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通天峰打賞*****


    江南二月的春雨,細得像霧,輕得像煙,飄落在青灰色的簷脊上,讓街巷間籠罩著一層朦朧之美。


    馬頭牆上的瓦麵積聚著一串串晶瑩的水珠,水珠粘連如絲,直到無法承受那自身的重量,才隨風滴落在下麵的青石板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青石板上已經被滴出許多凹坑,圓滑如杯。


    湖麵上,春風吹雨,細雨如煙飄散又籠來,湖上的畫舫、燈塔,蘇堤上的垂柳,飛來峰的巨石,都籠罩在煙雨中,如同一幅淺赭淡青的水墨畫。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清娘玉釵插雲鬢,羅裙束纖腰,撐著一把繪著杏花的油紙傘,臨水徐行,娉娉婷婷;


    那小小的弓鞋踏過青石上,留下一抹洋溢著春意的水痕,斷橋在望,那古老的欄杆上的青苔,浸潤了雨水,剛剛萌發出新綠。


    青娘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裙裾,走到斷橋上,綠羅裙隨風輕輕飄動,宛然一迴首,頓時活了整個江南。


    跟在後麵的楊逸,恍惚間想起了白娘子去斷橋赴約的畫麵,那畫麵一樣的煙雨蒙蒙,一樣的唯美如詩。


    “楊大哥快些!”清娘柔聲招唿,象鄰家的少女,要趕著去溪邊浣紗。


    楊逸卻不由自由地停下來,靜靜地看著,清娘撐著油紙傘。站在斷橋上悠然迴首的畫麵太美,美得他希望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就在這一刻,楊逸決定學畫,哪怕用去一生的時光,也要把這幅畫麵畫下來。


    “楊大哥,你怎麽了?快些呀!你是不是不想去了?那好吧,你若是不想去。人家就不勉強你了!”


    清娘站在橋上輕言細語,那臉上的表情由鮮活變成黯淡,就像打翻的墨汁。染汙了一幅生動的仕女圖。


    “不,大哥答應你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又豈會退縮,隻是……”


    “隻是什麽?”


    “清娘,你知道嗎?我剛才第一次看到了春天,最美麗的春天,最生動的春天!”


    “楊大哥!”少女輕頓著弓鞋的嬌嗔姿態,帶著羞澀、帶著矜持,能把鋼針化成繞指柔。


    “好了,丫頭,把傘拿好,別濕了衣裳。”楊逸走上去。扶正她手上的傘。


    “都怪你啦!老是逗人家!”


    “是是是,是楊大哥錯了,任憑清娘懲罰!”楊逸低下一向高昂的頭顱,躬著身,一付“任君采摘”的模樣。


    清娘臉上春花乍放。梨窩淺淺,她抻出一根明玉般的手指,如孟母教子般在他額頭上一點,宛然說道:“你呀!看你還頑皮不?這次就罰你…….”


    清娘側著頭,噘著小嘴思索著,似乎要想出一樣最嚴厲的方法來懲罰他。那樣子很認真、很認真。


    她或許沒有意識到,那樣子有多美,楊逸幾乎忍不住抱住她的腦袋,往她那紅潤的櫻唇吻下去。


    “算了,這迴就罰你賦詩一首,但要和這江南春景有關才行,還有還有!一定要好,不許敷衍了事,不然人家還要懲罰!”


    “小生遵令!”


    “嘻嘻,快快誦來,再遲些就不作數了!”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唉!清娘啊,人家曹子健才高八鬥,還要七步才能成詩呢,你這不是要逼我從這斷橋上跳下去嗎?”


    楊逸痛苦地呻吟著,開始卷著自己的袖子,一副毅然決然之態。


    隻是,跳湖需要卷袖子嗎?


    可惜清娘已經笑彎了柳腰兒,早就忘了思考這個問題。


    她好不容易忍住笑,纖纖玉指又往她額頭上輕輕一點,如鹵水點豆腐。


    “楊大哥又想耍陰謀詭計,拖延時間,人家可不上你的當,快快誦來!不然……”


    清娘驕傲地噘著小嘴兒,捏著小粉拳,那種威脅的味道如同……如同甘淋普降,滋潤著某人的心田。


    “清娘明見萬裏、明察秋毫、明辨是非、明火執仗,小人無可遁形,隻好投降!無條件投降……”


    “呀!你又耍賴,又拖延時間,又…….人家不來啦!被你繞進去了!哼!”


    “哈哈哈……”


    “你還笑,你還笑!快誦來!不然人家不理你了!”


    “唉!好吧!謹遵清娘大人令!您聽好!”


    楊逸唉聲歎氣,揉了揉被“點”痛的額頭,負手誦道:


    一片春愁待酒澆。


    江上舟搖,樓上簾招。


    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


    銀字笙調,心字香燒。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好,好詞,楊大哥出品…….”


    “別別別,清娘啊,你再誇我真的要跳湖了!”


    “嘻嘻,好吧,不過楊大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做出這樣的詞來,真是……”


    “清娘!我還投降,還投降行嗎?”


    “好吧,好吧,人家不說你啦,咱們快走!”


