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幾周過去,環江高速上致使五人死亡的重大車禍案件依舊沒有絲毫進展。


    那些之前把寶全都壓在吳勳身上的人們開始坐不住了,最著急的要數親身涉案者的家屬們,比如前任副局長。


    韓副局長夥同著其他受害者家屬們每天都去分局刑偵支隊門口堵吳勳追究案情進度。


    吳勳破不了案,沒有什麽話可以跟受害者家屬們交代,索性直接稱病躲了起來。


    案子一拖再拖,每拖一天案子的相關線索就會越來越少,破案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吳勳很清楚這一點,他也清楚查案子並非他所長,所以他並不在乎案子的真相,隻是在乎查不出案子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所以他著手的重點並不是頂著各方壓力努力查案,而是多方走動關係,打著如意算盤想把這一件案子拖成懸案或者意外事故。


    按照他的說法,哪個地方還沒有一兩起破不了的懸案?


    這件案子不是沒查,而是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盡了最大的努力調查了,可是調查的結果一沒有犯罪嫌疑人,二沒有犯罪動機,隻能當做意外處理。


    要是這個糊塗官司那些受害者親屬能買賬當然最好,要是他們不買賬就隻能成為懸案封存。


    反正隻要不危害到他的利益就萬事大吉了,至於別人死不死,受害者的冤申不申,家屬們的心痛不痛……這些都不在吳勳的思考範圍之內。


    局長為了扶持自己人上位暗箱操作,架空李為,為吳勳清走了所有的阻礙讓他放開手去查案,最後帶來的結果就是打破了頤江市公安局有史以來曆經時間最久還破不了案的記錄,這件案子也極有可能成為頤江市公安局自成立以來第一樁懸案。


    “一旦有懸案產生他這位局長是要被問責的,甚至有下馬的可能。我估計局長現在連十二指腸都悔青了吧?再這樣下去別說吳勳他提拔不了,就連他局長大人的位置都坐不穩了……”王嘉歌靠在刑偵組辦公室的門框上嗑瓜子,因為上次的事她也被局裏處置了,現在也是閑人一個。


    閑人閑著的時候最喜歡說閑話,他們這堆閑人一天挖苦局長和吳勳800遍,估計那兩人一天沒幹別的,淨打噴嚏了。


    周以幫李為取迴來一個快遞,打開一看是一副耳機。


    “師哥,你好端端的買耳機幹什麽?”


    “……”李為:“我買耳機當拖鞋穿。”


    王嘉歌和趙西安笑了起來。


    李為戴上耳機聽歌,周以掃了眼他的手機播放界麵,吐槽道:“《獨在異鄉為異客》?師哥,我以為你聽歌隻會聽紅歌的……”


    李為白了周以一眼,以為他是在損自己,卻聽周以又說道:“師哥,你現在越來越會生活了。”


    李為不解:“聽首歌就是會生活了?”


    “你沒發現嗎?你以前從來都不休假的,不會出去旅遊,不會買這些東西,永遠都緊繃著神經……可是你現在變了,變得有人味兒了,也學會享受生活了,我真替你高興。”


    可是幾人沒高興幾分鍾,李為一首歌沒聽完就被局長叫了去。


    王嘉歌磕完手裏的瓜子拍了拍灰:“得,耳機白買了。這燙手的山芋在外頭滾了一圈最後還是滾迴了李為手上。準備幹活吧,把你們這段時間暗中調查的線索全都拿出來準備好,既然要扇他們的耳光就要打得響一點!估計這一次局長就能明白他離了李為還真轉不了,這些年到底是誰沾了誰的光?”


    到了局長辦公室後,局長親自給李為倒了一杯茶:“李隊長,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但這是組織上的決定,我雖然是局長想幫你說話,可是也說不上話。”


    “當年你剛從警校畢業,是我把你拉進隊伍裏帶過你幾天。雖然時間不長但終歸還是有半師的恩情吧?”


    李為麵無表情:“那老師今天想說什麽?直說吧。”


    見李為這麽直接幹脆,局長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龍潭江高速的案子還沒破呢,你覺得……”


    “這件案子老師不是全部已經封存起來轉交給您侄子全權處理了嗎?現在怎麽問我呢?”


