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邊緣,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三王部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既想要拿到煉器之法,卻不想成為木候部的出氣筒,讓另外兩家,白白撿了便宜。


    沉默了片刻,卻是黎王,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出聲:“我等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聖礦,你若是能好好配合,沒必要大動幹戈,聖礦從何而來?”


    同樣的問題,這次,木火卻沒再隱瞞,如實迴答道:“是我部煉製的。”


    “煉製?”三位王者皺了皺眉,不解其意,木火解釋道:“就是火裏燒的。”


    黎王撫著長須,笑嗬嗬:“煉製?比起火燒,確實好聽不少,你若將煉製之法,交予我等,我等也不會對你部如何。”


    皺著眉頭,木火沉思片刻,終是無奈點頭,迴道:“可以!來人!架高爐……”


    “不必!”戰王冷冷出聲打斷:“我們還是自己動身,去部落裏看看吧!”


    然而,木火卻沒有同意,猶豫不決,風王冷笑:“怎麽?我等遠道而來,你部不歡迎?”


    “豈敢豈敢!”木火連連搖頭,朝他們躬身行禮道:“我部歡迎三王駕臨。”


    適時,在木候部的中期戰士,青青、木樉、火烈、山石、木萸、林霜,以及匆忙出關的木攸,趕到了巨牆邊沿,聞言臉色劇變,想要出聲阻止。


    可木火卻用目光示意,製止了他們發言,看到七個中期戰士,風王和黎王倒不覺有異,熟知林候部實力的戰王,卻目光微眯,露出危險的氣息。


    “林候呢?”戰王問道,他自是看得出來,眼前的幾個中期,隻有林霜是林候部的,至於其他幾個,都不是林候部的戰士,他也從來都沒見過。


    巔峰巫師的實力,尚不如異能戰士,而到了大巫,卻比後期戰士還棘手,疏忽大意是難免的,可幾個中期的突破,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的。


    “林候修煉,尚未出關。”木火低著頭,還是那句老話。


    “閉關,嗬嗬!”戰王冷笑不語,不知在笑什麽,騎著赤血鱗馬,從巨牆上的口子,走進了叢林,兩位王者亦如是,騎著各自的坐騎掠過高牆。


    但是等到他們走過,身後的大軍也想前進,散開的戰士,卻再次合攏過來,擋住了缺口,並舉起了武器警告,三王停下了腳步,麵色有些不善。


    “叢林地域狹小,容不下幾萬大軍。”木火低著頭迴道。


    “安營紮寨!”幾個王者不再強求,陸續朝著部下道,他們實力可怕,有恃無恐,根本不需要人護衛。


    “諸位大王請!”木火帶著幾人,前往了林穀區,走的時候,用目光跟幾人示意,七人登上了城牆戒備。


    小半天後,速度稍快的兩千騎兵趕到,其他九個異能戰士,木張、木莽、木柳、林全、青植、火敕、青力、山土、木玨,也跟隨著騎兵到達。


    看見陣前血肉模糊的林拓和木琅,一個個臉色大變,卻沒給他們時間適應,交代了防守的任務,敵人大軍壓境,兵力集合,倒是好防守了很多。


    仰仗城牆之力,三萬人守五萬人,倒也能支持很久,關鍵是對麵的那些異能戰士,至少有八十多人,後期戰士也有三個,那才是真正的兇險。


    木萸和木樉,交接完任務之後,就離開了巨牆,返迴了本部,在石路的中途,攔下幾百戰士,按照木火臨行的吩咐,把本部的石路掩埋起來。


    同時間,木火帶著三王,來到了林穀之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千年鐵木高牆,高達百丈,氣勢宏偉,黎王拍著長滿尖刺的牆壁,滿臉笑意。


    “好木材!”他稱讚道。


    “鐵木運輸困難,黎王若是喜歡,我部也有不少樹苗。”木火低眉順眼迴道,鐵木的生長需要鐵脈,沒有鐵脈,催長出來的,也不如原來的堅硬。


    “那就多謝小夥啦!”黎王笑嘻嘻道。


    “黎王言重。”


    高牆上負責巡守的戰士們,突兀望見騎著異獸的三人,下意識握緊了武器,卻見到前方的木火,才放鬆了下來,風王把目光,投到他們的手裏。


    弓箭三王部都有,但看他們手裏的,卻有所不同,想到剛來的時候,飛矛軍被漫天箭雨逼退,風王忽然起了興致:“那些弓箭,倒是有些意思。”


    聞言,木火上前,從戰士的手裏,拿了三把連弩,分別遞給了三王,介紹道:“這是連弩,與弓箭不同,連弩不需要太大的力量,運用也比較方便。”


    三王按照他的指示,把短箭搭上弓弦,扣動了扳機,瞬間,五支短小的弩箭,同時朝著不同方向爆射,一百丈的距離內,都沒見到痕跡傾斜。


    “好家夥!”黎王部最好的強木弓,也才能夠射出一百二十丈,還是單發,這樣五根連發的弩箭,威力比強木弓,弱不到哪裏,著實震撼了他們。


    “這樣的武器,即使是一個普通人,也能輕易動用,戰士也能擊殺,果然不錯。”黎王睜大了眼睛,木火低著頭:“各位大王喜歡,我部可傳授製造。”


