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吹風


    寶文閣。


    今天趙煦氣色看上去較往日好些,無須人扶也能坐起來了,焦守服侍他喝完藥,臉上不禁露出欣慰的模樣;


    拋開富貴榮辱不說,人和人在一起久了,也總會有些感情;


    焦守和劉瑗幾人,打趙煦還小就跟在身邊服侍,心中更是多一份家人般的親情。


    趙煦剛想讓焦守把奏章拿過來,給他批閱,焦守卻先拿出一雙毛茸茸的厚襪子,說道:“這春寒逼人,官家先添雙襪子吧,太醫說官家身子弱,足底尤其不能受涼,太妃娘娘得知之後,親手做了兩雙厚襪子,讓奴才拿來給官家穿上。”


    趙煦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這些雜事,怎麽還勞動太妃親手去做?宮裏這麽多人養著何用?”


    “官家息怒,奴才也勸過太妃娘娘,可太妃娘娘自個說了,自官家登基以來,她這個做娘親的,就沒能看護過官家一天,是冷是餓也都不知曉,心裏有愧於官家,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盡盡做母親的責任,能為官家縫縫補補,心裏也舒坦一些;奴才聽了,也就沒敢再勸。”


    趙煦目光慢慢垂下來,默默不語,他接過焦守手中的厚襪子,拒絕了宮女服侍,自己親手穿到腳上,腳上立即變得很暖和,而心裏更暖和。


    焦守說的是實情,事實上從九歲登基開始,他就象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孤兒,在高滔滔嚴厲的看管下,他們母子倆連見一麵的權利都沒有。


    他登基後,朱太妃的地位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提高,高滔滔為防朱太妃母憑子貴,威脅到自己的權利,對朱太妃極力的打壓,待這個柔弱的婦人苛刻之極。


    規定朱太妃出行時,不得用紅傘,黃傘更是想都別想,隻準用青傘;


    不得立宮殿名;


    不許單獨走宣德門;


    月例用度和普通嬪妃毫無二致;


    想見兒子,等過年過節時,或許能遠遠望上一眼!


    還動不動就對朱太妃如奴仆般加以斥罵。


    想到這些,趙煦心裏陣陣的抽痛,母憑子貴本是世之常情,為什麽到了自己這裏,就成了母因子賤呢?


    自己登基為帝,為何卻成了自己母親受難的開始呢?


    是誰讓自己母子咫尺天涯?


    自己身為皇帝,憑什麽自己的母親卻讓別人喝斥如奴仆?


    趙煦心緒難平,很快又想起了楊逸的那份請罪書,想起楊逸為了維護自己的母親,一次次地和別人打架,打到別人不敢再罵,最後甚至不惜背上悖逆的罪名,一切,隻為了母親!


    焦守還在悠悠地說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奴才想來,在太妃娘娘的心裏,官家大概就象出了九年遠門的孩子;


    官家出門前,太妃沒能為官家縫縫補補,如今官家好不容易迴來了,太妃娘娘要補上心裏的欠缺,這也是人之常情;


    奴才又怎忍心,再去勸阻太妃娘娘盡這份心,官家若要怪罪,奴才甘願領罪就是!”


    趙煦慢慢閉上雙眼,不讓淚水流出來,朱太妃的不平遭遇,一直是他心裏難以抹去的痛;


    他盡量讓自己平靜些,淡淡地說道:“起來吧,朕有些天沒能去太妃那邊請安了,太妃她身子還好嗎?”


    “迴官家,太妃娘娘身子骨倒還好,就是日夜為官家擔心,奴才等如何勸慰都無濟於事,還望官家能好好調養身體,也免得太妃娘娘如此操心。”


    “朕知道了!”


    趙煦一時再無心機批閱奏章,讓焦守扶著自己,前殿後殿的走了一圈。


    一圈下來,他氣息便有些微喘,焦寧連忙扶他到椅子上坐好,讓宮女送上參茶來。


    正當此時,隆福宮的太監郝隨在殿外求見,郝隨如今是劉貴妃身邊的內侍,趙煦生怕是身懷六甲的劉貴妃出了什麽事,趕緊宣郝隨入殿來。


    “官家聖躬萬福!”郝隨進門就謹慎地下拜。


    趙煦淡淡地問道:“你來見朕,所為何事?可是貴妃身體不適?”


    “迴官家,奴才不敢隱瞞,前兩日貴妃娘娘身體就有所不適,貴妃娘娘擔心影響官家調養,因此不讓奴才等報知官家,自個找了太醫開藥,可昨天用了藥,貴妃娘娘身體仍未見好轉,奴才擔心誤了診治時機,這才私自跑來向官家並報。”


    趙煦眉頭輕挑,怒斥道:“貴妃娘娘有孕在身,朕一再交待爾等小心看護,如今出了事情,你們竟敢隱瞞不報,簡直是罪大惡極,來啊……”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官家饒命啊……”郝隨一見風色不對,立即將頭磕得咚咚直響。


    旁邊的焦守擔心地勸解道:“官家息怒,龍體要緊啊!既然貴妃娘娘身體不適,還是讓太醫抓緊診治為好,官家如此震怒,萬一傷了身子,貴妃娘娘得知後,著急難安之下,對病情豈不更為不利?”


