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仍然是澤候部,除了拓荒的戰士隊伍,還有兩百人的交易隊,一百戰士,一百奴隸,交易隊的目標,是澤候部飼養的大雁、野鴨和天鵝。


    交易使用的,是部落原來的細陶,而沒有使用新陶,細陶雖然珍貴,王部也能夠製造,不像新陶那樣,外人根本沒有見過,不至於引起風波。


    五百人的隊伍到了大河邊,砍伐木材製作了一百架木筏,把上次交易的驅獸草,全部用在了這裏,開始乘著木筏渡河,有驚無險渡過了滾滾河川。


    到了對岸之後,木筏隊沒有上岸,繼續撐杆行走,木巫直接從魚皮地圖上,找了一條徑直通往澤候部的支流,撐著木筏,進入支流,順水而行。


    隻花了兩個月時間,就到達了澤候部的蘆葦蕩,澤候部守衛的戰士,見到是剛認識的“山部落”,也就沒有阻攔,隻是仍然把大部分人留在了外邊。


    木巫帶著五十人入內,到了交易的棚子,用準備好的一百個細陶,交易了一千包驅獸草,以及三百隻飼養獸,天鵝、大雁和野鴨各有一百隻。


    又交易了止血治外傷的千屈草,鎮咳平喘的圓葉茅膏菜,可作藥用和牧草的苔草,能補食蟲子的瓶子草和捕蠅草,都是十分有用的大澤特產。


    交易完成後,木部落離開了澤候部,交易隊的兩百人,乘著一百架木筏,踏上了歸程,而三百人的戰隊,則在木巫的帶領下,繼續他們的征程。


    這次,他們的目標,不再是南邊的大草原,而是西邊的荒野,順著波濤洶湧的大河行走,朝著河流的源頭進發,花了三個月,才走到大澤的邊緣。


    湖泊、河流、沼澤,消失無蹤,北邊是起伏不定的連綿大山,南邊是荒蕪野蠻的荒原,大河湧向大山的深處,隊伍走到了這裏,停下了腳步。


    入眼盡是荒涼衰敗的景象,漫天而來的大風嗚嗚刮過,這裏地勢平緩,氣候幹燥,植被稀疏,隻能看見連綿的風沙,荒蕪的戈壁,低矮的灌木。


    最常見的,就是叢生的梭梭樹、隨風飄舞的怪柳,梭梭樹的嫩葉可做牲畜飼料,幹燥的枝葉可做燃料,整株還能作藥材用,有保肝補腎的效果。


    怪柳也是矮灌木,鮮嫩的枝葉是中藥材,可用來醫治感冒咳嗽、風濕骨痛,纖細的枝條柔韌結實,可以用來編筐,編織各種用具,結實耐用。


    還有高大的胡楊,整株呈稀灌木狀,根莖粗壯,枝葉稀疏。它生產的樹脂,能清熱解毒,製酸止痛,根須能用來驅蟲,盛開的花序能夠止血。


    胡楊木質堅硬,耐水抗腐,製作的器具堅固耐用,樹葉富含蛋白質和鹽類,是牲畜越冬的上好飼料;木纖維長,是造紙好料,枯枝也是上等燃料。


    邊緣位置,有挺拔茂盛的構樹,葉子是很好的豬飼料,韌皮纖維是造紙的高級原料,造出的紙張材質潔白,子、葉、皮、乳,皆可用來入藥。


    也有叢生的劍麻,劍麻纖維彈性較大,拉力很強,製成的繩索十分堅韌,用處非常廣泛;麻葉渣可提取酒精、草酸;麻頭可製作硬紙、刷子。


    劍麻的花和汁液可釀酒、製糖,寬厚的麻葉亦可作藥用,有涼血止血、消腫解毒的功效,木巫帶著人,從凋謝的花頭上,采摘了不少成熟的珠芽。


    隨後,隊伍開始深入荒野,這片荒野的主人是荒候部,同樣歸屬在戰王部的麾下,同王部之間的候部,關係雖不至於多好,至少也算不上惡劣。


    遊走在各地域的遊商,也有像他們這樣的,並不擔心受到攻擊,本土部落沒那麽兇惡,有的反而很歡迎這些人,隻需要堤防荒野本身的危險。