    “小子,你很不錯。”黎王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走進了山穀,唯有戰王臉色陰沉,風王同樣陰晴不定。


    戰王想的無非是,林候部的東西,本來就是他的東西,他本來可以獨占,再碾壓兩部,卻隻能被迫,與他們分享,自然不高興。


    而風王是覺得,若是弩箭普及,風王部的飛矛軍,危險性就大大增加,弩箭的出現,對風王部而言,弊大於利,也開心不起來。


    懷著各異的心思,三王走進林穀,見到了許多的新奇事物,精細的麻衣,柔軟的絲綢,釉亮的新陶,無暇的白瓷,堅固的皮靴,孤高的建築……


    麻衣三部都不缺,可新奇的款式,卻刷新了他們的視野,大褂、旗袍、長衫、褲子、帽子和手套,都讓他們大開眼界,精細程度亦是遠遠不及。


    更有比麻衣還新穎的絲布,柔軟而堅韌,讓幾人覺得愛不釋手,黎王部也有養蠶,有少量的絲布,卻性質粗糙,且容易斷裂,遠不如候部絲綢。


    油光水滑的新陶、潔白如玉的瓷器,更讓隻會製造細陶的三部,一個個目瞪口呆,黎王戀戀不舍把玩:“這些難道也是陶器?怎麽做出來的?”


    “那是新陶,是木炭和烘爐,讓熱量聚集,就能讓泥土液化,出現這樣的釉,那是瓷器,需要的溫度也高,還需要特殊的瓷土,才能捏造出來。”


    大部分族人並不知道,木候部大難臨頭,仍然在正常勞作,少部分的族人,雖然知道遇到了襲擊,卻也不知道,他們的敵人,是三王部齊至。


    因此,木火帶著三王,在林穀走動,也沒有引起騷亂,隻是不少人的目光,在風王的翅膀上停留,不免覺得好奇,異族見過,翼族卻是首次見。


    “你們的房屋,為何修得如此之高!就不怕塌下來?牆上的石礦,怎麽打磨得這麽平整?房子頂上的彎曲石頭,倒是有些意思,哪裏挖出來的?”


    “我們先打地基,把地下的泥土夯實,再用版築法,用三合土,塑造牆壁,再粉刷上石灰,貼上方磚,那些不是石頭,而是陶磚,頂上是陶瓦。”


    “都是陶器?!這麽多的陶器,要燒到什麽時候?三合土是什麽?石灰又是什麽?”沿途走走停停,問題最多的,莫過於黎王。


    “我部修建有大窯,能大量燒製陶器,十五個日出,就能燒出幾萬塊陶磚陶瓦。三合土就是用黏土、石灰和沙礫混合,石灰是一種土裏的石頭。”


    “那些族人蹲在地上,在幹嘛?”他指著房角幾個老頭問道。


    “他們在下棋,有棋譜和棋子,兩方對弈,按照規則,比劃輸贏。”木火簡單解釋。


    “有意思,你跟我講講。”黎王從懷裏,掏出一張帶血的網格棋譜,和幾顆黑白色的旗子,木火目光微斂,隨手撿起一塊木板,把那張棋譜展開。


    隨後,他把五子棋的規則,交給了黎王,黎王連連叫好,可看到有的族人,下的棋譜和他們不同,疑惑道:“他們的那些,怎麽好像不一樣。”


    “那是象棋。”木火從族人手裏,拿過了一張棋譜和棋子,再次教授黎王,學習象棋的規則運作,並把圍棋的方法,也教給了他,打發著時間。


    很快,四人來到林穀深處,到了林穀的煉銅場上,幾座青銅高爐,往外冒著熱氣,風王和戰王側目,黎王也把注意力,從棋譜的身上轉移開。


    四人三獸的靠近,讓場上的工匠,不由得停下了動作,不是他們想停下,而是人與獸的氣息,太過於恐怖,遺漏出來的壓抑,就讓他們無法唿吸。


    重頭戲來了……木火深深唿吸,讓其他工匠掌火,自己親自上陣,熔煉銅石與錫石,鑄造青銅器,銅液與錫液融合,沸騰而冷卻,倒進了胚子。


    第一件,鑄造的是青銅鼎,陶製的胚子被砸碎,露出簡陋的粗胚,目光掌錘打製,邊打邊道:“青銅有六齊!六分其銅而錫居一,謂之鍾鼎之齊!”


    第二件,打製的是青銅斧,板斧厚重而鋒芒銳利,他繼續道:“五分其銅而錫居一,謂之斧斤之齊!”


    第三件,是一把青銅長戈,長戈銳利,鋒芒無匹,他高聲道:“四分其銅而錫居一,謂之戈戟之齊!”


    第四件,是一把青銅大刀,大刀背部寬厚,刃部狹長,吹毛而斷發,他接著道:“三分其銅而錫居一,謂之大刃之齊!”


    第五件,是三支青銅箭矢,箭頭無比尖銳,三位王者試探,也覺指尖刺痛,他悠然道:“五分其銅而錫居二,謂之削殺矢之齊!”


    第六件,是一個青銅凹鏡,銅鏡在手,陽光聚射,腳下的枯枝,瞬間被高溫點燃,他淡淡道:“銅錫半,謂之鑒燧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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