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送走了村民,巡遊隊伍就地安營紮寨,準備休息。


    縣令快馬加鞭的趕來,覲見始皇,與李相對接生祠的建造工作。


    一番忙碌,等他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不過,這黑夜也擋不住他呲著大牙傻樂。


    陛下誇他了誒~


    李相也讚他路修的好!


    等他迴去,就寫一篇日誌,把今天記錄下來,放到家族祠堂裏!


    官道旁,最大的那個帳篷裏,嬴政看著旁邊的扶蘇。


    對方正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奏則,不時標注一下。


    燭火搖曳,燭火映照著他如玉的臉龐,身姿挺拔如鬆,氣質溫文爾雅。


    這是他的長子。


    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


    “吾兒,來。”


    扶蘇從奏折中迴過神來,轉頭看向父皇。


    他看到父皇麵容和煦的對自己招著手,連忙起身走到對方的身邊。


    “父皇,兒臣在。”


    “嗯,你坐。”


    指了指身邊的座位,嬴政繼續說道。


    “吾兒,朕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去做。”


    扶蘇從座位上直起上身,認真的看向自己的父親,“父皇,兒定能勝任!”


    “好!吾兒大了,可以為朕分憂了。”


    嬴政沉吟片刻,眼中滿是擔憂。


    “三兒的情況,想必你也有所猜測,朕今日告訴你,你猜的不錯,她確實有危險。”


    扶蘇聞言大驚,雙手緊握成拳,焦急的等著嬴政的後言。


    “陽生陰長,陽殺陰藏。牽一發而動全身。”


    雄厚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


    “可以說,三兒,是在用自己的生機來為大秦續命。”


    “父皇!”


    扶蘇再也忍不住,驚叫出聲,聲音裏滿是心痛。


    嬴政伸出手,止住扶蘇。


    “朕已有緩解之法,隻是還需你做一件事。”


    “父皇,兒願意!”


    一陣風吹過,燭火晃動,帳篷被風吹的唿唿作響。


    嬴政眉頭輕皺,審視的看向下首已經站起身的扶蘇。


    “朕要你為今天立生祠之事寫一篇文章,刊登在月報上。”


    “朕還要你,用長公子的身份,暗示各地官員,主動為三兒立生祠。”


    扶蘇錯愕的看向嬴政,文章之事他懂,暗示官員,又是何意?


    難道是要他聯絡大臣,結黨營私?


    這怎麽能行,父皇怎麽會允許皇權旁落?!!


    帳篷外,風聲依舊,劇烈的拍打著篷布。


    帳篷內,父子兩人,一坐一站,相互對視著。


    嬴政隱沒在扶蘇長長的影子裏,一字一頓的開口說著。


    “朕知你素來剛直,不屑與阿諛奉承之人為伍。隻是,吾兒,三兒快撐不住了,隻有加快腳步,用盡各種辦法,才能保她一命。”


    “吾兒,你可願?”


    扶蘇眼角泛紅,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的保證道,“兒願,父皇放心,兒定保三妹無虞。”


    “好,你下去吧。”


    嬴政欣慰的看著扶蘇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孩子,別怪為父逼你,你被教的太過君子。


    隻有將你放到淤泥裏滾一遭,你才能知道人心險惡,才能懂得曲縱聯合。


    才能,更好的護住三兒的性命。


    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走出帳篷的扶蘇,並沒有返迴自己的住處,而是調轉腳步,走到了關押劉季的馬車外。


    負責看守的玄衣衛,看到他就要行禮,被他擺手止住。


    他掀開車幔的一角,透過月光,靜靜的觀察著車裏的劉季。


    對方胡子邋遢,皮膚粗糙,四仰八叉的躺在車廂裏,唿嚕聲震天。


    扶蘇看著劉季動作粗魯的揉了下鼻子,隨手在衣擺上擦了擦手,眉頭緊鎖。


    他實在不明白,這人哪裏有帝王之相。


    難道就因為他那對大耳朵?


    合上車幔,扶蘇慢慢的走迴住所。


    月光輕慢,溫柔的打上他的發梢。


    他的腦中閃過劉季越發圓潤的臉,閃過三妹耳邊的白發,還有三妹愈發晃蕩的法袍。


    隨著這些畫麵的迴放,扶蘇的腳步越來越堅定,大步向前,疾步趕迴住所。


    他要快些把文章寫出來。


    狂風漸漸停歇,天邊升起暖光的太陽。


    蘇瑾月一夜好眠,推開帳篷的圍擋。


    “早啊,大兄,你怎麽這麽重的黑眼圈?”


    扶蘇愛憐的看著蘇瑾月,“為兄沒事,倒是你,要好好休息。”


    “好呀,那你跟父皇說說,以後讓我睡到自然醒唄~”


    扶蘇還是那副慈祥的目光,笑的一臉縱容,“好,交給為兄。”


    蘇瑾月:?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大兄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平素不是最愛嘮叨大家,勤勉守禮嗎?


    搞不懂。


    蘇瑾月一臉莫名其妙的走到隊伍外圍溜達。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樹葉茂盛,入目都是一片新綠,讓蘇瑾月的心情無比舒暢。


    遠處田間已經冒出了麥芽,想必過不了多久,就又能豐收。


    “啊啊嗚……”


    蘇瑾月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仕女丹手腕上搭著一條披風,擋在上風口,輕聲細語的勸著,“主子,外麵風大,還是添件外袍吧。”


    蘇瑾月左右扭動著,“我不!”


    說完,她嘿嘿笑著跑開,引得仕女丹在後麵追她。


    “嘻嘻,我就不,哈哈哈~”


    剛用完早膳,走出帳篷的嬴政,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嬉笑打鬧的場景,臉上不由得掛上笑容。


    “小心,別摔倒!”


    “誒~我跑~父皇,你看兒跑的多快,快讓姬老頭給我停藥。”


    嬴政默默得將頭轉向另一個方向,他得去找李斯談談心。


    “哎,父皇,你聽到了嗎?別走啊!”


    蘇瑾月看著好大爹倒騰的飛快的雙腿,冷哼一聲,撇撇嘴,沒趣的停下奔跑。


    還是得想想,怎麽弄藥丸。


    她這腦子,怎麽就想不起來藥丸的方子呢。


    姬老頭也是,不會熬少點,每次都滿滿一大碗。


    有什麽醫學典籍來著?


    傷寒雜病論?


    神農百草精?


    關鍵,她一個也沒看過啊!


    金手指啊!係統啊!為什麽她這麽悲催?都穿越了,竟然都沒個金手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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