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珍妮卡醒來的時候,一眼看到的是洞穴,半弧形敞口的洞穴,迎接著外麵灑在她臉頰上的溫涼的陽光。


    她一隻眼睛半睜著,似乎在流血,一個小小的傷口,使得她開始感受到了些許的痛感。


    她用力地支撐著上半身,雙手抵住,從屁股下這塊冰涼的磐石上醒了過來。


    磐石有一處小小的凹陷處,裏麵掉落了不少從洞穴上方下滑的石頭顆粒。


    石頭顆粒是紫紅色的,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光明女神蝶很似乎生長在這種潮濕而溫暖的地方。


    珍妮卡起身朝外麵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路,就停了下來,蹲下身來,捂住腹部。


    金天那個人一定是誤以為她溺水了,才想方設法壓她肚子,將她吸入的湖水給吐出來。


    她看了看一地的海藻,黏糊糊的。


    循著水聲潺潺,她找到了金天。


    剛看到金天的身影,一個光著的膀子晃過,她就立馬閉眼迴過身去了。


    兩個人都濕身了。


    而那些湖泊下麵的水生植物纏繞滿了他們全身都是,一處不落。


    鹹臭的泥垢不清洗掉的話,很容易引來穀中那些不知名的昆蟲的毒咬。


    為了保險與安全起見,她也下水吧!


    可是找了半天,四處張望,她都找不到其他地方了。


    除了往前走幾十步路今天所在的淺水灘。


    紫紅色的花朵在道路兩旁絢麗綻放,珍妮卡躬身一嗅,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什麽是惡臭滿盈。


    這裏倒是沒有什麽豬籠草、食人花什麽的。


    她最怕毒蛇了……從四年前到現在,那還是一個噩夢呢!


    “金天……”珍妮卡終於開口,她一聲又一聲噴嚏襲來。


    又奔波勞累的,四肢無力,酸軟乏力,就差眼前一黑。


    “幹嘛呢?”


    金天迴身,完全沒有顧忌到女孩子家的自尊與顏麵。


    這幾天,遊泳下來,該看見過的地方,都看過了,有什麽不好見人的?


    奈何……他們都沒有換洗的衣服。


    想到這裏,金天耳根一紅,一陣尷尬。


    “喂!那個……”金天驀然轉過身去,手往脖子上一撂。


    “你有換洗的衣服嗎?”


    “沒、沒有。”珍妮卡慌亂道,莫非他是沒衣服穿了,想到此處,她心裏就一陣解氣。


    “我去看看洞口裏麵有沒有什麽野人的衣服?”


    珍妮卡大搖大擺地往迴走去,嘴巴一撅,“這裏倒是不會有什麽野人吧?”


    金天一轉腦袋,專注地凝視著珍妮卡的背影,不知怎麽的,看到她安然無恙地活著出現在他麵前,還能生氣,還能臉紅,他心裏一陣感動。


    她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心裏,任何細節,都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這種單純而溫暖的美好。


    可是如果他真的對珍妮卡動心了,那……愛伊莎又怎麽辦?


    珍妮卡完全沒有留意到有些時候金天飄忽不定的神情。


    當陽光都照射到他們臉上的笑容時,他們覺得這個世界突然之間不像以前那麽冷漠而無情了。


    就連風都是帶著感情色彩的事物,東西不再是東西,而是某人的專屬,這種內在牽連的紐帶,他深有體會,當他將目光投望到珍妮卡身上的時候。


    夜裏,他們安然入睡。


    洞穴的環境還算溫暖,堆積在一起的柴火,將他們的體溫瞬間提高了一個度。


    “喂,近點兒。”


    金天張口道。


    珍妮卡往他肩膀處靠了靠,這種靠近,莫名地讓她有一絲安全感。


    “金……天,你喜歡我嗎?”


    當珍妮卡意識到自己迷迷糊糊將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的臉“唰”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金天一頭霧水,頂多他把她當做一個妹妹罷了,何談喜歡?


    “不喜歡。”


    “何談喜歡?”


    他很清楚一旦女人或者女孩兒向自己談喜歡的時候,那種喜歡的態度,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而是一種對傾慕對象的告白。


    珍妮卡從由麻繩編織的毯子中拱了出來。


    金天感受到身後背脊處一陣涼涼的。


    他哀傷地閉了眼,傻瓜……你也真的動了情了嗎?


    他不斷地在內心裏勸服自己,不要深陷,不要深陷,可頭一次他就栽到了一個小女孩兒手中。


    當初逗弄哄騙她的時候,為什麽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我是有女朋友的,可前幾個月,就已經分手了。”


    當怎麽也找不到她的時候,看到一個黑影再次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隻能選擇攤牌。


    他害怕……他會因此而失去。


    就算那種失去,是一個女孩兒對自己的喜歡。


    “你打算說什麽呢,金天?”珍妮卡低頭想,“這句話,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金天看到她如此反駁自己。


    當他說出那句“不喜歡”的時候,當他心底將她當做妹妹,而不是愛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再也拉不迴了。


    金天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說吧,你要怎麽原諒我?”