    就如平靜而兇險的流沙,就如狂暴且兇猛的風暴,還有各種危險的毒蟲,和潛伏在沙層裏的獵食者,與兇機對應的,是土地上豐富的植物資源。


    能在嚴酷的土地上,生長出來的植物,多有自己的用處,除了簇花芹、小花荊芥,這些隨處可見的“廢物”,就連四齒芥,開花前也是優等飼料。


    能清熱解毒,消炎殺菌的藥材,就有蛇莓、八角蓮、三丫苦、山芝麻、千裏光、地膽草,枸杞、苦菜、薺菜、野蒜、可做藥用,可做食用,營養豐富。


    大薊和大青,能涼血止血、祛瘀消腫,是很有用處的藥材;各種獨尾草,質地鮮嫩,口感甘美,是非常不錯的食物,能提供荒野最重要的水份。


    哪怕是最常見的狗尾巴草,草杆、草葉都是飼料,牛驢馬羊十分愛吃。幹草可做燃料,燒火做飯。也是藥材,可清熱利濕、祛風明目、解毒、殺蟲。


    生活的動物同樣不少,食草動物有大象、大角鹿、羚羊、蠻牛、野馬,各有各的種群,食肉動物更多,獵豹、豺狗、荒狼、洞熊、劍齒虎、巨獅……


    有天空中的主宰者金雕,有專食腐肉的亡命禿鷲,有成群結隊的強壯狒狒,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蜜獾,有巨型的蟒蛇和蜥蜴,有陰毒的蠍子和蜈蚣。


    隊伍在荒漠中潛行,遇到過可怕的沙暴,遭遇過隱形的流沙,被成群的狒狒騷擾過,被巨大是金雕攻擊過,也曾經被密密麻麻的蜈蚣圍困。


    最危險的時候,是被四頭巨蜥襲擊,最小的有五丈,最大的有七丈,就像一座座肉山,皮糙肉厚,肌肉緊致,鋒利的青銅武器,勉強能刺破血肉。


    盾牌兵結陣抵抗,長矛兵奮力搏殺,弓箭兵遠遠放箭,三百戰士的隊伍,竟被四頭兇種巨蜥,打得丟盔卸甲,十幾個戰士,都被巨蜥撕碎分食。


    到最後,萸一箭射入最大的巨蜥眼中,洞穿了它的顱骨,戰士蜂擁而上,在它身上,深深插進幾十根長矛,將其徹底斬殺,其餘三頭一哄而散。


    然而,最危險的,卻是荒野本身的氣候,荒野上沒有生暑枯寒,隻有雨季和旱季,雨季時傾盆大雨,連月不休,旱季時終日暴曬,苦不堪言。


    雨季的時候洪水泛濫,道路泥濘,根本沒辦法前進,旱季的時候草木凋零,到處大旱,飲水都成困難,荒野上的部落人,每年渴死的不在少數。


    木部落隊伍裏的戰士,每人帶兩個大葫蘆,每個都能裝十斤水,遇見水源的時候,就把葫蘆蓄滿,沒有水源的時候,就裝滿獵殺的動物鮮血。


    即便這樣,也遭遇了危機,在穿越一片隔壁的時候,隊伍的水源耗盡,節省飲用,走了半個月,也沒能看到水源,連獵物血液也沒有,險些渴死。


    木巫告訴他們,前邊有葡萄林,可以止渴,野生的葡萄,酸澀難忍,戰士們路上都嚐過,想到那種滋味,瞬間口齒生津,堅持著,又走了三天。


    終於,眼前出現的,不是葡萄林,而是十幾棵旅人蕉,大樹如同撐開的扇子,青蒼翠綠,蘊藏著大量水源,用刀子割開基部,清水汩汩而流。


    戰士們暢快的喝飽了清水,並且用葫蘆裝了大半葫蘆,精神抖擻,繼續踏上行程,本來可以裝更多,可木巫製止了他們,告訴他們一個難忘的至理。


    “旱季還有很長時間,它們儲存的水也不多,若是全部放幹淨,將它們渴死,以後迴來的路上,就沒有水源止渴了,這些水,足夠我們撐到離開。”


