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木頭房子裏的電路好像真的老化了,頭頂的吊燈時不時短路,整棟房子裏的燈光忽閃,像是下一秒就會徹底報廢。


    二樓上鞋底摩擦地板的聲音越發明顯和密集,細聽之下,那聲音裏仿佛還夾雜著人的歎氣聲……


    “真是見鬼了!沒完了!”


    樓上詭異的動靜攪得眾人心神不寧,有幾個暴脾氣的忍不了了,抄起家夥再次衝上二樓。


    結果一番搜索之後還是一無所獲。


    鄭涵解下口罩嗅了嗅房間裏怪異的氣味,無比肯定的告訴眾人,


    “這個房間裏一定有屍體。”


    二樓上隻有這唯一的一個房間,除了依舊滿地的垃圾臭水之外,房間裏的陳設非常簡單。


    四麵暗紅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被垃圾掩埋著看不出顏色的地板、大紅色的漆木衣櫃、複古的老式梳妝台和木床,看上去跟尋常人家的臥室沒什麽分別。


    唯一奇怪的就是這個房間裏的配色,讓人感覺沉悶壓抑,就算開著燈都陰氣森森的。


    房間裏的東西總共就這麽幾件,能藏下人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


    衣櫃、門後都被打開了,就連床單都被掀起來敞開著,床底下一覽無餘,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沒有。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故意逗他們玩,他們在樓下的時候就發出動靜,等他們上來時又隱藏起來不出聲。


    李為順著房間裏的四麵牆慢慢移動,仔細地用手指輕敲著牆麵。


    周以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師哥,你是懷疑兇手把屍體砌在牆裏了?!”


    李為點頭。


    兇手為了毀屍滅跡,把屍體用水泥封起來,再混合著混凝土砌進牆麵裏的案件不是沒有發生過。


    把整具屍體裹上保鮮膜,裝進密封袋,再用水泥封屍砌進牆裏,等整麵牆幹燥之後根本就發現不了牆裏藏著一具屍體。


    等多年之後,房子經轉幾手,屍體和案子就徹底銷聲匿跡了。


    除非把整棟房子推倒重蓋,牆裏麵的屍體才有可能重見天日。


    否則誰能想到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家裏,每天都經過的牆麵裏竟然會藏著一具死亡多年的屍體?


    想到這一點,眾人連忙學著李為的樣子仔細檢查起牆麵。


    如果這個房間裏真的藏著屍體,卻又能躲過眾人幾輪的搜查,貌似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藏在牆裏麵。


    隻有歐陽一個人沒加入大部隊,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角落裏那個不起眼的梳妝台上。


    梳妝台的所有東西上已經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鏡子上掛著蜘蛛網,蜘蛛網一直延伸到梳妝台前的靠背椅子上。


    顯然房子的主人已經把它徹底遺忘了,它隻有三個狹窄的抽屜,根本不可能藏人,所以並沒有人關注到它。


    歐陽戴著手套依次打開了那三個抽屜,長時間沒有開過的抽屜卡得很緊,難以打開。


    歐陽用力一拉,“咣當”一聲,落下了大把的灰。


    歐陽被灰塵嗆得咳嗽兩聲,拉上了口罩去看抽屜裏的東西。


    積灰的抽屜裏逃竄著一些蟑螂和黑點狀的蟲子,被蟲子爬過的地方大多是一些雜物。


    歐陽強忍著惡心撥開布滿蟲子糞便和蟑螂卵的雜物,忽然,他手下一頓,在抽屜底部摸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那是一捆頭發。


    一根馬尾辮。


    歐陽把頭發拿出來握在手裏,看著用來捆頭發的粉紅色草莓紮頭繩,歐陽眼前猛的一黑。


    這是馬小琪的紮頭繩。


    這是馬小琪的頭發。


    而且這頭發並不是單獨剪下來的,發根上還粘著東西……


    那是一塊完整的頭皮。


    被活生生割下來的。


    歐陽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緊退兩步,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周以和趙西安見狀連忙上去扶他,卻被他推開。


    眾人眼看著歐陽手裏緊緊攥著一捆馬尾辮,整個人紅著眼睛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圈,最後跌跌撞撞地撲在了木床上。


    已經被人翻過幾輪的床上有些淩亂,床單的四個角都被掀起來,一床厚棉被平平整整的鋪在床上。


    如果有人躲在被子底下肯定會有凸起,可是被子上一馬平川,都用不著把被子掀開看就知道底下沒人。


    周以和趙西安在旁邊用力拉著他,告訴他這裏已經搜過了,什麽都沒有。


    可是歐陽好像什麽話也聽不進去,依然自顧自的發瘋翻找著床上的所有東西,激動得連眼睛上的墨鏡掉了都沒管。


    枕巾、枕頭、床單……最後將被子一把掀開。


    被子底下空空如也,果然什麽都沒有。


    眾人都不知道歐陽為什麽突然發瘋,甚至不遵守警察要保護案發現場的規矩去胡亂翻找這張木床?


