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春江邊月色下的朦朧中,是一葉扁舟的影子,從遠方緩緩駛來。


    同時,伴隨著嘹亮的吟誦聲。因為當時離得太遠,所以鳳凰上神胡不死也並沒有聽出船家吟的到底是什麽,隻覺得聽起來實在是沁人心脾、酣暢淋漓,好似在吟唱出一股霸氣磅礴的傳奇史詩。單單是這吟唱出的旋律,就令鳳凰上神胡不死感覺渾身有說不出的舒爽,好似在聆聽仙歌。


    ——妙、妙!實在是妙!


    ——其實,船家所吟唱著的東西,自己也記不清確切的歌詞。


    ——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歌詞。


    ——其實,那是二十一年前,在死亡與重生之間,船家在西南大荒的廢墟中所聽到的一段百鳥朝鳳、洗滌靈魂的仙歌。


    ——因為,眼前的這個船家,就是我。


    ——我之所以從桃花源又迴來到這裏,並不是因為我要渡誰覺醒,而是因為鳳凰上神胡不死自身的覺醒,以及……


    ——我本來就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一下。


    近了,漸漸地近了。


    ——船家口中吟唱的仙歌,鳳凰上神胡不死終於聽得更清楚了。


    ——雖然,船家口中所吟唱的仙歌,依然還是沒有歌詞。


    ——可是,鳳凰上神胡不死卻大致能聽懂其意思。


    ——因為他,也是鳳凰。也是,朱鳥的同伴。


    ——而我,也是。也是……害了她的那個人。


    ——不說了,還是聽聽,二十一年前的那曲仙歌,到底是什麽吧:


    “……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4,胡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


    ——天就要黑了……就要黑了……你為什麽……還沒有迴家……


    兩折長短句,重疊調,吟出滿腔憤懣!


    一曲雜言吟,意更深,中藏無限義理!


    齊說曰:“式微式微,憂禍相絆。隔以岩山,室家分散。”誠然斯言!


    “……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


    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


    ——迴去吧!田園都將要荒蕪了,為什麽不迴去呢?既然自己的心靈被軀殼所役使,那為什麽悲愁失意?我明悟過去的錯誤已不可挽迴,但明白未發生的事尚可補救。我確實入了迷途,但不算太遠,已覺悟如今的選擇是正確的,而曾經的行為才是迷途。船在水麵輕輕地飄蕩著前進,輕快前行,風輕飄飛舞,吹起了衣袂翩翩。我向行人詢問前麵的路,可惜……天亮得太慢……太慢……


    沛然如肺腑中流出,殊不見有斧鑿痕。妙哉斯言!


    “您是……”隨著仙歌的清晰,鳳凰上神胡不死也看清楚了那船家。


    看罷,鳳凰上神胡不死的腦中忽然閃現出一段文字:


    “西南大荒中有人長一丈,腹圍九尺,踐龜蛇,戴朱鳥,左手憑白虎。知河海水鬥斛,識山石多少,知天下鳥獸言語、土地上人民所道,知百穀可食,識草木堿苦。凡人見而拜之,令人神智。此人為天下聖人也,一名‘先通’。”


    ——先通、先通!


    ——不錯,就是他……就是他!


    哪怕跟普通人有太多不同,可他還是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人!一個和此情此景沒有任何不和諧、不協調的感覺的人!比其他魂飛天外的人更加顯得毫無維和感!


    隻見那人:


    身長一丈,腹圍九尺。好一個豐神俊逸新青年!


    銀瞳通透,白發齊腰。妙一個覺醒智慧巨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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