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鐵著麵孔,出聲嗬斥,企圖用氣勢掩飾悲戚,喝罵道:“你少胡說八道了!我司空世家永垂不朽,怎麽可能會有事?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低劣的伎倆,自然騙不過清河城主,他的反應更堅定了他的猜想,大仇得報,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司空世家既然沒事,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我躲什麽了!我隻是在這兒歇歇腳,身上的傷都是不小心摔的,你才躲躲藏藏的!”青年有些慌張,卻還是死鴨子嘴硬,拒不承認這件事。


    可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論心計,怎麽可能是清河城主的對手,隻見他不緊不慢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傷得這麽重,我叫人來幫忙吧!”


    正說著,他作勢就要喊人,青年臉色大變,這下子再也繃不住了,迅速封死了門窗,急忙開口:“別別別,城主大人,我認,我認還不行嗎?”


    清河城城主笑著搖了搖頭,靠著草垛坐了下來,沒有計較他隱瞞的意思,而是直接出聲問道:“現在,你可以仔細說說,司空世家怎麽了吧?”


    “唉!”青年唉聲歎氣,滿臉悲痛之色,靠著門牆蹲下,緩緩搖頭:“事已至此,不妨就告訴你吧!我們司空世家,已經著了蕩天宗的道了!”


    緊接著,他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一道來:前段時間以來,蕩天宗對司空世家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改善了很多。


    初時,家族還非常警惕,可隨著時間逐漸流逝,蕩天宗始終沒露出異樣,家族才慢慢放下了戒心,並樂在其中,與蕩天宗長老們打成了一片。


    隻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對方隻是笑裏藏刀,所作所為,隻是為了打消家族的戒心,好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將司空世家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就在剛才,家族的外姓衛隊,忽然之間叛變家族,在族中各處重地放火,搗毀了防守的器械,燒毀了儲存的火藥,瞬間摧毀了所有防禦力量。


    於此同時,蕩天宗也暴起發難,露出了鋒利的爪牙,數十位長老聯合出手,在城中各處展開屠殺,毫無防備的司空世家,遭到了毀滅的打擊。


    家族的高層,幾乎被屠殺殆盡,而他,也是因為事發當時,正在茅房裏解手,才剛好躲過一劫,出來後,發現了家族的驚變,長輩紛紛慘死。


    可沒等他多感觸,幾個叛變的護衛,就立即發現了他,他邊戰邊逃,好不容易,才甩開了護衛,也因此受了重傷,躲到了這座普通的小院裏。


    “你們家主呢?家族高層呢?隻剩下你自己了嗎?”清河城主強忍笑意,繼續追問,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院外已有幾支隊伍,急匆匆掠了過去。


    “不知道,我來的路上,隻看到許許多多的屍體,其中有幾位長老,家主不知所蹤,但聽那些叛徒的談話,他已經遭遇蕩天宗長老的毒手了。”


    說到這裏,青年已然咬牙切齒,聲淚俱下,而清河城主恰恰相反,臉上幾乎笑開了花,滿臉譏笑之色,充滿了快意,大仇得報,心情怎能不好?


    “滅得好啊!滅得真好!真沒想到,堂堂司空世家,居然也有今天的下場,當真是因果報應,還是你們自己惹的禍,眼下不就是引狼入室嗎?”


    青年頓時怒目圓睜,惡狠狠地迴答道:“你以為你能好到哪裏?我聽族裏當值的族人說,這些日子,你不也被那鐵契老賊,換著花樣地折磨?”


    猝不及防聽到這裏,清河城主被戳痛處,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青年繼續慘笑:“我還聽家族的長老說,本想在結盟大殿上,將你給當眾斬首。”


    “拿你的人頭祭旗,也算給了你解脫,沒想到出了這件事,你以為,司空世家沒了之後,蕩天宗就會放過你?做夢!你今生今世都別想逃脫。”


    “他們隻會囚禁你,想方設法折磨你,保證你的性命,到時候,你即便是想自我了斷,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依我看來,你比我要可憐得多!”


    “住口!”清河城主惱羞成怒,惡狠狠打斷了他的話,青年卻視死如歸,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咬牙迴道:“我偏不,你能把我如何?”


    “你想叫人來嗎?你叫啊!快告訴別人我們在這裏,小爺橫豎不過是一死,而你,卻要被抓迴去,永生永世受到折磨,直到漫長的壽命終結!”


