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朝堂從太宗之後,其實一直是臣子在扮主角,從製約君權的角度來說是好事;


    但很顯然,朝堂雖然總是臣子更活躍,他們左右著皇帝的意誌,揮灑著自己的意氣,卻沒有形成那種良性的君子之爭。


    對於政敵,仍然是能整就往死裏整。


    現在王顯等人便是這樣,楊逸等人太強勢,為了爭迴禦使台的話事權,不惜對楊逸扣以叛國大罪,以求徹底將楊逸擊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覃子桂搬出楊逸侍母至孝來替楊逸辯護,並願以性命擔保楊逸不會叛國,這張親情牌打雖然不錯,但國之大事,是不可能靠一張親情牌就能湊效的,當年劉幫還不是把妻兒都扔了?


    一挨覃子桂說完,龐中謹立即駁道:“楊逸此時已率軍出關替契丹平叛,這是不爭之事實,世之梟雄者,誰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為了成事,拋家棄子大有人在;


    太後,臣還聽說一事,楊逸自紹聖元年出使遼國時,就與契丹的越國大長公主關係曖昧,自上京同往藕絲澱時,時常同車宴飲;


    去年河東大地震,楊逸前往河東賑災之時,身邊也有一契丹女子跟隨,風傳此女正是契丹越國大長公耶律特裏,後來還隨楊逸一同返京小住過一段時間;


    而楊逸迴京之後,力主將三萬手雷賣與國,想來不過討好契丹越國大長公主而已。太後,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那越國大長公主長得貌美如花,風姿綽約,楊逸沉迷於女色,做出拋妻棄子,叛國投敵的事來,實不足為奇也。”


    若是龐中謹等人用別的事來攻擊楊逸,很難動搖劉清菁對楊逸的信任。


    但女人天生就愛吃醋。劉清菁又豈能例外,她和楊逸之間不能成為夫妻,也不介意楊逸有多少個女人,哪怕楊逸就是娶一百個女人迴家,她也不會介意。


    然而現在楊逸並不是多了個女人的問題。他竟為了一個女。拋妻棄子,而這“妻”和“子”其中就包括她和趙捷。


    劉清菁如何能容忍楊逸的這種行為,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她聽了龐中謹的話,不禁怒道:“豈有此理,楊逸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枉顧國恩,拋家棄子叛國投敵。如此大逆不道,簡直是罪不容誅!”


    劉清菁突然大怒,使得文德殿裏一時落針可聞,劉清菁這無疑是指明了朝爭的風向標,給楊逸定了罪。


    不光是王顯、楊畏等人手下的官員,很多騎牆派也紛紛站出來,加入聲討楊逸的行列,一時聲勢浩大,洶湧如潮。


    偏偏楊逸一係的大部分官員都被他帶出去勞戰功了。剩下少數幾個,如覃子桂等人,現在自身都難保,更別提在這聲討的浪潮中為楊逸辯護了。


    珠簾後的劉清菁越想越恨,恨不得立即當場給楊逸一劍。將他刺死在麵前。


    她好歹是大宋的太後,掌握著天下萬民生殺大權的太後,楊逸為了一個契丹女人,竟然連她母子都拋棄了。這已不是情感的問題,分明是對她赤裸裸的汙辱。最不能容忍的汙辱。


    女人恨起一個人來,常常會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甚至連最基本的理智也會喪失。


    她正要下旨抄楊逸的家,剛入朝不久的尚書左丞範純仁,在一片聲討楊逸的浪潮中,站了出來。


    他朗朗地奏道:“太後,言官有風聞奏事之權,但所奏之事,未必全然屬實,龐禦使彈劾楊逸的種種罪狀,多以‘風傳’‘聽聞’等語,可見龐禦使也未親見,更沒有真憑實據;


    若以此便定楊逸之罪,未免失之偏頗,不管楊逸是真叛國,還是另有它意,憑風言定罪,此風不可長,否則將來朝堂之上,風言誣陷必大行其道,望太後三思。”


    “豈有此理,楊逸如今都率軍出關幫契丹打江山去了,這還不是真憑實據嗎?”劉清菁依然難以釋懷,怒氣絲毫不減。


    女人一但鑽了牛腳尖,是很難鑽出來的,這也是她們為什麽常常感情用事的原因,劉清菁現在心裏正在滴血,想憑幾句話勸住她哪有這麽容易。


    眼看劉清菁怒火難息,李清臣不得不硬著頭皮出班奏道:“太後,楊逸率軍出關,到底是不是叛國,老臣有一法可分別真假。”


    “說。”想到李清臣與楊逸的關係,劉清菁連帶著對他也不待見起來,口氣冷硬,絲毫不客氣。


    李清臣說道:“老臣建議立即給楊逸下一首旨意,令其率軍迴國,若是楊逸聽旨迴國,說明楊逸叛國之說,純屬子虛烏有,若是楊逸據不遵旨,則說明他確實已叛國,到時再定罪,也好堵天下悠悠之口。”


