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之上,氣氛沉靜而壓抑,兩方人馬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勢,狐族駐地出關的大能越來越多,很快就超過了十人之數。


    隻要不是關係著傳承的大事,正常情況,兩個宗族勢力相爭,太上長老不會插手,大能便是最頂級的戰力,玄天宗這邊,滿打滿算也隻有七人。


    南北仙族,性格迥異,花族熱情開朗,人脈極廣,狐族孤傲冰冷,不理世事,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是好相與的存在,更不是能隨意應付了事的。


    若是拿不出妥善的交代,今天的戰鬥絕對無法避免,費允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天然居的大能見勢不妙,站出來打圓場,滿臉笑容開口。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何必鬧成這樣呢?又不是什麽大仇,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嘛!沒必要!”


    然而狐族油鹽不進,必須要玄天宗交待,韓清霜冷冷出聲,目光掃視眾人,從武謀三人,到天然居的大能:“怎麽?你們幾個也想來參和渾水?”


    “沒有,你誤會了!我等並無此意!”武謀三人首先表態,往後退了幾步,朝費允等人行禮致歉道:“我等隻不過是來查案的,兩族都開罪不起。”


    “司馬小友是在天然居出事的,我大周皇朝也有責任,也想找出真兇,給玄天宗一個交代,可是狐族此事,確實是貴宗的不對,老夫無能為力。”


    見到狐族的態度非常堅決,天然居的大能,稍稍思量,也抱著拳往後倒退,說起來,衝突造成的主要原因,確實是玄天宗,尤其是費允自己。


    速苦察覺到淩雪靈魂損失,祁蒙進而做出了推斷,懷疑她可能經過了斬憶,不過都是猜測罷了,並沒有經過驗證,更沒有絲毫的證據證明。


    即便是驗證她確實斬憶,也無法證明,她就是殺害司馬淩風的兇手,頂多算是心裏有鬼,與此事有沒有關係,還不知道,需要一係列的查證。


    而費允這個蠢貨,急功心切,犯了愚不可及的錯誤,直接跳過了中間的步驟,懷疑淩雪就是殺害司馬淩風的兇手,對一個少宮主使用審問的姿態。


    將心比心,劉天德若是被人指認殺人,對方要無憑無據直接留下他,帶著人來玄天城強行要人,玄天宗也不會善罷甘休,必然和對方死磕到底。


    費允反應過來之後,頓時冷汗直流,他如今有玄天宗作背景,對方未必敢拿他如何,可等他被宗門驅除,他一個小小的大能,豈敢和狐族為敵。


    十幾個大能將四人團團包圍,其他三個大能露出惡狠狠的目光,卻不是投向周圍的眾人,而是盯著與他們並列的費允,喝道:“你自己看著辦!”


    “是在下唐突與冒犯了,求狐族各位大人,寬恕我的罪過!”費允對著狐族眾人,長揖到底,又取出一枚儲物戒指,肉疼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韓清霜收下儲物戒指,裏邊有五千枚聖晶,是費允近半的身家,不然也不會如此肉疼,收起戒指,她點了點頭,淡淡道:“下不為例,有什麽事?”


    “在天然居的時候,在下意外發現,貴族少宮主的靈魂,似乎有些損傷,像是被人斬掉了記憶,可能與此事有關,我等來驗證真偽。”速苦開口道。


    “這隻是我等的懷疑,擔心貴族的少宮主,被其他人暗害,若是查證,此事純屬子虛烏有,玄天宗,必然會給狐族交待!”一位玄天宗大能出聲補充。


    “靈魂損傷?”韓清霜愣了愣,驚訝片刻,看向了淩雪,問道:“雪兒,怎麽迴事?你什麽時候受傷了?”


    “昨夜淬煉念力時,出了些許岔子,不小心傷了魂,今日到萬藥齋買了藥服下,已經好了許多了。”淩雪淡淡答道。


    “能否讓在下為少宮主檢查一二?”速苦詢問道。


    “請便。”淩雪點點頭。


    速苦來到她的身旁,伸出了手,手掌蓋在她的天靈蓋上,隔了些距離,輸入魂力檢查,老嫗就在身邊,她對魂力格外敏感,不擔心他耍花樣。


    許久,速苦收迴了手,臉上滿是詫異與古怪之色:“奇了怪了,剛才在離開之時,我隔著老遠,尚能感覺到瑕疵,此時仔細檢查,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怎麽可能?不是你說的,她靈魂有暇嗎?怎麽現在又變得沒事了?”費允忍不住出聲詢問,臉上滿是不甘之色。


    “怎麽?聽你的意思,我家少宮主若有事,你就非常開心?你真把她當成殺人兇手了?”韓青霜臉色不善,聲音淡漠。


    “沒有的事。”費允低下了頭,不敢再吱聲,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興許是萬藥齋的藥,效果比較好吧!”淩雪淡淡迴道。


    “我曾聽聞,司馬淩風出事的早上,少宮主曾與地妖的皇子,在天然居大打出手,這件事是否屬實?”武謀忽然轉移了話題。


    “確實有過。”淩雪點點頭。


    “不知道是有什麽原因?可否告知?”武謀繼續追問。


    “不能,這是我的私事。”淩雪心情不好,聲音變得格外冷冽。


    武謀沒有再追問,卻轉過頭道:“天然居的事結束沒多久,我等便朝著北城趕來,全速前進才到達這裏,少宮主怎麽迴來得這麽快?”