    “罷了!”清河城主擺擺手,終究是暫時按下怒火,冷冷迴道:“不用多說了,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比誰好,沒必要互相為難。”


    “坦誠相待吧!我知道,你來這裏,應該有其他的目的,不如,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們兩個合作,一起逃出去。”他一語點破了青年的算計。


    事實上,從青年進入院子的表現,從他看到他的反應,已經不難猜得出來,青年就是為了這裏來的,這座院子裏,肯定藏著能吸引他的東西。


    而此時此刻,司空世家危急存亡,他到處躲避追殺,在這種時候,還能吸引他不惜費盡周折趕來的,結果隻有一個,他手裏掌握著離開的辦法。


    這個辦法,或許正與院子有關,清河城主已經決定,要和這個小子聯手,弄清楚他掌握的辦法,逃出清河城,這是離他最近的機會,不容有失。


    青年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這麽容易被發現,但他也沒有再繼續隱瞞,一言不發站起身來,獨自走向房間角落,掀開了堆放的草垛。


    雜亂的茅草掀開後,一座地板引入眼簾,而等他揭開了地板,一條幽深的隧道,頓時出現在眼前,繞是清河城主,也不禁變了臉色,大感意外。


    “不得不說,你的運氣是真不錯,他們偏偏帶你來了這裏。”青年苦笑,迴頭望見了清河城主的呆滯,卻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心情好了很多。


    “這條密道,是我年幼的時候,祖父不讓我離開家族,我自己想要出去玩耍,所以找人挖通的,直接通往了城樓下,族中知道的人不超五個!”


    短暫的呆滯過後,清河城主恢複過來,眼中隱隱閃過狂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逃跑,而機會已送上門來。


    隻要離開司空世家,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逃出清河城,到時候,再想抓住他,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可在此之前,還有件事需要他解決。


    然而,沒等他主動開口,青年卻冷哼著,合上了地板,冷冷看著他,冷笑道:“不過,我我為什麽要帶上你這個累贅?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聽見這話,清河城主不怒反喜,他自然不難看出來,這小子頗有幾分算計,竟然已經考慮到了他,但是,還自作聰明,想要他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當即迴道:“你的想法太想當然了,這條密道固然能讓你到城樓,可是,連你們家族的護衛隊,都投靠了蕩天宗,你如何相信那些城衛軍?”


    “他們能讓你安全通過?就算你能僥幸混過他們,密道的事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追兵趕上來,你能拿什麽對付?就憑你一個重傷的練氣期?”


    青年當然不服,瞥了他一眼,用他的話來反駁:“我不行?你能行?看你的樣子,連走路都成問題,你能夠幫到我,憑你這個垂死的金丹期?”


    “嘿嘿,小子,你這就大錯特錯了,別看老夫修為被封,體質卻仍是金丹期,和你們這些肉體凡胎不同,是用真氣改造過的法軀,刀槍不入!”


    “就算是築基期修士,在我的手裏,也走不出十個迴合,帶上我,隻要不遇到金丹期長老追捕,保證能讓你暢行無阻。”清河城主哈哈大笑。


    “就憑你?你真的能行?”青年毫不掩飾懷疑之色,清河城主連忙解釋:“你別看我現在的模樣,那隻是四肢琵琶被穿,才暫時的使不上勁。”


    聞言,青年皺著眉頭,猶豫了片刻,似乎是在權衡利弊,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直到衛隊搜查的聲音,從院落旁邊經過,才驚得他下定了決心。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形勢緊迫,如今整個家族戒嚴,拖得時間太長,敵人隨時都能找到這裏,已經沒有充足的時間,讓他來權衡得失了。


    清河城主,終於露出暢快的笑容,恍惚間,仿佛變迴了那位可怕的強者,淡淡道:“不用麻煩,隻需把我體內的鎖鏈,一根根抽出來就行了。”


    青年點點頭,立即動手,暫時壓製體內的傷勢,全力握住了鐵鏈,漆黑的鎖鏈,帶著鮮紅的血肉,緩緩離開身體,清河城主痛得麵目都猙獰了。


    一根、兩根、三根、四根……當封住身體四肢的鎖鏈,悉數離開了身體,滿頭大汗的清河城主,感受到了久違的力量,重新在身體各處流淌。


    “我們還是快走吧!敵人隨時都可能找到這裏!”沒給他感慨的時間,青年丟下血淋淋的鏈子,開始出聲催促,轉身走向洞口,準備好進洞。


    “還沒問問呢,你叫什麽名字?”可在這時候,身後傳來清河城主的聲音,青年頭也不迴答道:“我叫司空謹琰,沒時間廢話了,我們走吧!”


    “司空謹琰!”青年聽見唿喊,下意識迴頭望去,隻見一個拳頭,飛速在眼中放大,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啪嗒一聲,腦袋如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紅的白的,在房中四處飛濺,無頭屍體無力地倒下,清河城主收迴拳頭,麵容冷淡:“司空謹琰,似乎是司空世家一個紈絝,僅存血脈了吧?”


    “司空朔,我拿不到你的命了,可利息,總是要收迴來的,永別了,司空世家。”清河城主聲音平靜,步伐邁動,很快消失在了密道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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