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行,顧不得收拾自己,誌守急衝衝的迴到小院。


    “夫子!找到了!弟子找到了!”


    闔追老人放下手裏的書冊,眼神從書冊上驟然移開,猛地抬起頭,雙眸銳利的看向來人。


    “坐下,慢慢說。”


    誌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他坐在椅子上,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跳。


    “夫子,潛龍在淵,定是那處無疑。”


    他喘息著,將他們發現那處的過程細細講來,期間更是興奮。


    “那村子裏農田眾多,盡可以自給自足,弟子細細數過,總共有二十三戶人家,其中兩間瓦房在晚間燈火通明,應有能人。”


    屋外陽光正烈,照在桌案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闔追老人站起身,在大堂裏不停的踱步。


    他的口中念念有詞,誌守卻聽不清夫子究竟在說些什麽,隻雙眼放光的看著對方。


    念叨許久,闔追老人猛地止住腳步,轉向誌守。


    “誌守,你親自去一趟,勿要驚擾,隻以獵戶迷路為由,借住一晚,迴來將那些人的麵相畫與我看。”


    “是,夫子,弟子這就去準備。”


    暗阱深藏荊棘裏,羅網悄布待禽來。


    一張無形的大網,早已鋪開,隻待魚兒上鉤。


    與此同時,野王縣裏的另外兩股勢力,還在緊鑼密鼓的尋人之中。


    而我們的蘇瑾月,一直在等的人,也終於露出頭來。


    五月二十四,丙子日,大吉,萬事皆利。


    徐福特意選了這個吉日。


    這一天,他特意拿出自己最好的一件錦衣,焚香沐浴,將新鮮出爐的丹藥鄭重的收到一個錦盒裏。


    那錦盒通身由螺鈿製作,上嵌珠玉金線,盡顯奢華。


    是他用一顆碩大東珠換購而來。


    一切,都隻為了麵見師傅。


    他,徐福,國師首徒,即將走入大秦萬民的視野,與師傅一起,名揚天下。


    蘇瑾月得知徐福求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呂雉蕩秋千。


    “什麽?誰?徐福?他終於來了!”


    不等秋千停下,蘇瑾月急忙從秋千上下來,快步跑入內室。


    “丹,檀,快來!!!”


    “給本國師上妝!法袍呢?取新做的法袍來!”


    “發帶呢?法靴,全拿最新的!”


    她可得好好搗拾搗拾,勢必要一次性鎮住這個大牛馬。


    不過,她倒是可以給對方一次選擇的機會。


    是選擇做拿月錢的牛馬,還是免費的那種。


    她可真善啊,嘻嘻~


    閣樓一層正中大堂裏。


    嬴政看著大堂中央,跪著的徐福,心情複雜。


    他的眼中醞釀著黑沉沉的風暴。


    就是這人,害的他早逝,從而引起一係列變故,使得他大秦二世而亡。


    他可以斬了此人。


    不過,留著他,卻更有用處。


    嬴政闔下眼瞼,心中不屑的默念著:這些螻蟻,還不值得朕動怒。


    李斯他都容得,更何況這麽個行騙之人。


    原來曆史上他會被騙,不是因為對方騙術有多高明,隻不過是他病急亂投醫之下,失了判斷罷了。


    這一世,朕絕不會再讓此等事情發生。


    思索間,宦者來報,國師大人到。


    “宣!”


    紫衣法袍,似有星河織就,一步一動間,流光璀璨。


    恰在此時,烈陽入內,使得法袍之上的符文發出金色的光圈,仿若天地間的靈氣在流轉。


    “小道見過仙師,國師大人得厚流光、法力無邊!小道仰慕已久,特來覲見。”


    徐福早在宦者進門稟報之時,就已調轉上身,看向門外。


    現在看到蘇瑾月這種陣仗,更是立馬跪伏在地,稟明來意。


    “小道近日煉出不死仙丹,送與陛下,懇請國師大人鑒賞,如若不嫌,請您收下小徒,侍奉在您左右。”


    蘇瑾月腳步不停的走過徐福的頭頂,坐到好大爹的下首。


    要不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呢。


    這還沒開始裝呢,對方先被自己這金光閃閃的法袍鎮住。


    當然,這其中,還有國師大人威名日久的原因存在。


    畢竟,她可是大秦朝人盡皆知的神仙弟子。


    “把丹藥取來與我一觀。”


    原本候在大堂旁邊的小侍,立馬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送到了蘇瑾月的身前。


    蘇瑾月伸出兩指,輕輕撚起丹藥。


    就見那丹藥表麵光滑,圓潤如珠,通體紫紅,其間有絲絲縷縷的金色紋路。


    她將丹藥緩緩放到鼻尖,輕輕嗅聞。


    一股清幽的藥香襲來,聞之頓感神清氣爽。


    不愧是能把好大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徐福,光看這色香味,卻是很像那麽一迴事。


    不過,她可不會說出來。


    “啪嗒”一聲。


    蘇瑾月表情嫌棄的把那丹藥扔迴錦盒。


    仕女丹趕忙遞上錦帕,給蘇瑾月擦手。


    徐福看到這,心中大急,難道這丹藥入不得國師大人的法眼,自己求師無望?


    “師傅,不,國師大人,請問這仙丹可是哪裏不對?”


    蘇瑾月細細擦過手指,眼皮微闔,斜睨向對方。


    “這丹方你是從何處尋來的?可是有丹砂、雄黃、石硫磺等物?可有尋得那太歲?”


    徐福心頭大驚,沒想到隻一眼,國師就能猜出其中用料,他正要迴答,就聽得蘇瑾月繼續講解。


    “豈不知這丹方不全,丹毒未祛,如若有人食之,短期內確實會精神大振。”


    說著,她有些厭惡的將頭撇向一邊,繼續說道。


    “隻不過,食之日久,便會掏空人的內裏,生機漸弱,有礙壽數。”


    “此丹歹毒,可是你自行杜撰的?”


    最後這一句,她說得尤其嚴肅,更是將目光緊緊的盯著對方。


    她倒是要詐他一詐,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同夥。


    徐福哪裏知道這些,他早已對此深信不疑,聞言大驚,不斷在地上叩首。


    “國師大人,不是小的,這是別人給我的。”


    他大腦高速運轉,隻覺得那老頭可疑,深恨自己大意,竟被對方寥寥數語誆騙至此。


    “去歲,小民原想應召前往鹹陽覲見,不曾想出門時,偶遇一白發老叟摔倒在門前,小民好心將其扶起,對方卻扔給我一份丹經,隻說三年內,始皇必會親至,讓小的到時進獻。”


    徐福倒豆子一般,將所有事情一一說明,唯恐陛下降罪,將他當刺客斬殺。


    大堂上首的嬴政,卻和蘇瑾月對視一眼,眸光森然。


    終於,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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