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一聲充滿悲戚的虎嘯從山林的深處傳來。


    林凡默默的看著孫思邈在一名將軍的邀請下,坐上一頂竹轎。


    然後在前唿後擁之下,漸行漸遠。


    按照史書記載,當年唐太宗即位後,特召孫思邈入長安。


    稱其為“有道之人”,並感慨其像羨門、廣成子一般。


    李世民本想授予孫思邈爵位,將他留在長安,卻被他拒絕。


    隨後,孫思邈迴到鄉間為百姓治病,後又來到五台山潛心著書。


    若是按照以往的慣例,林凡所建的第二位先賢,都會故意控製在其晚年,林凡原本也以為這次見到的孫思邈是在其晚年。


    卻不曾想,此時的孫思邈還未二次入京。


    除了感慨孫思邈駐顏有術,外形特別有欺騙性之外,他更不得不感慨,孫思邈的付出。


    他本是閑雲野鶴一般的人物,卻因為自己的出現,因為看到了後世,所以決定再次入世。


    曆史出現了偏差,卻又好像沒有,因為它再次迴到了正軌。


    史料記載:


    唐高宗顯慶四年(659年),孫思邈又被接到帝都,拜諫議大夫。


    唐永淳元年(682年),孫思邈與世長辭,享年142歲。


    此去,孫思邈是為了後世,而距離他離世,僅有二十二年。


    一百二十歲的高齡,跋山涉水,重新入世,隻為福澤後人。


    可這份付出。


    卻隻有林凡一人知曉。


    他,如何能不落淚?


    肩上的擔子好像更重了。


    他低頭往下手中還剩半杯的神仙茶。


    任由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然後抬手一招,鏡頭開始跟隨之前離去的李時珍。


    此時的李時珍已經背著滿滿一筐的本草綱目來到了太倉王世貞的府邸前。


    向下人報上來意之後,很快他便得到了王世貞的接見。


    兩人一番簡短的交流之後,李時珍便爽快的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王大人,此書是否能夠麵世,就全托王大人了。”


    王世貞雖然與張居正交惡被罷,但在張居正死後已被起複為為應天府尹、金陵兵部侍郎,然而他的容貌卻與晚年的張居正又頗為相像。


    都是形容略有枯槁,下巴上蓄著短短的胡須。


    此刻,聽到李時珍的經曆,並大致翻閱過本草綱目之後。


    身為當代大儒的王世貞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


    “李神醫,你放心,你如此深明大義,王某又豈會坐視不理,這件事便抱在王某身上了,你且先迴去,王某做完序後,便會差人通知你。”


    “多謝王大人,草民代天下百姓,謝過王大人,草民還有一事相求。”


    李時珍說著說著便要拜倒,卻被王世貞一把扶住,他麵帶嗔怪的道:


    “李神醫,有何事但且說來,王某但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迴王大人,此本草綱目乃是第三版,但草民覺得仍有欠缺,需重新調換順序,方才能夠更利於後世學習,所以……”


    李時珍說到這裏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王世貞目光一閃,當即心領神會:


    “李神醫放心,我會跟書局的人提前溝通,讓他們先把一些字雕刻出來,至於排版,就等李神醫全部修訂完畢之後再進行。”


    “如此,便多謝王大人了!”李時珍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再次深深拜倒。


    王世貞看著李時珍卑微的樣子,臉上露出動容,當即便差人起來文房四寶,寫下一首詩來送給了李時珍。


    李叟維肖直塘樹,便睹仙真跨龍去。卻出青囊肘後書,似求玄晏先生序。華陽真隱臨欲仙,誤注本草遲十年。何如但附賢郎舄,羊角橫摶上九天。


    隨後,鏡分兩頭。


    李時珍返迴蘄州家中,開始重新編纂第四版本草綱目。


    而王世貞則在府上仔細閱讀第三版本草綱目。


    一邊閱讀,他一邊點頭。


    並且在一個深夜,提筆開始作序:


    “紀稱,望龍光知古劍;覘寶氣辯明珠……”


    有了王世貞的序文,金陵書商胡承龍終於答應承印本草綱目,且同意了王世貞提出的古怪要求。


    數年後,李時珍與其家人第三次修改完本草綱目,並親自趕赴太倉將之送到了書商手中。


    之後的數年,李時珍便開始了深居簡出,並且每月往返於蘄州和太倉的日子。


    而且,在完成了本草綱目之後,李時珍的每次出行都會帶上一本醫藥典籍,並且時不時的就會在上麵寫寫畫畫。


    時間,來到了李時珍七十五歲的時候。


    這一年,他病倒在了床上。


    時值深夜,他披著一件大氅,拖著病體,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下了一份遺表:


    “恩準禮部,轉發史館采擇,或行太醫院重修……”


    遺表落筆完成的刹那。


    李時珍一口氣用盡,唿吸一滯,接著手一抖,毛筆便朝著紙麵落去。


    他雙目睜大,眼中閃過一抹惋惜。


    就在這時。


    一隻手突然從旁伸出,穩穩的接住了那支筆。


    看著這隻握筆的手,在看到他身上穿著的那身中山裝,還有那張熟悉的麵龐,李時珍當場紅了眼眶,但嘴角卻忍不住的勾了起來:


    “林生,你來了,李某,李某有愧啊!”


    說罷,他便黯然垂下了淚來。


    林凡雙唇顫抖的低頭看著桌案上那一本本經李時珍之後重新梳理編纂的藥典,眼中的淚水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了。


    《命門考》、《瀕湖醫案》、《五髒圖論》、《三焦客難》、《天傀論》。


    以及,還在修改中的《白花蛇傳》。


    李時珍粗糙的手指,輕輕的從這一本本藥典上撫過,一如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他遺憾的道:


    “可惜李某身體每況愈下,且大限將至,已無法再整理更多典籍,隻能盡此綿薄之力,還望林生你,不要嫌棄。”


    “夠了!已經夠了!先生,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林凡泣不成聲的開口,隨後把藥典珍而重之的從李時珍的手裏接過。


    藥典交出的那一刻,李時珍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被抽離,頹然委頓了下來,要不是林凡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


    說不定就要一頭撞在這桌案之上。


    咳咳!


    他接連咳嗽了兩聲,隨後,眼中露出一抹遺憾:


    “可惜,未能見著真人千金翼方之全貌啊……”


    林凡抹去臉上淚水,一把抓住李時珍的手臂,然後笑道:


    “這有何難,學生再帶先生走一趟便是!”


    說罷,林凡抬手一招!


    一道漩渦憑空出現。


    看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漩渦,李時珍的眼中驀然再次亮起一道光彩來。


    畫麵的盡頭處。


    是繁華的大唐不夜城。


    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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