    正當其他人對歐陽指指點點,指責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不是被吳勳教壞了的時候,隻有李為一個人發現歐陽一直保持著掀開被子的姿勢沒動,就連手裏攥著的被子角都沒放下去。


    他愣在原地並不是因為其他人的責罵,而是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李為連忙走到歐陽身邊,歐陽機械般地慢慢迴頭看向他,臉色煞白地說了一句——


    “被子裏……有東西。”


    趙西安以為他是被今天晚上的一係列怪異事件嚇得魔怔了,於是帶頭嘲笑起來:“被子裏當然有東西,不就是棉花嗎?不裝棉花的被子叫被單,隻有薄薄的一層,怎麽可能這麽厚?”


    周以知道歐陽不是一驚一乍的人,所以也走向前拽起被子的一角使了使勁,頓時也愣住了。


    “老趙……這被子裏不是棉花,棉花不會這麽重,你過來試試!”


    趙西安不信邪的走上前,粗壯的雙手拽住被子。


    那被子軟綿綿的手感讓他都擔心自己稍微一用力就會把整床被子撕碎了,所以鄙視地嘲笑周以,


    “過冬的被子棉花塞得多很正常,但是被子再厚還能重到哪裏去?是你們太弱雞了吧?你們還是不是老爺們兒?連翻床被子的力氣都沒有?就你們這樣的,冬天蓋床厚棉被都能把自己壓死!”


    說著,趙西安在眾人的哄笑聲裏抓著被子用力抖了抖。


    “吱吱吱!”


    一陣尖銳混亂的叫聲當著眾人的麵響了起來。


    這下子眾人終於知道那陣嚇人的球鞋底摩擦地板的聲音是什麽了……


    趙西安這用力一抖,竟然從被子裏抖落下來一隻活老鼠!


    那聲音就是老鼠發出的,隻是老鼠躲在了被子裏沒被找到,又加上這棟樓本來就陰氣森森活像一座鬼屋,一旦發生點什麽詭異的事情,人們自然而然的就往靈異事件上想。


    當房間裏沒人或者熄燈之後,老鼠在黑暗裏開始活動,但是每當聽到有人上來時它們就不敢再出聲。


    老鼠發出的聲響像極了鞋底摩擦地板的聲音,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躲在二樓上裝神弄鬼。


    可是有個生活常識是這麽說的:當你在家裏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說明在你家裏看不見的地方,蟑螂已經泛濫成群了。


    同樣,老鼠也不例外。


    老鼠是群居動物,攜娘帶兒一窩生一窩,一串帶一串。


    如果它們一隻咬著一隻的尾巴,能從老鼠洞裏接連不斷地拖出一長串的老鼠來……


    趙西安齜著的大牙慢慢收了迴去,默默看向李為。


    得到隊長的同意後,趙西安一聲不吭地直接用力撕開了被子。


    看到被子裏的場景後,在場的人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


    被子裏的確塞滿了大團大團的棉花,隻是那些棉花不是雪白的,甚至不是白的,而是被血液和老鼠的排泄物裹成了惡心的黑紅色。


    被子裏密密麻麻爬滿了老鼠,被發現之後“嘰嘰喳喳”地鑽出被子往各處逃竄。


    成群的老鼠像黑色的河水似的蔓延開來,一瞬間就流滿了整張木床,又齊刷刷地鋪滿地板往屋外湧去。


    眾人一時之間都看不清自己的腳麵,因為腳麵已經被老鼠淹沒了。


    有幾位怕老鼠的警員被這駭人的場麵嚇得尖叫起來,有的甚至被橫衝直撞的老鼠絆倒,現場無比混亂。


    那些皮毛被鮮血染紅的老鼠踩著警員的身體跑過,在他們整潔的衣服上蹭出了不少血跡。


    等老鼠跑完之後,被子裏的屍體完全呈現出來。


    那是一位10多歲的男孩,全身赤裸,左眼裏的眼珠已經沒有了,被老鼠啃食得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眼窩。


    他的嘴半張著,嘴唇被啃完了,露出底下白森森的牙齒。嘴裏依舊是一個血窟窿,舌頭隻剩下一點點……


    他的四肢以極度扭曲的姿勢彎折起來,整個人呈“卍”字形被縫在了被子裏。


    身體被老鼠啃食得殘破不堪,卻還沒有死,耷拉著眼皮,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奄奄一息地看著前來解救他的人。


    “快!救人!醫療隊快來人!”


