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世貴不知道劉玄與劉玉其中齷齪,說完之後,又道:


    “師叔可找到住處?學生近來盤下一間客棧,倒有許多空房。”


    不想那劉玉卻一揮長袖,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向有埃墨墮飯中,欲置之則不潔!”


    鮑濟與項旭還好,兩個大老粗聽得雲裏霧裏,不明白劉玉在說什麽。


    隻是納悶剛剛還聊得好好的,怎突然就板著個臉不開心了?


    倒是汪厚聞言,在心中暗罵一聲迂腐儒生!


    此言出自孔子與顏迴的交談。


    說的是顏迴的食物中有髒東西,孔子不願意吃。


    套用到現在,就是這劉玉不願意用侯世貴的髒錢汙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侯世貴也是納悶,心想自己好心好意請你住宿,你不領情就算了,還罵我的錢來得不幹淨?


    這是何意?


    不過由於是老師的弟弟,他也不好說什麽,隻拜道:


    “師叔既然另有住處,學生便不叨擾了,日後若是有暇,學生來看師叔。”


    說罷,侯世貴便領著鮑濟與項旭等人離了定風樓。


    董漢山生怕侯世貴再出點什麽事,加上他又想巴結侯世貴,便拍了好些兵丁一路護送。


    侯世貴剛剛結成惡果,不敢托大,自然是來者不拒。


    等到兵丁們將其送至客棧後,侯世貴見客棧內的顧客已經全都走了,給了那些護送的兵丁一些碎銀子後,正要進入客棧。


    不想郭憐晴卻從客棧內小跑出來:


    “侯郎!你可算來了!”


    瞧郭憐晴一副急切切地模樣,侯世貴心下一慌,連忙問道:


    “出了何事?!”


    心想前往別是那些惡果所害。


    郭憐晴跑到侯世貴跟前,卻一臉喜色地說道:


    “你那香水,太好賣了!說來你都不信,三百兩銀子一瓶啊!!你吩咐我賣的那百瓶,一個上午就全數賣光了!”


    陶婷也從客棧內抱著三瓶香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瞧她那副模樣,倒像是懷中抱著的是她剛出生的孩子一般。


    見了侯世貴,陶婷嘻嘻一笑:


    “侯公子,日後她們若還來買,我……我還有香水嗎?”


    聽得隻是香水的事,侯世貴一顆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同時說道:


    “陶姑娘,此事你該與我家郭娘子談,我是不摻和的。”


    將二女留在客棧外後,侯世貴進入客棧,湯家兄弟與鮑森三人早在客棧內候著了。


    見侯世貴來了後,便齊齊拱手施禮:


    “見過公子!”


    見這三人紅光滿麵,侯世貴也是開心。


    畢竟一上午就賺了三萬兩銀子這種事,可不是逮哪都能遇得到。


    “辛苦諸位了,今日憐晴香水大賣,所有人都有百兩賞銀!”


    聽得這話,鮑森當即就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他是個有錢就用的主,從不知道何謂存錢。


    上次被侯世貴罰了俸祿,此刻的他可是窮得叮當響。


    隻能眼睜睜瞅著繁華楚京,卻不能去好好享受一番。


    如今有了這百兩銀子的賞銀,說不得森爺我也得開開葷腥了。


    鮑森興奮中還不忘拿手肘推了推身旁的湯涼:


    “今晚跟公子告個假,咱們去銷金窟找幾個娘們唱首小曲樂上一樂如何?”


    可這湯涼卻是沒怎麽興奮,隻淡淡地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便算是答應了。


    湯家兄弟這副生人勿進的姿態,鮑森早已習慣,也沒說什麽。


    又與公子閑聊幾句後,他見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他便也腳下一輕,小跑著出了客棧。


    “森爺!”


    “森爺好!”


    “森爺今兒吃點什麽?”


    聽著道上小販一個個與自己親切地打著招唿,鮑森隻是裝出一副肅穆神情,輕輕點了點頭,便是迴應。


    七拐八繞後,鮑森來到一處幽深宅院內。


    從外表看,這宅院位置偏僻,四周都是一些荒廢屋宅,頗為冷清。


    隻有寥寥幾顆枯樹立在院外,秋風一吹,帶起幾片枯葉,更顯孤寂凋零。


    鮑森推門而入後,這宅院內裏情景卻是大變。


    普一推門,鮑森便聽得一陣喧嘩吵鬧之聲入耳:


    “大!大!大!”


    十來個精壯漢子圍在一顆老樹下,袒胸露腹,看著石桌上那骰盅,麵目猙獰,活像一群惡鬼也似。


    鮑森行至他們麵前,有那眼尖之人立時行禮道:


    “頭兒!”


    鮑森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繼續玩,繞過他們又朝屋內走去。


    這宅院的屋子全被改造了一番,不見任何家具,反而空空蕩蕩,地上擺滿了用來睡覺的床單。


    還有七八人躺在地上鼾聲大起。


    繞過這些人後,鮑森行至裏屋。


    與外間不同的是,裏屋盡是一些美容姣好,身材苗條的女子在擺弄著一些樂器。


    時而有樂聲自一女子口中響起,引得其她女子一片哄笑:


    “哈哈,妮兒唱這淫詞豔曲,倒也應景!”


    聽得此言,鮑森眉頭一皺:


    “甚是淫詞豔曲?!你說予我聽聽?”


    便走向剛剛那發笑的女子。


    那女子不知鮑森突然進屋,心中一驚,連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首:


    “森爺饒命,森爺饒命!小女下次再也不敢了!”


    鮑森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竟敢說公子做的曲兒是淫詞豔曲?


    剝了你的皮!


    當初公子唱給森爺我聽時,森爺我都聽哭了七八次。


    於是鮑森一手抓著她頭發,將她腦袋提了起來:


    “我問你,甚是淫詞豔曲?”


    那女子滿麵絕望,不敢言語,隻在那吱吱嗚嗚說不出半句話來。


    “哼!你們這些不知好賴的婆娘,若不是老大特意交代過,今兒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鮑森鬆開了那女子頭發,將周圍眾女都是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


    想起侯世貴交代,這才臉色一緩,努力做出一副人畜無害地表情:


    “實話告訴你們,森爺我之前,乃是西陵一小混混,飯都吃不飽,可你們知道,森爺我是如何混到今天這地步嗎?”


    眾女一齊搖頭,鮑森接著道:


    “感恩!老大對我有再造之恩,形同再生父母,所以森爺我時時刻刻都記著老大的好。


    可你們呢?你們被父母拿在道邊賤賣,運氣好的,被選入大戶人家做個丫鬟,任勞任怨一輩子也出不了頭,倒頭來連個陪葬首飾都沒落下。


    運氣不好的,賣入青樓何其淒慘?!


    老大讓我將你們買來,還大發善心與你們簽下那勞什子勞動契約,你們每去為人唱上一曲,都能得到一半的報酬。


    你們若再不知感恩,誰還敢在背後胡言老大做的曲是淫詞豔曲,明日城外亂葬崗,定有你之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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