開了他家門鎖。


    隨後。


    男子進入王勃屋內。


    不多時,一聲慘叫傳來。


    前後不過幾息。


    男子離開。


    走的時候兩手空空,已沒有那樸刀的蹤跡。


    又過了一會兒,王勃引著一群人前來。


    這些人裏麵,有員外,有王勃的同僚,也有官差。


    他們推門而入。


    便看到了慘死的曹達,以及地上一把染血的樸刀。


    王勃辯無可辯,當場被抓入獄。


    擇日問斬。


    所幸的是。


    時逢大赦天下。


    王勃才得以釋放。


    但此時的他,已是丟了官職,死了朋友,也斷了求藥的途徑。


    最讓王勃感到崩潰的。


    是他的父親,因為受他連累。


    被撤去了雍州司功的公職,貶去了交趾當縣令。【越南】


    而這,已經是他父親,第二次因為他被貶。


    第一次,是那篇《檄英王雞》。


    他的父親從太常博士,被和他一起趕出了長安。


    從往來無白丁的書香門第,變成了偏遠的交趾令。


    聽到這個消息的刹那。


    王勃長聲痛哭。


    他失魂落魄,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的返迴了老家龍門。


    到家之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的父親寫信:


    “勃言:鄉人奉五月一日誨,子弟各陳百裏之術宣於政者,承命惶灼,伏增悲悚。勃聞古人有言:明君不能畜無用之臣,慈父不能愛無用之子。何則?以其無益於國而累於家也。嗚唿!如勃尚何言哉?辱親可謂深矣!誠宜灰身粉骨,以謝君父,複何麵目以談天下之事哉?所以遲迴忍恥而已者,徒以虛死不如立節,苟殞不如成名,悔過儻存於已,為仁不假於物。是以孟明不屑三奔之誚而罷匡秦之心,馮異不恥一敗之失而摧輔漢之氣,故其誌卒行也,其功卒就也。此言雖小,可以喻大。此勃所以懷既往而不咎,指將來而駿奔,割萬恨於生涯,進一簣於平地者。


    今大人上延國譴,遠宰邊邑。出三江而浮五湖,越東甌而度南海。嗟乎!此皆勃之罪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矣。然勃嚐聞之《大易》曰:「人之所助者信也,天之所助者順也。是以君子不以否屈而易方,故屈而終泰。忠臣不以困窮而喪誌,故窮而必亨。」今交趾雖遠,還珠者嚐用之矣。不雲乎:「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不勝憤激之至,謹上《百裏昌言》一部,列為十八篇,分為上下卷,庶竭私款,少裨公政。追思罪戾,若投水穀。謹奉言疏不備。勃再拜。”(這信很通俗易懂吧,不用翻譯了吧?諸君細品哈!)


    寫完這封信。


    王勃當場痛哭流涕。


    愧疚和自責寫滿在他的臉上。


    也是在這時候,林凡悄悄放緩了時間流速,來到王勃的身後,紅著眼眶,輕聲喚道:


    “子安……”


    聽到唿喊,王勃轉過身來,看到林凡,再看向司馬子長,頓時當場淚崩,哽咽的道:


    “林生、先生……”


    “勃,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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