    趙煦一掃地上的郝隨,低喝道:“還愣著幹什麽,還趕緊把太醫都叫過去給貴妃診治!”


    郝隨艱難地答道:“官家,奴才已經叫過太醫了,可是貴妃娘娘說,太醫昨天開的藥又澀又苦,為了肚裏的孩子,才勉強把藥咽了下去,結果用藥之後仍不見好轉;如今奴才再傳太醫,貴妃娘娘卻再也不肯讓太醫診治了,奴才勸也勸不了,心裏著急,這才不得不來向官家並報的。”


    “這幫庸醫!”


    趙煦狠狠地罵了一句,他自己的病一直醫不好,對宮裏的這幫太醫本就不滿,現在連劉貴妃的小病也醫不好,心裏自然更氣,可如罵歸罵,如今劉貴妃懷了身孕,這病還真拖不得。


    他想了想對焦守說道:“楊逸昨天不是迴京了嗎?你派人去傳他進宮給貴妃診治,告訴他,若是他也治不好,不管他有多大功勞,朕也非把他貶到嶺南去不可。”


    “奴才遵命,這就讓人去傳楊學士!”


    楊逸剛剛出了蘇家,就被宮裏一個小太監攔住,隻好讓蘇晴自己先迴家,自己跟著小太監直奔皇宮而去。


    一路上,楊逸得知事情始末後,不禁心生狐疑,劉清菁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自己一迴京她就病,這分明是有意為之。


    也好,這個蠢女人,自己也正想找機會教訓她一頓,找死也不用找這種死法啊!


    隆福殿,自打劉貴妃懷孕以來,趙煦就下令嚴密把守,生怕劉貴妃出什麽意外,巍峨的宮殿外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人員出入、飲食用品、都要經過嚴格檢查才能進入。


    殿內靜悄悄的,為了不影響劉貴妃休息,宮女們走路都踮著腳尖;


    楊逸隨著小太監進了裏殿,這裏和當初的冷宮判若雲泥,處處銷金鑲玉,非常華麗貴氣,供暖方麵更是盡善美,這大冷天,楊逸穿的衣裳多,入殿後被暖融融的氣息一逼,差點冒出汗珠子來。


    他一進寢宮門口,迎出來的小菊就對外間的太監宮女吩咐道:“這裏有我和茉莉看著就行,你們都退下吧,別吵著貴妃娘娘。”


    “臣楊逸拜見貴妃娘娘!”楊逸做做樣子行了一禮。


    羅床上,劉貴妃顯然剛剛細心化過妝,那明豔無比的臉上,帶著一抹魅惑眾生的淺笑,小腹已經隆起很高,但這並不影響她滿帶春情的媚態;


    楊逸不自覺地眨了兩下眼,有些懷疑床上靠著的,就是一隻絕世的妖精。


    “楊郎,奴家想死你了,你知道嗎?奴家真的懷上了你的孩子,你快來看看……”劉清菁臉上巧笑嫣然,那裏象有生病的樣子。


    “看什麽看?你這蠢女人!”楊逸坐到床邊,毫不留情的低聲斥道:“你擅自跑到我府上賀什麽壽,這本就不應該,現在我剛迴京,你竟然又裝病將我傳進宮來,這不是找死嗎?”


    被楊逸狠狠地瞪著,劉清菁不禁微微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地求道:“楊郎,你別生氣好嗎?奴家想你了嘛!你娘親過壽,你不在家,奴家變著法子,好不容易才能去給你娘親賀壽,你倒好,一見麵就這般喝斥奴家!”


    劉清菁說著淚眥熒熒,玉容切切,真個是我見猶憐,可惜他遇到的是楊逸。


    “行了!少在我麵前來這一套,這次也就算了,若有下次,恐怕咱們都得死,你明不明白?”


    “奴家知錯了,這還不行嗎?楊郎,您別生奴家氣了好不好?”


    劉清菁就象個做錯了事的小媳婦,靠到楊逸懷裏撒著嬌,小意地哀求著,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這世間的事,有時就是這般不可思議;


    如今劉清菁在宮裏顧盼自雄,甚至用嬌橫和囂張來形容,也不為過,可不知為什麽,楊逸對她越兇,她卻越興不起抵觸的念頭,心甘情願的做個雌伏在他身下的小女人。


    或許,那驚魂的一夜,已經深深地烙進了她的骨子裏,無論是精神還是**,她都被徹底征服了。


    “不是我有意責怪你,你這樣的做法著實太過兇險,你不為我們倆著想,也該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才對。”


    “奴家真的知道錯了,哎喲,楊郎你快聽聽,孩子踢我哩!”


    劉清菁說著,就將他的腦袋往自己的小腹按,楊逸捉住她的手說道:“別鬧,我不宜久留,得先給你把把脈,看看一切可否正常才能放心。”


    “對對對,楊郎快把脈,看看奴家懷的是男是女。”


    “你當我是神仙嗎?這哪能靠把脈判斷出男女來。”


    “楊郎在奴家心裏就是神仙嘛!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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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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