    “既然天然居事情都結束了,不迴來留著做什麽?”淩雪卻是疑惑反問,看著身邊的老嫗補充道:“婆婆的速度比較快。”


    對此,其他人相當無語,狐族眾人則是頗為認同,出去就是辦事,辦事完了就迴來,不然幹嘛?有時間在外邊浪費,倒不如快點迴來閉關修煉。


    說的是否屬實,也沒辦法驗證,巫陣留在天然居,已經過了使用時效,此陣不是說布置就能布置的,就算找齊了材料,祁蒙也無力布置了。


    以祁蒙的能力,布置真假虛實陣,至少需要十年的間隔,玄天宗等不了那麽久,狐族也不會同意,哪怕找到能布置的巫師,祁蒙也不會願意傳授。


    “我等沒有其他的事了,耽誤了狐族的時間,真是抱歉!”七人對視,找不到其他的問題,紛紛抱拳行禮。


    “慢走不送!”韓清霜不鹹不淡,道了一句,七人不再多言,踏上了歸程,她轉過頭來,又看向了淩雪:“沒有其他事,你也迴去修煉吧!爭取早日鑄就聖台。”


    “是!”淩雪抱拳行禮,也沒有多說,帶著老嫗轉身,就直接迴到了房間,出來的眾人,陸陸續續迴住處閉關。


    關上房門的刹那,淩雪瞬間喪失所有力氣,渾身酸軟,四肢無力,背靠著房門,緩緩滑倒在地,冷汗從額頭持續冒出,柳葉眉緊皺,嘴角不斷抽搐。


    “嘶——嘶——”她時不時倒吸涼氣,仿佛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整個人的身體魂魄狀態驟降,壽命大幅度降低,滿頭的天藍長發,出現絲絲縷縷的銀絲。


    渾身忍不住劇烈顫抖,手腳痙攣,許久才緩和過來,蒼白如雪的俏臉上,浮現了無力的笑容,淡淡喘息,冷漠依舊:“好險,正好趕上了時間。”


    從始至終冷眼旁觀的老嫗,非但沒有安慰,反而落井下石,出聲冷冷嘲諷:“你這麽愛玩命,哪天才能把命玩沒,真是恨不得疼死你,找一個新的宿主!”


    淩雪笑容慘白:“恐怕讓您老人家失望了,無論如何,這不是勝利了嗎?命還在,沒有丟!你還是隻能跟著我。”


    “兩百年壽命,十個月修養,這就是你所謂的勝利?”老嫗忍不住歎息,搖了搖頭:“就為了殺一個不順眼的人,把自己弄成這樣,真的值得嗎?”


    “修煉變強,不就是為了殺人嗎?殺不順眼的人,殺我討厭的人,修為不夠倒也罷了,修為足夠,若是還忍著,那修煉又有什麽意思呢?”


    老嫗不再說話,不想和她爭辯,淩雪勉強恢複了行動能力,才用雙手支撐,從地上起來,扶著牆壁,走到了梳妝台前,緩緩坐下。


    梳妝台上,有一本薄薄的皮卷,印刻著武謀三人的信息,是宇諾上次送她迴來之時,交給她的,他知道她與此事無關,可也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交給她,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淩雪照著鏡子,撚著頭上的銀絲,從懷裏小心翼翼,掏出一個貼身的小玉盒,放在皮卷的上邊。


    玉盒慢慢打開,裏邊是一小串項鏈,細長的白色絲繩上,隻有一塊瑩白的碎玉,隻有一截小指長,底部很鈍,頂部尖銳,就像是一顆獸牙。


    獸牙本來應該潔白如玉,通透如晶,閃著瑩瑩的微光,此時卻色澤渾濁,光輝暗淡,是封印記憶必須付出的代價。


    淩雪把獸牙放在了掌心,十指交叉,雙手合並,靠近了胸膛,閉上了眼睛,痛苦的臉色舒展,笑容如蓮花盛開,露出極其罕見的安閑與愉悅。


    “真沒想到,這次又是你救了我,隻是你的傷勢,怕是很久不能愈合了……”淩雪輕聲呢喃,偽裝的冷漠與孤獨蕩然無存,此時的她,純真得像個孩子。


    “你到底是誰呀?在什麽地方?我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呢?”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虛幻無比,老嫗目光柔和。


    ……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東城,夜陽正在迴地妖的路上,手裏捧著油紙包裹的酥雞,酥雞烤的油亮金黃,色香味俱全,聞著味道,就令人食欲大開。


    小狼撲騰著兩對小翅膀,跟著他的身旁上下飛舞,小爪子抱著大半的酥雞,哢吃哢吃,啃得滿嘴流油,長尾搖搖擺擺,顯得極為快樂活潑。


    夜陽的手裏,隻剩兩個大大的雞腿,外層裹著薄薄的麵粉,雞皮被炸得酥脆,裏邊是鮮滑的雞肉,爽嫩可口,咬上滿滿的雞肉,香味在口中炸開。


    正享受著美味的夜陽,忽然變了變臉色,一隻手捂住腮幫子,嗚嗚亂叫,嚇了旁邊的小狼一跳,見他吐了幾口香噴噴的雞肉,手指扣住了劇痛的獠牙。


    “哢!”隻聽見一聲脆響,白玉般的獠牙,頓時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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