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後,薑顏梔先是弄清情況,看到舅媽在和舅舅念叨,說表姐不顧身體狀況,都這樣了還要去公司,又似怪不怪的說舅舅不攔一下。


    她朝他們道了聲“早安”,匆匆出門上班。


    ——


    此時江家。


    黎榕再一次問起薑顏梔的事時,江延昌仍無法給出答案。


    “你到底上不上心?”黎榕朝他扔去一個枕頭,“你是不是不把我的話當真?”


    江延昌沒躲,撿起後放迴原位:“老婆,不是這樣的,一會我去問問敘遲看看有沒有結果。”


    “你們上點心!”


    “好好好,老婆,你先別激動,別氣壞了身子。”


    江延昌下樓時,隻有江兮月一人坐在那,她乖巧的道安,隨後聽父親問起大哥,搖搖頭:“我沒有見到哥哥,爸爸,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江延昌微頓,臉上閃過心虛,這事還是先不讓兮月知道的好,免得她多想,便胡扯一句:“我找他說點有關公司業務的事。”


    江兮月微微一笑,佯裝懵懂,可藏在衣袖裏的手止不住收緊,眼底快速閃過異樣。


    下一秒,江敘遲從門外走進,外套被他隨意捏在手裏,步伐不穩,顯然是喝了不少。


    江延昌皺眉:“你昨夜沒迴來?跑外麵喝酒去了?”


    江敘遲立在沙發旁,神色落寞,聞言出聲:“爸,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江延昌暗中睇了眼江兮月,模棱兩可道:“你媽媽讓你查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空氣寂靜數秒。


    “還沒開始。”江敘遲晃了晃腦袋,抬手輕揉太陽穴,語調極低,叫人輕易能察覺到他心緒不佳。


    “出什麽事了嗎?”


    江敘遲微壓眉,瞥了眼江兮月,眸光迅速暗下,似壓了層陰鷙,可轉眼即逝:“爸,我先上去醒醒酒。”


    最近得到的消息太多,且都不怎麽稱心,江兮月做的那些事他都不願說出來傷神,可他的確反感她人後不一致的表現,阿舟那邊也還沒有動作,他就先放一放。


    調查薑顏梔那件事他需得親自跑一趟滬城,最近時間不允許,若是讓底下的人去查,也不放心。


    如果中途讓誰攪合了,功虧一簣且浪費人力。


    不值得。


    有關妹妹的事,不論大小,親力親為最是放心。


    而昨夜他喝得糜爛,純屬是因為陸湘凝的事。


    得知她有孕後,他無法理清頭緒,第一想法是難以接受,以及在聽到她要打胎時下意識反對。


    沒有合適的身份去阻攔,偏他還是強硬幹涉了。


    之後又因這件事跑去宿醉,滿腦子都是陸湘凝。


    心裏發苦又酸澀。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確定,如祁淮舟所言,他動心了。


    可他仍舊不能理解自己為何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一個之前不曾相識的人動心,明明兩人頭次見麵時他還想掐死她。


    並不屬於一見鍾情,到底是在哪個環節開始的?


    迴憶不清,隻知現在情況失控,他確認自己動心了,而陸湘凝卻在此時被診出有孕,還是祁家四叔的。


    他心神混亂,混亂到他要去買醉來緩解心頭的煩躁。


    江延昌看著他上樓的背影,陷入沉思。


    平日裏提到有關妹妹的事他都會極為心切的關注,可這次隔了兩天竟還沒開始,還喝成這樣。


    有貓膩。


    房間內,江敘遲站在淋浴頭下,冷水流遍全身,卻並未覺得冷。


    陸湘凝的事已經夠讓他心塞了,淩晨時分阿舟來電,詢問他心情的同時加以暴擊,他和薑顏梔複合了。


    ……


    僅憑聲音都能斷定阿舟快把牙笑爛,偏偏還裝模做樣的關心他。


    給他氣得想要衝進屏幕給他邦邦兩拳。


    最後阿舟同他說了陸湘凝的想法,當然,這些消息是他從他剛複合的女朋友那得知的。


    猶記得當時阿舟問他什麽打算,是繼續任由心動發酵還是直接強勢和他四叔搶人,他仍舊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動心,阿舟便輕嗤一聲“本來還想支持你的,現在我叛變了,你和自己的嘴過吧”。


    他還沒反駁,手機便已傳出忙音。


    ……


    越想越氣。


    此刻站在冷水下,是真被自己氣笑,嘴確實硬,也不知是隨了誰。


    清醒些後,他從助理那得知,陸湘凝竟還忙於公司業務,那日的合同沒簽成功,不如就趁今日。


    彼時陸湘凝正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撫著肚子發呆。


    來這並非是處理公司業務,而是為了逃避家人的嘮叨,今早媽媽拉著她念了一早上,把她頭都說大了。


    不久,秘書敲響門:“小陸總,江總來了。”


    陸湘凝瞬間聚神,江敘遲來了?


    “他來幹什麽?”


    “說是和您簽合同,但沒有提前預約,人已經到樓下了。”


    陸湘凝無語的往空氣翻白眼,甲方親自來乙方公司請求簽合同這事,還挺稀奇。


    想也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合同還是得簽,她便蔫蔫的爬起來整理自己著裝。


    “把人請進來。”


    “是。”


    不過須臾,江敘遲頎長的身形站在門口,直直望過來,然而第二眼便已落到她的腹部上,神色微變。


    陸湘凝自動忽視,懶得起身:“你今天這麽閑?親自跑來隻為簽一份合同?”


    江敘遲不作聲。


    兩人就這樣隔著段距離你看我我看你。


    好半響,江敘遲率先垂眸:“為了彌補上次放你鴿子。”


    陸湘凝笑了笑:“是嗎?”


    江敘遲不動聲色的歎口氣,走近指著她對麵的位置:“能坐嗎?”


    “自然。”


    他坐下,久久沒有動作,惹來陸湘凝狐疑的眼神:“幹什麽呢?不是簽合同?”


    江敘遲看她,忽轉話題:“你身體怎麽樣了?”


    陸湘凝稍怔,眯眼打量他,心底逐漸湧起荒誕的念頭。


    他來真的隻是為了簽合同嗎?不見得。


    隻怕是打著簽合同的借口,實則是為了別的事而來。


    “如你所見,挺好的,反正又不是真正生病,醫生都說是正常現象。”


    江敘遲點點頭,又不作聲了。


    陸湘凝的燥性子實在憋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直入正事:“要不你有話直說吧,我看你今天來可不隻是為了簽合同。”


    “你現在的樣子,怪讓我心裏發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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