    李清臣說得有理有據,便是劉清菁也不好再意氣行事,便是那些彈劾楊逸的官員也無話可駁。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章惇沉穩地出班奏道:“太後,楊逸為國征戰多年,在軍中威望極高,如今更是掌控著六萬精銳之師,若是光憑他率軍出關,便定其叛國之罪,殊為不妥,老臣也認同李相公所言,先給楊逸一首聖旨,促其迴師,若其抗旨,到時再定罪不遲。”


    章惇的話說得含蓄,但劉清菁聽了仍是暗驚,不錯,楊逸非一般文官可比,在軍在威望之高,無人可比。


    若是直接定罪,隻怕很多追隨楊逸征戰過的將士難以心服,不光是邊軍,便是這京城之中,也是遍布楊逸的心腹之將;


    如今入值皇宮的包毅,便是追隨楊逸出生入死過的心腹將領之一;


    當初向太後發動宮變,還是靠楊逸的這些心腹將領率軍平亂的,劉清菁不由得暗冒冷汗,若真貿然定楊逸之罪,變生肘腋也未可知。


    楊家本來還是寧靜祥和,清娘帶著小艾坐車剛要出門,就見街口湧來大隊禁軍,喝斥著路上的行人,到達楊家門前,不由分說將楊家包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麽?這裏是當朝翰林大學士府上,你們不知道嗎?”清娘的車駕也被擋了迴來,不由責問了一句。


    “我等奉太後旨意,封鎖翰林大學士楊逸府上,自今日起,楊家之人,許進不許出,違令者,殺無赦。”


    清娘聽了這話,如何也不敢相信竟會發生這種事,她連聲問道:“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太後為何要封鎖楊家?我家大學士如今正率軍在外,為國征戰,太後為何要封鎖我楊家?你們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清娘下來了,上前不停地追問,一個好心的都頭上來小聲說道:“這位娘子,我等也是奉令行事,你還是快迴去吧,楊大學士涉嫌叛國,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們一律不得外出,否則就別怪我等刀槍不認人了。”


    “娘子,娘子,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小艾扶著搖搖欲墜的清娘,驚慌地叫著。


    楊家被禁軍圍住,府裏的丫環小廝跑出來探看情況的不少,大家連忙將清娘扶了迴去。


    楊逸率軍在外,家裏連個出麵的男人都沒有,此時已經亂成一團,十三娘倒不愧是相府千金,見慣了大場麵,匆匆從後院趕出來後,見前院的亂作一團,立即喝斥道:“慌什麽?天塌下來了嗎?”


    清娘就象個受了欺負的孩子,一下子撲進十三娘懷裏哭訴道:“晴兒姐姐,他們說楊大哥叛國,所在太後下旨讓官兵包圍咱們家,晴兒姐姐你說,這怎麽可能?楊大哥怎麽可能叛國?”


    十三娘聽了先是一驚,竟又很快鎮定下來說道:“清娘,你相信你楊大哥會叛國嗎?”


    “當然不相信,楊大哥怎麽可能叛國。”


    “這就對了,官人他不可能叛國,想來隻是太後一時誤聽了讒言,才會如此,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清娘你不用擔心,官人他有沒有叛國,遲早會水落石出,咱們隻須在家安心等侍消息即可。”


    “晴兒姐姐,可萬一太後誤信了別人的讒言,不辨青紅皂白就給楊大哥定罪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的,你楊大哥他為官這麽多年,與章相公他們交情深厚,且李相公那邊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清娘別怕。”


    十三娘雖然這麽說,心裏其實也是十五個提桶,七上八下的,楊逸文武雙全,她一直就擔心自家官人功高震主,這次若真是太後起了猜忌之心,恐怕誰也救不了楊家啊。


    “碧兒呢?碧兒在哪?”十三娘心裏亂糟糟的,突然想起韓碧兒最是詭計多端,不禁大聲詢問起她來。


    “迴夫人,二姨娘一早就往三生樓去了。”一個丫環忐忑地答道。


    “清娘,你先迴後院去,姐姐出去問問情況再作定奪。”


    十三娘剛說完,大門處便見韓碧兒也被押了迴來,十三娘迎上幾步問道:“碧兒,你從外間迴來,可知事情起因?”


    韓碧兒倒是極為鎮定,她答道:“夫人不必著急,這一路迴來,我已經基本打聽清楚了,楊郎他向遼主請令,率軍出關迎擊金兵,朝中一些官員認為楊郎這是在向遼主邀功,便誣陷楊郎叛國。”


    “這可如何是好,碧兒你可有辦法為官人他辨白?”


    “夫人大可不必擔心,太後隻是下旨封鎖楊家,而沒有立即抄家,這說明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我迴來的路上已經做了些安排,夫人隻管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十三娘聽了她說已作些安排,才注意到青葉沒有一同被押迴來,大概外間的禁軍一時沒在意一個小丫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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