    這種先利己再利人的道理,遠比舍己為人要通用得多,讓戰士們深深牢記下來,靠著葫蘆裏的水省著飲用,成功走出了戈壁灘,找到新的水源。


    ……


    與林候部和澤候部類似,荒候部的位置,也在荒原的中央,方便對整個荒原的管理,那是一片比較豐饒的林子,百餘裏,在荒蕪的原野中異常顯眼。


    最外邊是成排的劍麻,既是資源,也是防禦屏障,然後是不少旅人蕉,顯然,荒候部也在使用植物積水,還有不少植物,都是可用的藥材、食物。


    林中還有梭梭、構樹和怪柳,數量不少,有人工種植的痕跡,數量不少的羚羊、大角鹿、野馬、野驢,正在樹林之間穿梭,悠閑吃著鮮嫩枝葉。


    有戰士騎著高大的戰馬,在林中驅趕放養的牧群,這些戰馬的質量,明顯不如木部落,但在大陸之上,已是一流貨色,所向披靡,隻在馬候部之下。


    幸好沒有把騎兵帶出來,不然還要惹上身些麻煩……之前還在後悔,沒把騎兵帶來、影響了隊伍進程的木巫,此刻看到荒候部的騎兵,又在大唿慶幸。


    要是真把騎兵帶迴來,被荒候部的人看見,免不了要多生事端,木巫默默想著,帶著“山部落”的隊伍,跟隨荒候部的戰士,走進了荒林的深處。


    很快,他們到了荒候部本部,荒原上的木材比較少,候部的房屋,多是土石混合,高層的房屋,則是純石頭堆砌,頂上蓋著怪柳編織的柳席。


    他們被帶到交易的胡楊林,林子裏有不少的攤位,荒原上雖然說環境惡劣,物資卻極為豐富,除了各種可用可食的植物,礦物資源也頗為不菲。


    在荒候部的攤上,木巫看見了很多礦石,水晶、鑽石、白玉、翡翠、金塊、銀塊,甚至是銅塊,在角落的地方,撿起一塊拳頭大的黑色石頭。


    看守攤位的老頭揣著雙手,見他拿起石頭細細大量,露出了興致勃勃的目光,介紹道:“這是隕石,從天外掉下的,非常堅硬,火都燒不壞的。”


    “隕石?”木巫摩挲著石頭,不錯,他手裏握著的,正是隕鐵,隕鐵煉化溫度極高,火異能戰士也無法損壞,他問道:“這樣的隕石,你們有多少。”


    “你等等,還有幾塊,我給你拿來。”老頭見他是真的想要,就立即出聲道,帶著兩個戰士離開,很快,抱著三個獸皮包裹迴來。


    包裹打開,裏邊是一堆黑石,兩塊有腦袋大小,其他的零零散散,攏共一百來斤的樣子,老頭拍拍手坐下。


    “這些黑石可不少,我費了好大力氣撿來,你要是想要,全部易給你,一百斤鹽!”


    “這樣的陶罐可以嗎?”木巫招手,遞給他一個細陶。


    接過細陶,老頭頓時被吸引,瞪大眼睛,眼珠子轉了轉,伸出兩個手指:“兩個陶可以換給你!”


    “老頭子,別貪心,這陶器的品質,抵得上王部的彩陶了!一個就一個!愛換不換!”木巫笑罵道。


    “嘻!你這老家夥,有些意思!少蒙我,王部的彩陶我見過,花花綠綠的,好看極了,你這什麽顏色也沒有,還能和彩陶比?”


    “罷了罷了,我留著沒用,就拿給你吧!”老頭揮揮手,抱著細陶把玩,也沒再多說。


    木巫笑了笑,讓人把黑石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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