    局長臉上的肌肉更加嚴重地抖動起來:“瞧你這話說的,你們都是警察,本來就不該分得太清楚。他們年輕人需要機會曆練,你已經是市刑偵大隊的隊長了,他隻是一個分局的支隊長,你多教教他們年輕人是應該的。當然了,要是他們年輕人做不好的時候還是得你出馬擺平……”


    李為冷笑:“明白了,意思就是說,從今往後不僅您要追在吳勳身後擦屁股,就連我也要給他擦屁股是嗎?”


    “話也不能說得這麽難聽……”局長放下茶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前輩總不能活100歲永遠都待在警局裏,發生什麽事永遠都靠我們。多教教他們,等他們成才了,能扛事了,我們也能早點放手不是嗎?”


    李為不聽他洗腦,態度堅決道:“那也得拿出虛心求教的姿態來,您家太子誰愛教誰教,我李為天生腰杆子硬,彎不下去,伺候不了。”


    局長見李為不吃這一套,隻能“苦口婆心”地跟他分析起情勢來:“現在關於龍潭江裏鬧鬼的傳言越來越多了,網絡上月如車站的風浪也越來越大,很多人把這兩件事情串聯在一起造成了很大的社會輿論,各方都在向警局施壓。要是這件案子再不破,它所造成的社會影響你我誰都承擔不了。”


    李為嗤笑。


    看吧,他們其實什麽都明白,隻是習慣性裝聾作啞,看著李為查到了線索,以為接下來的事情信手拈來,所以迫不及待地讓自己人來接手,撿現成的。


    這麽大的案子,五條活生生的人命,案子背後有可能還牽扯到各種盤根錯節的隱情……可是他們不在乎,他們隻在乎自己人的利益,所以寧願把這麽大的案子用來給吳勳練手也不願意讓李為盡早結案。


    可是沒想到這件案子遠沒有完,事實上,並不止這件案子,所有的案子在沒有查清楚真相,沒有最後的結案之前都存在著各種各樣的變化和不確定性。


    他們有搶功勞的本事,卻沒有料理後事的能力,現在事態控製不住了,火燒眉毛了,他們終於開始著急了。


    但是他們控製火勢的方法不是想辦法滅火,而是選擇禍水東引,責任同擔。


    同富貴的時候輪不上別人,共患難的時候就想起別人來了……


    李為絕對不做這樣的領導。


    “我知道這次的事情寒了你的心,可是人民是無罪的啊!現在鬧鬼傳聞越演越烈,都在說這次的案子久不破案怨氣太重,邪門不祥,誰粘上誰倒黴。你看,剛開始調查案子還沒幾天,龍潭江裏又有人落水,又有人死亡,查案的警員大大小小都出了事。你被免職,王組長被停職,就連我那倒黴的侄子現在都還病著呢……現在除了你,根本沒有人再敢插手這件案子。李隊長你身為警察,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變成一樁懸案?”


    李為皺眉:“警察不以怪力亂神,網絡上的歪風邪氣瘋言瘋語吹過就算了,還真有人信,還真有人拿出來說啊?”


    “反正事出異常必有妖,”局長嘴硬道:“自從這件案子發生後大家都遭遇了一連串的倒黴事,這絕對不是偶然,冥冥之中肯定有它發生的原因。所以都仰仗你了,隻有你能偵破這件案子,停止流言,查清楚這件案子背後到底是誰在搞鬼?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還死者公道……”


    李為:“就算您不說這些話我也會這麽做。”


    “龍潭江溺亡案”重啟調查,李為王嘉歌複職,頤江市公安局包括分局支隊在內全部人員聽從李為指揮,一切為破案服務。


    被吳勳等人橫插一腳之後的卷宗亂成一團麻,全部都得重新調查記錄,相關證人重新探訪問詢,相當於從頭開始。


    好在這段時間李為等人都沒閑著,都在暗中收集線索,現在根據線索按部就班進行調查,井然有序,不再像一開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


    警察考試的筆試結果出來了,奇跡並沒有發生。


    警察局招錄十個人,歐陽考在了第11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盡力了,這是他拚盡全力能考到的最好的名次。


    “這也許就是命吧……嗐!別想那麽多了,考完了就該放鬆放鬆!難得今天師哥請客,我們可得好好宰他一頓!”


    周以和趙西安一人一邊架著歐陽往前走,這時開過來一輛跑車停在了他們身邊。


    周以連忙解釋:“我們認識的,都是哥們兒!不是綁架!”


    車窗慢慢放了下來,車裏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是李凡。


    “喲,這不是歐陽大兄弟嗎?今天筆試成績出來了,怎麽看著這麽不高興啊?是沒考好?排名多少啊?上岸了沒有?我早就說了,你長得這麽幹淨順眼肯定能上岸!恭喜恭喜啊!”


