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家族中唿聲最高的,就是逃亡,放棄城中的基業和靈脈,舉族遷徙到東原國外,逃出混元宗的領土,才有機會逃出生天,護住家族傳承。


    可高層仍然在猶豫,司空世家發展千載,世世代代居於此地,才建起偌大的基業,哪能說放棄就放棄?而山海茫茫,哪裏才能作為落腳之地?


    更何況,就算是立刻動身,也未必能逃得出去,這裏雖然是邊境,可外邊大都是荒山,混元宗的影響範圍,依舊有很寬廣的領域,荒無人煙。


    家族之中幾千口人,老弱婦孺數量眾多,大部分都是凡人,即使是輕裝便行,日夜兼程,怎麽快得過宗門的修煉者?遲早會被敵人追趕上來。


    最重要的是,族中此時元氣大傷,精壯力量大不如前,縱然僥幸逃出東原國,也沒有立足的實力,誰願意和混元宗硬碰硬,保下他們這些螻蟻?


    收迴想法,夜陽搖了搖頭,對於他們的逃亡之計,很不認同,但以他目前的身份,也沒有任何影響力,為今之計,應該想辦法提升家族地位。


    起身走下了臥榻,他稍微活動筋骨,身體就像他自己的,沒有任何晦澀之感,很快就適應了過來,時間有限,他沒怎麽打量環境,推開了房門。


    走出房間,火辣辣的陽光,照射在臉上,帶來滾燙的高溫,令人汗流浹背,炎炎夏日,家族中亦是熱火朝天,氣氛焦躁,令心底添了幾分火氣。


    行走在大街小巷中,各種景物走馬觀花,有長輩在教訓晚輩,有雇主在打罵奴仆,有傷員在處理傷勢,有護衛隊到處巡邏,有家丁在搬運貨物。


    語言、動作、表情,惟妙惟肖,就像鮮活獨立的生命,絲毫不受外物拘泥,沒有半點生硬之感,從中路過的時候,還有不同的人跟他打招唿。


    連自己的各種感官,也與尋常時候無差,察覺不到任何異常,若不是他內心澄澈,有外界的明確記憶,知道這些都是幻象,指不定會信以為真。


    沒在路上耽擱時間,他在稍微驚訝之後,就按記憶中的路線,徑直前往一個方向,沒過多長時間,一座恢宏大氣的院落,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院落外有隊伍駐守,與外邊的護衛不同,守在這裏的巡邏隊,都是真正的修煉者,此地,正是家主的居所,隔著老遠,就能聽見有人嘰嘰喳喳。


    “謹炎少爺,請你留步,裏邊諸位長老在商議要事,幹係重大,萬萬不可打擾。”他才剛好靠近,為首的衛長,就把他攔了下來,態度不卑不亢。


    “我有辦法幫助家主康複,麻煩你去通報各位長老,此事不容耽擱,必須盡快告知。”夜陽並未退步,滿臉認真之色,看著那護衛長一字一句道。


    “什麽?”聞言,護衛長大驚失色,卻沒有立刻相信,狐疑地打量他幾眼,見他麵不改色,才點點頭,轉身走進庭院:“稍等片刻,我去去就迴。”


    在城主府的大戰中,第二強者的副城主,舍命重創司空家主,使他受了很重的傷,迴來之後不久,就陷入了昏迷當中,直到現在,也沒有蘇醒。


    家族之所以按兵不動,遷徙之計,遲遲沒有落實,也是因為家主昏迷不醒,他是家族唯一的金丹修士,途中若是無他保駕護航,必然危險重重。


    夜陽現如今的身份,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整日花天酒地,不學無術,換做是誰,都不肯相信他的話,不過,事關重大,才讓護衛長願意冒險。


    當然,這也是他把握好了分寸,救治家主的事情,既保證了重要性,也有可能性存在,如果他直接說能解決家族危機,那才是真的引人發笑。


    隻怕當場被人轟走,隻覺得他是在胡鬧,哪有人肯為他冒險,隻等了片刻,院落的大門再次打開,兩道人影走出了院門,護衛長落後了半步。


    走在前方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老者,他隻看了一眼,就認出此人的身份,正是“他”名義上的祖父,家族的一位實權長老,對著他吹胡子瞪眼。


    “嘿!你這小兔崽子!不在房裏好好待著?這裏是你來的地方?搗什麽亂呢?莫不是昨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太晚,把你腦子喝壞了!”


    開口就是一通嗬斥,夜陽照著記憶裏邊,縮了縮腦袋,露出討好的笑容,道:“祖父,我真有辦法救治家主,不是來胡鬧,您老人家要相信我!”


    “我呸!你小子幾斤幾兩,老子還會不知道?你能有個屁的辦法!你要花天酒地,要欺男霸女,該哪兒待著哪兒待著,少來這裏給老子瞎搗亂!”