    處於震驚中的眾人聽見李為的喊聲後立馬清醒過來跟著唿叫醫療隊。


    看著被折磨到不成人樣的孩子,有幾人直接心疼得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房間裏湧進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將男孩接走搶救。


    醫療隊的人離開後不久,眾人聽見樓外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虎!你怎麽了小虎!我的乖孫啊!”


    歐陽像是被男孩的慘狀嚇呆了,眼神空洞地看著梳妝台鏡子裏自己麵無血色的臉,手裏緊緊握著馬尾辮。


    忽然,頭頂上的吊燈又閃了幾下。


    吊燈頑強地掙紮著,最後還是徹底黑了下來。


    整棟樓隻有一樓還亮著燈,一樓的人紛紛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樓上。


    二樓寂靜無聲,漆黑的三樓上幽幽響起女人的唱歌聲……


    唱的還是很多年前的古老戲曲,尖銳的戲腔抑揚頓挫,拿聲拿調,在靜謐的深夜裏格外突兀恐怖。


    李為帶人上三樓查看情況,伸手想抓身旁的歐陽,卻在黑暗裏抓了個空。


    李為用手電筒往身後一照,先是照亮了鏡子裏一臉驚恐的歐陽,把李為嚇得一激靈,然後才照向不知道什麽時候位置變到他左手邊的歐陽。


    歐陽麵向鏡子僵直地站著,表情跟鏡子裏如出一轍。


    李為疑惑地推了推他:“怎麽了?被嚇傻了?據我所知,真實的你膽子可沒這麽小,你到底看見什麽了?”


    歐陽麵如死灰,哆嗦著嘴唇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個字。


    李為見他慢慢抬起右手,指向麵前的鏡子。


    “哄——”


    窗外的無人機亮起了大燈,房間裏恢複光明。


    但是在亮起燈的那一瞬間,李為看清了歐陽指給他的東西。


    鏡子裏除了他和歐陽兩個人之外,還多了一張慘白的人臉。


    那張人臉就在他們身後的角落裏!


    李為和歐陽連忙迴頭看向人臉出現的地方,可是那裏隻是一個空落落的牆角,別說人臉了,就連一個花盆都沒有。


    那怎麽會好端端的在牆角看到一張人臉呢?


    歐陽咽了咽口水,走到梳妝台前,順著鏡子麵向的地方看過去,那是二樓的窗戶。


    窗戶往外打開著,窗子上的玻璃能反射到其他地方的景象。


    如果三樓的窗戶在同一個位置,同樣往外敞開著,經過幾道玻璃窗的折射能正好把三樓房間裏的東西投射到二樓的鏡子裏。


    果然,在兩人剛想明白時就聽見樓上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李為和歐陽連忙衝上三樓,撥開圍觀的眾人,在窗簾背後的角落裏找到了一個半米高的花瓶。


    花瓶裏插的卻不是花,而是一個人。


    一個被透明膠帶纏著嘴,睜著眼睛的死人。


    剛才有風吹起了窗簾,露出了窗簾背後蒼白的死人臉,正好被窗戶的玻璃投射到樓下的鏡子上……


    不難想象,當歐陽第一個看到鏡子裏這恐怖的一幕時心裏有多害怕。


    死者的年齡在17歲左右,身體被死死卡在了花瓶裏,全身上下隻露出一個頭掛在花瓶口,根本取不出來。


    法醫組的人把花瓶敲碎解救出死者,眾人驚詫地發現被塞進花瓶裏的死者身體已經變成了花瓶的形狀。


    單從花瓶狹窄的口和死者的麵部上看,本以為死者身材瘦弱矮小,可是砸開花瓶一看,死者被擠在花瓶裏的身材肥胖高大,渾身的肉和骨頭硬生生地擠在一塊兒,和花瓶嚴絲合縫。


    相當於一個正常大小的枕頭被活生生硬擠在一個紙杯裏,最後長成了紙杯的形狀。


    有人提出疑問:“死者是個大塊頭,當初兇手是怎麽把他塞進花瓶裏的呢?”


    “方形西瓜……”王嘉歌在對講機裏科普道,


    “在西瓜還小的時候用模具套住,隻露出瓜藤吸收養分。西瓜在模具裏慢慢長大,模具是什麽形狀長大後的西瓜就是什麽形狀。”


    鄭涵給屍體進行了簡單的屍檢,惋惜得直拍大腿:“他才剛死了三天……就三天啊,要是我們能早來三天就能救下他了……”


    “也就是說……”


    周以神情悲傷地蹲了下去,崩潰地抓撓著頭發。


    “他之前一直被兇手圈養在這個花瓶裏,可能很小的時候就被塞進花瓶裏了,他活生生地經受著身體一點一點長大卻被壓縮在狹小空間裏的痛苦,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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