    果真男人都是避重就輕的。


    說到底,拐彎抹角也繞不到頭,金天對自己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沒有個明確的說法,不是?


    “金天,明天當我們尋找光明女神蝶的時候,任務也就該結束了吧!”


    珍妮卡轉換話題,眼前她很不想再被他敷衍的態度打擊到一敗塗地。


    “冷殤寒那時應該會來接我們,隻要我發送衛星導航就可以了,我身上有定位儀,正如……那時……我給你安裝的芯片一樣,是防止泄密用的。”


    珍妮卡聽聞金天突然將心底的話告訴給自己,心裏竟然得到一絲欣慰,因為金天從來就沒有將這些東西告訴給其他人。


    今天,這是他第一次告訴給自己,這種吐露,對她而言,太過珍貴了。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疼嗎?”


    “你疼嗎?”


    金天問。


    珍妮卡走近他,眼神帶著暗自攢動的情愫,盡力掩藏,卻怎麽也阻止不了。


    金天再次從珍妮卡的那雙眼睛裏,看到了發自心底的喜歡,純粹而熾烈,雋永而漫長。


    “我應該不疼的。”


    珍妮卡想了想說,當初是金天為她種植的記憶芯片,打了麻醉,她沒感覺得到痛苦。


    那麽……金天呢?


    月夜之下,對著一輪金黃的圓月。


    金天終於把那些心事傾訴給珍妮卡。


    “凡是來到死地島上的軍士,事先都要經曆重重考驗,我,自然也不例外。”


    “從初級到高級,我僅僅花費了一年的時間。”


    “我來到島上,自然也就有了一年了。”


    珍妮卡懷著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上下蠕動的喉結。


    他一直在說話,喋喋不休,知道珍妮卡完全都忘了起初是因為什麽話題而找金天對峙,與之促膝長談的了。


    不得不說,金天很有哄女子的一套。


    可他就是從這謊話當中贏不了自己的真心。


    “睡了吧!”


    金天從幼兒園的時候一直講到二十五歲的今天。


    聽得夜風簌簌,珍妮卡睡眼惺忪。


    溫暖的火花在夜裏如蓮盛放,那種幻光,美極了!


    金天在火堆前,淡淡的神情,一覽無餘。


    他盯著蜷縮成一團的珍妮卡,宛若她是一個至寶,他怎樣也無法接近一樣。


    如果他真的要去觸碰的話,到時候讓她變了的話,最難過最受傷的應該是自己吧!


    他也從來沒有過這麽糾結過,這麽怨恨過。


    珍妮卡是一個一根筋的人,他還明白自己對她的喜歡,終究也抵不過現實嗎?


    即便是他單方麵與愛伊莎那邊分手了,他父親會肯放手嗎?


    金天“噗嗤”一笑。


    沒想到他金天也會有這麽狼狽的一天,為情所迷惑。


    翌日清晨,金天攜珍妮卡的小手早早地進發。


    湖泊中的水慢慢消退。


    金天循著定位探測儀,利用稀缺礦石找到了光明女神蝶所在的地方。


    紫色的水晶礦石深處,就是光明女神蝶生長的地方。


    金天小心翼翼地探進去,挪開步伐。


    珍妮卡則尾隨其後,驀地闖進了一片“世外桃源”。


    所剩無幾的被世人所遺忘的光明女神蝶在空中飛舞,有的落在枯木幹盤桓的樹枝上,有的翩翩落到幹涸的溪水處。


    而清澈而甘甜的水源,卻不知道流到了何處。


    踩在腳下的,除了一片片裂開的碎片,什麽都沒有。


    “看來,很遠以前,有人在這裏做過實驗。”


    “很多年前?”


    “嗯。”


    “這裏的土壤像是從別的地方搬運過來的,而且有一定年代了。”金天踩在泛著紫色玻璃光澤的空地上,那些土壤原本是灰黑色的,可惜都放射性的元素給被汙染了。


    “實驗,什麽實驗?”珍妮卡盯著金天巡邏掃視的目光,好奇不斷,沒想到這片小小的天地,竟然發生了這麽多傳奇。


    金天迴過神來,不知道又從哪裏掏出來的一隻透明的玻璃罩。


    那個玻璃罩有一個小小的圓形唿吸口,不注意的話,它的整具形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會發光的球體。


    “放射性實驗。”金天迴答完畢,就徑直朝一隻光明女神蝶身前走了去。


    珍妮卡緊隨其後,不覺步步緊逼,擦亮了眼睛,這般栩栩如生地閃現在她麵前,整個翅膀麵猶如蔚藍的大海上湧起多多白色的浪花,以前,她隻在五十年前的電影裏看過。


    看到金天不出一秒如此輕易地將在咫尺的瀕臨滅絕的生命牢牢捕獲,珍妮卡的心髒“撲通”一顫,讓她更覺得不可思議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就猶如是一場夢,十分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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