    歐陽收迴手,臉上露出他那副標誌性的笑容:“同喜,公示成績一覽無遺,你能上岸全靠真才實學,我心服口服。上次的事都是誤會,我出於自保不得已才拉你下水。好在你最後考上了,不然我真是故意不去,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機會想再跟你說一聲抱歉。”


    周以和趙西安疑惑地看向歐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向這麽一個作弊的無恥敗類笑臉相迎,還跟他道歉?


    歐陽輕輕搖了搖頭。


    李凡被歐陽的話捧上了天去,樂得合不攏嘴,當時就邀請幾人上車一起去參加他的上岸宴席。


    擔心此去是鴻門宴,會出什麽事,周以在半道上給李為發了信息讓他一同去,也正好看看這位未來的新同事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到了地方,圓桌上已經擺了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菜。


    不知道李凡是為了炫耀還是真的看歐陽順眼,他故意把歐陽拉過去坐在他身邊。


    看著他的親朋好友們為他舉杯慶賀,看著他得意忘形,看著他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灌醉……


    周以輕輕拍了拍歐陽的肩膀表示安慰,歐陽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


    在李凡又喝下一杯酒後,他胳膊一伸摟住旁邊的歐陽笑道:“你現在知道我沒害你了吧?你是不是很後悔當時沒聽我的?要是你聽我的話我們以後就能當同事了!”


    “之前的事都過去了,反正你又沒考上,這對我就是最好的道歉了!不過你也別灰心,這次不過還有下一次,我先去警局裏等著你!”


    李為看不下去了,他走過去把搭在歐陽肩上的手拿走扔開,把歐陽拉了起來:“走了。”


    李凡見歐陽要走又一把將他拉了迴來坐下:“你不能走,我們還沒加聯係方式呢!以後我找不到你了怎麽辦?”


    李為:“你加他幹什麽?”


    李凡真的喝醉了,竟然敢跟李為唱反調:“你是他的監護人嗎?我加他還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說著,李凡打開手機,正好看到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怎麽了?”歐陽問。


    李凡說他的跑車在停車場沒停對位置,占了別人家的車位,現在讓他過去挪車。


    李為出於警察的本能提醒道:“我可警告你,你現在喝了酒再開車的話屬於酒駕。”


    李凡卻不以為意,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我傻啊?我不會找人幫我挪車位嗎?”


    掃視了一桌子的人,隻有歐陽沒喝酒,這個差事順理成章地落在他頭上。


    李為拉住歐陽,臉色鐵青:“你那爛好人脾氣又犯了是吧?你是沙包嗎怎麽任人捶打都不會反抗!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不要別人讓你做什麽你都做!憑什麽?你欠他的?”


    歐陽卻一反常態地掙脫開了李為的手:“我和他是朋友,幫他是應該的,隊長,你別太為我操心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說完,歐陽扔下所有人跟李凡走了。


    李為和周以趙西安愣在原地,三個人心裏默契地產生了一種感覺……


    風箏要飛走了。


    正當他們三人要離開時聽見包房外的走廊上發生了騷動。


    打開包房門一看,看到許多服務員都往樓下跑,混亂中隻聽說地下停車場出事了!


    李為等人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跟隨人群往停車場跑。


    到了地方,隻見昏暗的角落裏停著一輛車,碎裂的車燈開著雙閃,擋風玻璃全碎了,雨刮器正來迴晃悠著……


    “歐陽!”周以大喊了一聲,急忙和趙西安衝上去救人。


    “別喊,我沒事,我在這兒。”歐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眾人尋聲望過去,隻見歐陽好端端地站在一旁用手機錄像。


    既然他在這裏,那在車上的人是……


    就在這時,車子又動了。


    喝醉酒的李凡不知道把刹車當成了油門踩,還是把倒檔掛成了4檔?已經撞在牆上的跑車還一個勁的往牆裏懟,發動機和輪胎嗡嗡作響,現場彌漫出一陣濃鬱的黑煙。


    趕到的交警控製住車輛,把李凡從駕駛座裏拖了出來。


    歐陽走到李為身邊得意地笑道:“這下……他可當不了警察了。”


    李為:“你明知道他喝醉了酒不能開車……”


    “是他自己要開的,他說他沒喝醉,我勸過他了,你也勸過他了,可是他……啪!”


    李為這一巴掌過去,在場的人包括李為自己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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