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山站在陸府門外,望著那一個緋紅色的身影,忽的停住了腳步。


    那些像是屈辱一般一個一個打開展示的箱子,那五十個唯唯諾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下人,還有那裏三層外三層熱鬧的圍觀者,陸遠山都沒有去看。他隻望著那個背影,雙眼有些朦朧,一時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那位是秦府的小姐,我們算過了,八字非常合。”媒婆喜笑顏開地介紹著,陸遠山透過屏風往裏看了一眼,隻看到了一個側臉,看著跟媒婆介紹的溫柔秀雅不搭邊,倒是有些倔強。


    “少爺,該掀蓋頭了。”一群人起哄說道。


    陸遠山停了片刻,拿起了稱,他想起來他們沒見過多少次,沒說過多少話,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也就成婚了。


    蓋頭下是一張還有些青澀的臉,大紅的胭脂抹在上麵,感覺將她弄得俗氣了。但是不可否認,在燭光的映照下,那略微羞紅的臉頰還有那水汪汪的一雙眼,讓他徹底迷失了。


    “少爺,是個小少爺,真的像您。”


    那是他第一次抱孩子,粗手粗腳的,頓時那哇哇的哭聲驚天動地。


    “陸遠山,你怎麽對得起我!”


    “慧娘生子,我不能不在身邊陪著。”


    “那我呢,我生病的時候我怎麽辦?”


    ......


    “慈母多敗兒,你看看你那紈絝兒子,厲害了,直接爵位都被褫奪了。”


    “你若是能稍微分點心在他身上,承言又怎會如此。”


    “你若是能有慧娘一分的善解人意......”


    “陸遠山,你怎麽能如此狠心......”


    陸遠山呆呆地望著,所有的記憶湧上來之後,最初的愛意,再到最後的爭吵,仿佛走馬燈一般一幕一幕在眼前出現。他都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記憶裏的她總是淡雅的碧色衣裙,簡單的發飾,從來沒有一個像今天這般莊重,和一種他十分不喜歡的陌生感。


    姚岩輕聲道:“大夫人,那誰來了。”姚岩說罷,望著一臉威嚴的陸遠山,眼睛看向了一邊,怪不得是連師傅都害怕的人。


    秦毓婉緩緩轉過身來,抬頭望去,記憶中的那個人似乎依舊是這般嚴肅,從未變過。


    陸遠山望著那緩緩迴過頭的秦毓婉,一時間愣在當場,張張口,緩了片刻才走下了石階,緩步走了過來。


    “毓婉。”陸遠山低聲說道,聲音有些輕顫。


    姚岩站在一旁,聽著一懵,這陸老爺轉性了,怎麽感覺跟前幾次見的人有些不太一樣。


    陸遠山望著秦毓婉,打量著她的臉,看著她有些粗糙的手,還有那一雙有些淡漠的眼睛,緩緩開口道:“這兩日我在整理公文,整理好了,我就迴去了。本應該早點迴去的,可是朝廷裏有些事情耽擱了,我也,也沒有時間去看你......”


    秦毓婉望著陸遠山,卻是根本不接他的話,而是看向一邊說道:“這些東西都是你的,還給你,包括這些下人。至於我的嫁妝,我親自收好了,還有公公在世的時候說過了,東西全部留給承言。這裏是你的那一部分,讓你的管家出來仔細點點清楚。點清楚之後,我們便各不相欠了。”


    “毓婉,你......你這次迴來,難道不是......”


    “不是,我這次迴來,是為了送和離書的。”秦毓婉說罷,直接遞過去說道:“我不想浪費時間,東西我全部都已經擬好了,東西也都各歸各類了,隻要你蓋上印戳,我們請官府認證,便算是徹底和離。從此以後,你我生老病死再無相幹,大家就是陌路人......陸遠山,我還你自由身。”


    “秦毓婉,你迴來竟然就是要跟我和離!我不同意,我們的婚約是當年陸家和秦家......”


    “秦家已經沒落了,媒婆都死了。”秦毓婉冷聲道。


    林慧娘剛出來便聽到那一句和離,當下震驚地往外跑去,直接下了石階,然後一眼望到了那個緋紅色莊重的身影。當下腳步一頓,竟是沒敢再往前半步。


    圍觀群眾紛紛打量著這兩個緋紅之色,當下便有些嫌棄林慧娘穿得太過輕浮,果真,正室和外室還是十分不同的。


    “秦毓婉,你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給我和離書,為了羞辱我的?”陸遠山怒斥道,那雙眸子因怒火瞪得老大,一副很大火氣的模樣。


    秦毓婉忽的笑了,說道:“怎及你帶給我的萬分之一。”


    陸遠山一滯,張張嘴想要反駁,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毓婉往後看了一眼,見到林慧娘之後,便微微笑道:“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陸遠山立即迴過頭去,不耐煩地說道:“進去。”


    林慧娘被罵得嚇了一跳,緊接著便眼眶一紅,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怎麽了,這時候嫌棄她這個外室丟人了?這幾年難道不是自己任勞任怨地照顧他的嗎?


    秦毓婉沒有閑工夫看他們夫妻之間的鬧劇,隻望著陸遠山道:“和離書給你了,我希望你現在就蓋上印戳,我們即刻去官府徹底判定和離。”


    “秦毓婉你別想了,我陸家就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我也堅決不會和離。”陸遠山冷哼一聲道。


    秦毓婉嗤笑一聲,望了一眼林慧娘說道:“你若不跟我和離,那你這位美嬌娘永遠無法名正言順地待在你身邊,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她進門的。還有你那個兒子,一輩子上不了族譜,一個沒有名分的孩子,怕是將來參加科舉都沒有辦法吧。”


    陸遠山麵容悲苦道:“毓婉,你何苦逼我。”


    “我不是逼你,我是求你,求你放我一條生路。”秦毓婉說著,亮出了自己的手腕,那上麵的痕跡即使過了幾年依舊能看出來當初有多麽觸目驚心。


    陸遠山心中一震,望著那痕跡,眼眶微紅,緩緩接過了那封和離書,死死地捏在了手心裏。


    ......


    隔著大約兩三米遠的地方,容輕輕拉了拉兜帽,然後拉著薑芸立刻離開了,鑽進了一間茶樓裏。她還是不放心,便悄悄跟來了,沒想到婆婆這麽地堅決。


    “師娘,大夫人受苦了。”薑芸眼眶紅紅的說道。


    容輕輕微微點頭,說道:“從此以後,和那人再沒有了關係之後,娘一定會越來越幸福的,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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