    胖老者破口大罵,讓夜陽欲哭無淚,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業,湊上遞給老者,正臉說道:“祖父,我說的是真的,真沒有胡鬧,您看看就知道了!”


    “看你奶奶個腿兒!非要老子動手,打斷腿給你抬迴去!”胖老者勃然大怒,火氣蹭蹭上來,沒有任何聽進的意思,伸手抓過了紙張,要直接撕碎。


    “老頭子!撕不得啊!”夜陽驚聲大叫,連忙抱住老者大腿,驚聲哭喊道:“祖父,您先看看吧!這東西隻有這麽一份,事關家主,撕了就沒了!”


    突如其來的大吼,讓胖老者愣了愣,心底的火氣,都被吼聲暫時衝散,盯著夜陽看了好幾眼,才把狐疑的目光,放在手裏的紙張上,緩緩攤開。


    白紙上是幾行小字,羅列了幾十種藥材,是他離開房間之時,倉促間抄寫下來的,兩個世界有些差別,修煉體係截然不同,但還是有不少類似。


    比如藥草,司空世家兩種主要經濟來源,其中一個就是采藥製藥,家族實在繁忙,抽不開人手的時候,他也被抓過壯丁,到藥鋪暫時負責生意。


    從他不多的記憶中,夜陽就能找到很多,與外邊相似的藥材,臨時拚湊了張藥方,拿給家主試試水準,自家孫子的字跡,胖老者自不會陌生。


    正是看清紙上的字,不像他孫子的傑作,他才逐漸靜下了氣,有繼續查看的耐心,作為家族實權長老,就算是不精於此道,對於藥材也有了解。


    藥方裏的這些藥草,都有活血化瘀之效,零星夾雜幾種花草,都是上好的調和劑,至少從表麵上看來,不是胡亂開的方子,有接著閱讀的必要。


    查看越是深入,老者越是心驚,方子上的藥材搭配,未免也太過完美了,正所謂是藥三分毒,藥效越強的藥材,攜帶的副作用往往也越強烈。


    藥材不是越多越好,數量越多,副作用的種類越多,許多的毒性綜合起來,甚至可能演變出更厲害的毒素,藥方,從來不是能隨意拚接的東西。


    然而,在手裏的方子上,藥材種類雖多,卻非常巧妙的,用一種藥材隱藏的毒性,化解了另一種藥草的毒性,環環相扣,彼此關聯,缺一不可。


    這樣整合下來,去其糟粕,留其精華,使得每種藥材的特性,都能得到完美發揮,而副作用卻近乎於零,令胖老者歎為觀止,懷疑自己的眼睛。


    “怎麽樣?”夜陽投去期待的目光,胖老者滿臉驚奇之色,看了看藥方,又看了看他,無法將二者聯係起來,板著臉問道:“藥方你從哪裏弄的?”


    “當然是我自己寫的了!”他滿臉理所應當的樣子,老者嗤之以鼻,將紙張小心收好,搖了搖頭:“就你?算了吧!你先迴去等著,我去找其他人。”


    說完,轉身走進了院落,腳步邁得飛快,護衛長頗為驚奇,從老者身上收迴目光,落在了夜陽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像是重新認識了他。


    “謹炎少爺,真有你的!”護衛長毫不掩飾讚賞之色,夜陽隨意擺了擺手,心底的大石頭落下來,任務達成,也沒繼續停留的意思,離開了這裏。


    他並沒有迴到房間,而是直接走出家族,在城池中各處閑逛,查看了家族的產業,方圓近十裏的邊城,平時間裏熱鬧非凡,如今卻是景象蕭條。


    盡管靈脈的事情,知道的隻是少數,可前天的大戰,卻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司空世家傾巢而出,覆滅了整個城主府,在城中鬧得那是紛紛揚揚。


    無論是豪強世家,或者是平民百姓,一時間人心惶惶,剩下的守城軍,也不知該聽誰的,城中亂相滋生,打架鬥毆、殺奸擄掠的事層出不窮。


    好在司空世家出手,及時穩定住了局麵,接管了守城的軍隊,派出隊伍到處巡邏,才讓混亂平息下來,可是,造成的影響,仍然形成了惡果。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見不到什麽人走動,稍有實力的大家族,已經將後輩和財物,暫時轉移到了城外,隻剩下少部分族人,留在城中觀察風向。


    一城之主遭到襲擊,王朝豈能善罷甘休?接下來少不了混亂,若是沒有什麽大事,等到風波徹底平靜,就會重新迴來居住,不然還得另尋出路。


    由於人手的不足,及客流大大下降,司空世家的坊市,也關閉了一大半,隻剩少部分開業的,同樣人流稀少,門庭凋敝,見不到什麽客人出入。


    滿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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