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午餐後再走嗎?”張海峽放下了手中的湯匙。


    之前在林府時,除去會送飯上門,他基本都是等著她起床後一起用早餐。


    “不了,現在天短夜長,還是早點走,時間上也寬鬆一些。”林若言說道。


    “你們要去哪?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嗎?”


    “湖南那邊,一點小事,就不麻煩海峽你了。”去那裏本就是天道要求她跟係統修正張守靈鬧出的紕漏。


    張啟靈則是一貫的沉默,她跟張海峽談話時,除了一直跟兩人同處一個空間,帶了一點存在感,很少插嘴。


    “新月飯店的邀請函,你不必再上心,到時你隻管去林酒兒那裏去拿帖子就行,身上的錢夠用嗎?”張海峽壓下眼底的失望之色,又出聲問道。


    聽到這句話的張啟靈目光瞬間轉到張海峽身上。


    若言錢財上的事還用的上他操心?


    “夠用。”張海峽現在擁有的一切,除了希望他到時候能幫助那些戰士一些物資,都屬於他自己。


    她從沒想過用這份錢財到自己身上。


    張海峽心下無力,不管她給予他的財還是人,她從來沒想過有討要迴一點。


    “新月飯店的拍賣規則,這幾年天南地北行商中,我也有一些聽聞,有備無患。屆時錢財不夠,不管林酒兒還是我給的你那本冊子,錢財隻要在他們的流動資金範圍內,都可以取用。”


    在他們兩人臨走前,張海峽又再一次交待。


    “那本冊子從後麵往前看,有帶蓮花標記的是林家產業,同樣可以在你們兩人遇到有任何需求時,持印上門。最後一頁還有一個電報地址 ,需要緊急聯係我的時候,就發這個電報地址,隻要我看到,第一時間必迴複。”


    林若言微微驚訝,那冊子她隻翻看了幾頁就放入了空間。


    因為這本冊子對於她來說,作用並不是很大,印鑒和冊子她打算臨走時留給小哥備用。


    “好,海峽你考慮的真是太周到了。”


    都說義不理財,善不掌印,張海峽這個人作為一個大集團的ceo,人品真的是沒得說。


    “再見。”她轉身揮手,被小哥牽手離開。


    轉過能看到林府的巷道前,張啟靈不經意迴頭,見著白色長衫的張海峽依然在門口望著他們兩人的背影。


    再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早上起來見到張海峽時,他不著痕跡掃過自己和若言頸間的眼神,別以為自己沒看到。


    他怎麽也會想不到他在若言心中到底是怎樣的真實形象。


    直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張海峽才轉迴府中,接下來的時間,府中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他就要跟林酒兒一起去北平。


    或許,他們在北平還能過一個團圓年,這些年來,過年對於他來說,跟平常日子沒什區別,更多時候都是在行商的途中。


    闔家團圓之日,聽著鞭炮煙花的聲響迴蕩,十一年來絲毫沒有變化的容貌,無不告知著隻屬於他的孤寂。


    他一個人在外行走的林家八個管家身份,還有江湖上無聊闖出的男女老少名號,跟這份感知不能說沒有絲毫的關係。


    海言的不能相見,唯一見過他的狼狽,深知他麵具下的真容,是不屬於他一人的神明。


    沒有遠離人煙時,遵從人群生活法則,林若言和張啟靈將一些日常所用的衣服還有東西都裝在一個皮箱中。


    民國 的長途出行,除去自駕馬車驢車,最省心的也就是火車了。


    這個時代的火車已經分出頭等廂,二等三等四等的區別。


    但1910年時邊南這裏已經打開了一條對外交流的鐵路,滇越鐵路。


    這條鐵路可以直通月南首都河內,開通後所有邊南走馬幫無法運過來的大型設備也能進入鐵路沿線。


    許多的內地港城包括發德黴等外國的精明商人紛紛飄然而至,各大商號雲集,特別繁華。


    又將近年底,不管是各行商人還有出來討生活的人,都陸陸續續的踏上迴家的車程。


    頭等廂二等廂的車票早已被那些略有資產的商人買完,兩人隻能買了三等廂的車票。


    隻不過這時火車不實行對號入座,頭等二等屬於高等車廂,相對還好一些。


    三等屬於普通,四等是低等,從普通車廂開始,上車後想要找到一個能坐的車位,必須要搶占才行。


    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張啟靈隻能一邊提著行李,一邊伸手攬著林若言的腰身,護著她不被周圍的人擠到。


    長長的火車邊都是快要疊在一起的人群,在上車入口都是使勁努力的往上擠。


    這種前後左右被人擠壓的感覺真的是很難受,張啟靈在一旁盡力給林若言擋下一點空間,心下後悔還不如買一匹馬車駕駛。


    他攬著林若言腰身的手突然鬆開,從背後抓住抽走林若言發釵的手,稍微一擰,對方的手掌就無力鬆開,被他接住了落下的雙股玉釵。


    林若言在頭發散落時,還以為是被人群擠掉了發釵。


    此刻在人群之中,就連轉身都做不到的,隻能上車後再找迴頭尋找。


    不過估計找到的希望也不大。


    等兩人好不容易順著人流被推上火車時,饒是張啟靈和林若言兩人也是狼狽不堪。


    張啟靈原本還打算教訓一下那個小偷,但是就跟林若言一樣,轉身都極其困難。


    可能是看他不好惹,也怕找他算賬,那人上車後就消失在了幾乎一色黑灰人群中。


    “在這。”見林若言轉身要彎腰去尋找綰發玉釵,他將手中的玉釵遞給了她。


    “怎麽在小哥你手中?”林若言接過釵子,將自己的頭發重新盤起。


    她自己不會梳複雜的發型,通常是一個發簪簡單的將上半部分頭發綰起來。


    “一會說。”


    普通車廂是每排四到六個座位,火車上的人員簡直是趕大集一般,搶座位那架勢看著倒像後世大媽們搶超市免費宣傳用的雞蛋一樣,因此吵架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還差點打了起來。


    隻因為還有一些人高馬大的漢子一人就占了一排,躺在上麵,看著人來了,將頭向裏,故作鼾聲,隻當沒聽見。


    女子不用說,就連膽怯的漢子,或者看到自己身板與對方的區別,都是不願惹事隻好繼續向後走去找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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