    清娘說著順勢牽過他的手,兩人一起往靈隱寺走去,煙雨蒙蒙的斷橋上,兩把油紙傘漸去漸遠,慢慢隱沒在迷茫的雨幕那頭。


    這次一迴到杭州,剛安頓好,清娘便要去靈隱寺上香,並非要楊逸陪著去。


    楊逸了解她的心思,她或許是覺得他在日本戾氣太重,希望把他帶到佛前作一番滌蕩,以期能減輕罪孽。


    楊逸雖然不信佛,但又怎能拂了她的心意。


    想到她的這份好意,楊逸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溫暖。


    清娘非常虔誠。在靈隱寺裏,把所有的佛都拜過了,她本是纖纖弱質,一翻折騰下來,額頭微微見汗,楊逸看得心疼,勸也勸不住。隻得跟著她一尊佛一尊佛的拜。


    下山時,楊逸強行將她擄到了自己的背上,背著她沿著原路迴家。到家時,他才發現,小丫頭竟然在他背上睡著了。可見她今天是真的累壞了。


    楊逸將她背到臥室,小艾已經將嶄新的被褥鋪好,房裏還熏了香,楊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清娘還是被驚醒了。


    “楊大哥……”


    “噓!清娘聽話,別出聲,你累壞了,快睡一覺,楊大哥就在這兒守著你。”


    “嗯,好吧。楊大哥定然也累了,你也靠上來歇一會,人家要你抱著。”


    楊逸笑笑,脫去濕潤的鞋子,躺到床上。清娘閉著眼睛,像隻溫順的小貓兒,挪動著身體躲到他的臂彎裏,這才仿佛找到了熟悉而溫暖的窩兒,甜甜地睡去了。


    楊逸靜靜地感愛著她細小唿吸,聽著軒窗外雨水滴落在芭蕉葉麵上的聲音。


    江南的二月。空氣中充滿了濕潤的雨意,粉紅色的杏花在雨裏開放著,花苞上含著晶瑩的水滴,有如清娘睡夢中的俏臉。


    楊逸迴到杭州後,讓陸振先率軍迴京,自己稱病在杭州休養。原因是他被人彈劾了,彈劾的人還不少,其中最讓他想不到的是禦使中丞黃履。


    黃履可以說曾和他並肩戰鬥過,在去寶文閣向趙煦逼宮的人中,黃履便是其中之一。當時他也一齊脫下了官帽,以罷官向趙煦相逼。


    而這次,彈劾楊逸的人數他官位最高,言詞也激烈,說楊逸枉讀聖人書,在日本行豺狼虎豹之事,損及大宋泱泱上國盛德,令四夷為之色變,離心離德,視大宋為豺狼之邦……


    楊逸聽了這些話,突然感覺有些累,但大宋是母邦,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他總不能掉頭迴日本去,於是告病在杭州滯留,暫不進京。


    若是舊黨成員彈劾他,楊逸毫不介意,但這次在他輩後遞刀子的,竟是曾經的戰友,大家一起提頭腦袋去寶文閣逼過宮,一起將舊黨掀翻在地;


    現在舊黨瓦解了,難道大宋又要重蹈元祐年間的老路,鬥倒了對手,自己再分裂為幾派,繼續鬥?


    楊逸這次打著釣魚島島主的名號,從日本搜刮迴了超過五千萬貫的金銀財寶,為大宋重建交子信譽,解決錢荒問題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楊逸不否認自己在日本犯下的累累罪行,但若和大宋無數作坊被錢荒累得破產,商業凝滯倒退,百姓因失業流離失所相比,楊逸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多偉大,以前聽過一句話:不要總是問國家為你做了些什麽,要先問問你為這個國家做了些什麽。


    也就是說,你既然認同了這個國家,就應該為這個國家盡一份力。


    後世的那些間諜、特工,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在異國殺人放火,製造動亂,挑起戰爭,甚至散布瘟疫,他們卑鄙嗎?他們偉大嗎?


    都不見得,他們隻是盡自己國民的義務而已,他們甚至隻能隱姓埋名地活著,誰看到他們的偉大了?誰看見他們的犧牲了?


    但他們還是去做了!


    黃履錯了嗎?或許也沒錯。


    最多隻能說他是又想馬兒好,又想馬兒不吃草。既想讓自己的國家繁榮富強,又想保持那種禮儀之邦的上國形像。


    楊逸躺在床上,摟著清娘柔弱的身子,聽著一窗煙雨,細細地想著心事。


    王道?霸道?王道要有,霸道就能丟嗎?


    一時之間,他還沒下得了決心如何應對黃履這些人,是聽之由之,還是強烈反擊,再等等看吧。


    他想看看章惇對此事會作何反應,也想看看還有誰會跳出來彈劾他。


    混在官場的人,遇事不能慌,就讓子彈飛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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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楊逸想來想去,覺得主要還是自己在朝堂上的同道少了些,各位同僚,此時多希望你們能站出來,月票打賞、推薦評價、點擊訂閱,以各種形式表示聲援。


    子彈已經飛來,缺少各位同僚的援手,俺隻怕難過此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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