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的房子不大,張文紹這幾天都在客廳休息,說是不想上樓折騰。又叫我幫他上樓去拿幾件衣服下來。


    我上了樓,給張文紹拿了幾件衣服。


    幾件短袖短褲。這小子的衣服品味挺奇葩,一水的小豬佩奇短袖,我有些無語。


    王老板的房間門開著,也沒有上鎖。我猶豫幾秒鍾,閃身進了王老板的房間。


    想看看他留下什麽線索沒有。


    為什麽他要這麽做?又怎麽會出了車禍?


    聽陸晴醫院的同事告訴我,當晚酒駕的人其實也沒有喝多少,結果刹車失靈,失控撞上了倒黴的王老板。


    房間裏沒什麽特別的,唯有塞在牆角的冰櫃顯眼。


    我走過去。


    “楊哥,好了嗎?”張文紹在樓下叫我。


    “馬上就好。”我說著,打開了冰櫃。


    冰櫃裏的寒氣撲出來,讓我生生打了個冷顫。


    裏麵的東西更是讓我全身發麻。手裏的櫃門鬆開,連連朝後退。


    櫃門落下,發出嘭地一聲。張文紹又問我怎麽,我嘴巴舌頭都打架。


    是一具屍體。


    身上堆了些凍肉和冰棍之類的東西,將臉和肩膀都淹沒。


    一想到我經常到他這裏買冰棍吃,我胃裏一陣翻騰。


    這還是我第一次直麵一個死人。


    我站在一邊緩了好一會兒,屍體帶來的衝擊和不適才衝淡些。


    我深吸口氣,再次打開櫃門,心裏挺奇怪,王老板為什麽會在自己家裏藏個屍體,是他殺的嗎?會是誰呢?


    “楊哥?楊哥?”底下的張文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不知道他得知自己和屍體同居一室會有什麽感想。


    我穩了下心神,看屍體的四肢衣服總有些熟悉。


    是誰呢?


    屍體是倒栽下去的,四肢在上,頭和肩膀埋得有些深。我費力地把冰棍、凍雞腿、凍雞翅、凍魚丸這些東西往一邊撈,還不想碰到屍體。


    屍體的胸膛露出來,綠色的衣服上麵有個粉紅色小豬佩奇的圖案。


    這品味,和張文紹一樣啊。


    我的手忽然僵住。


    旁邊的亂七八糟吃的又劈裏啪啦往下滑。我頓了下,將所有東西都刨到地上。


    凍得硬邦邦的東西發出一陣聲響。


    一樓的張文紹還在叫我。


    “馬上就好。”我說著,聲音都有幾分顫抖。


    我飛快地把東西刨開,屍體的輪廓已經很清晰。隻是沒見到臉。


    顫抖著把屍體臉上的東西拿開。


    是張文紹。


    他雙眼緊閉,臉上發青發紫。


    我拉來他的領口,他肩膀上的手印平滑,絲毫沒有腐爛的症狀。


    這是怎麽迴事?


    底下的那個又是誰?


    仔細看他的身上似乎有紋身一樣的東西,但沒有顏色,更像是符號。


    我將亂七八糟地東西又塞迴冰櫃裏,腦中一片空白。


    關好冰櫃,我正準備離開。


    “楊哥?”


    一迴頭,見到張文紹站在二樓樓梯口處,隱在燈光裏的臉各種陰森。


    我全身都僵硬了,幾乎是跟木偶一樣機械地轉動的身子,驚恐地看著他。麵前的是張文紹,那冰櫃裏的是誰?


    “你在王叔房間裏幹什麽?”


    “給他拿點換洗衣服啊。”我從喉嚨裏擠出聲音。


    張文紹點了點頭,目光仍緊緊盯著我。“這樣啊。”


    我趕緊關了房門出來,張文紹也讓我扶他下樓去。


    接觸他的手臂時,我忽然發現他的胳膊很涼。


    等出了超市,我的背心全都濕透了。


    街上火熱滾燙的夏夜讓我有種從鬼門關爬上來的真實感。


    我走到一個燒烤攤,要了一大杯冰鎮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氣喝盡。


    才覺得魂迴來了。


    又要了一把烤魷魚續杯啤酒,我邊吃邊想著到底是怎麽迴事。


    其實張文紹的生死之謎在我剛見他的時候就沒搞清楚。


    那時候他說自己是詐死,難道是他騙我的?


    可是他的身體為什麽會繼續腐爛?連死亡都不能夠阻攔?


    我生生打了幹寒顫。


    把這個消息發給文景,文景也是驚唿連連。說他見過一次張文紹,沒看出對方不妥。


    “小心點,以後不要單獨去找他了。”文景迴複。“等我恢複了跟你過去看看,我也挺好奇。”


    我深吸口氣,自然也知道利害。


    酒壯慫人膽。喝完兩大杯啤酒,我全身發熱,酒勁上頭,也不那麽怕了。


    站起來朝曾春成家裏走。


    在古城外攔了輛車到曾春成家的小區門口。有了錢,打車也不心疼了。


    其實陰陽先生也蠻掙錢的。我想。


    下了車,我走進小區裏。


    小區有些年頭了,打掃地很幹淨,綠化也很好。在青峰縣中心位置。


    我問小區保安九號樓333在哪裏。


    “從這邊走第四棟樓就是九號樓。”說著保安看了我一眼,“你要去應該是三單元三樓三號。你去哪幹什麽?”


    保安是個小年輕,比我大不了幾歲,提起曾春成家裏的時候,表情很古怪。


    “哥們,怎麽了?”


    “你說的那家……不太平。你去幹什麽呀?晚上他們那層居民都不敢出門。你看,這是又搬走的。”


    保安指著一從出來的搬家車說。


    我從兜裏掏出煙遞過去,“怎麽迴事啊,我還準備去看他房子呢!”


    保安接過煙,看我一眼卻沒說話。


    我把剩下的大半包全塞他手裏。


    他揣兜後說:“前段時間家裏老頭不是走了嗎?他老婆被女兒接到外地去散心,房子就空了下來。但是他鄰居每天都聽到打麻將的聲音。開始的時候不知道來源,投訴到物業,我們自己去蹲守,奇了怪了又沒人打了。”


    “前兩天中考那天,又有人聽到打麻將聲音,一直到夜裏十二點多還是嘩嘩嘩的不停。你想學生家長肯定不樂意呀,一家一家的挨個敲門,最後發現聲音是由老曾家傳出來的。”


    “那家人過去敲門,門裏的麻將聲又停了。家長氣不過,第二天一大早報警,說是懷疑聚眾賭博。我們跟警方叫來了小曾,打開房門一看,你猜怎麽著,房間裏連個半個麻將都找不出來。”


    “我跟著隊長蹲他家,蹲了好久。什麽也沒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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