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劉樂終於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圈套,這一定都是你們的圈套!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漪房的臉色變得冷漠:“來人,把魯元公主拿下,她隨行的將士們,放棄抵抗者一律無罪,否則,殺無赦。”


    劉恆站在漪房身後默默看著這一切,他沒有說話,但淩厲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掃過,心中便已一切了然。


    等到這場謀反鬧劇落了幕,劉恆便和漪房一起迴到了未央宮,後續事情都移交給了負責的官員。


    “說說吧,為何要設計這一切?”劉恆直接同漪房開門見山道。


    “皇上看出來了?”漪房並沒有打算隱瞞,以劉恆的思慮,不可能猜不到此事的幕後主使。


    “嗯,你是為了給平成侯報仇吧?”劉恆的聲音冷了幾分。


    漪房頓了一下:“也不全是。”


    劉恆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魯元公主從前深受呂太後的寵愛,這些年皇上登基以後,她公主府的開銷便不能再如從前,心中自然怨恨。臣妾略施小計,將她心中的反意擴大,正好幫皇上解決了這個禍患。若是她沒有謀反的意思,臣妾再怎麽居心叵測也是沒有辦法的。”


    “你當真是為了朕?”


    “臣妾自然是為了皇上,不過臣妾和魯元公主積怨已深,若說私心,也是有那麽一星半點的。”漪房如實答道。


    “此事鄧通也參與了吧?”劉恆在剛才已經明白了一切。


    “是的。”


    劉恆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啊!就是篤定了朕會順著你們的設計好的道路走下去。”


    漪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除掉魯元公主,對皇上的好處可大著呢!”


    劉恆對於劉樂從前的所作所為也很是反感,加上她在民間胡作非為,欺壓百姓,他早就想找機會敲打一番,隻是被漪房搶先出了手。既然這樣,他也少了一道煩心事。


    謀反是大罪,斷不是挨幾下板子就能解決的。從前出現這樣的事,即使是皇親國戚,也不是死罪就是流放。劉恆念著和劉樂的那層血緣關係,便下了命令,把她送到邊疆了事。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劉樂倒是十分平靜,這完全不符合她一貫的性格。但這是在牢房,她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沒有人會注意她的情緒怎麽樣。而像這樣以謀反罪進了牢房的人,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一連十幾天,都沒有人來看過她。


    這最後一晚倒是來了一個人,劉樂完全沒有想到,漪房會屈尊降貴的到大牢裏來看她。隻是一見到漪房,劉樂原本平靜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


    “你竟然會耐心等到現在才來看我的笑話?”劉樂趴在草席上並不起身。


    “是有點晚,但也不遲。”漪房打開牢門,坐到了她身邊,“你就快要被發配到邊疆了,知道邊疆是什麽地方嗎?”


    “什麽?!”劉樂身在牢中,似乎還沒有聽到這個消息。


    她愣了一下,隨後便是歇斯底裏:“我堂堂公主,怎麽能去那種地方!不可能,你是來騙我的!”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來逗你玩兒。”漪房帶著笑意看著她,“你以為謀反是兒戲嗎?這麽大的事情沒判你個死罪,已經算是皇上仁慈了。”


    漪房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劉樂,她突然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盯著她:“整件事情都是你設計的,是你想陷害我!”


    “不錯,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劉樂得到了這一句肯定的迴答,頓時大喊出聲,大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應她。牢房裏安安靜靜的,像是全世界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我進來之前這已經讓所有人都退下了,你就算再怎麽喊,也沒有人會理你的。”漪房悠閑的望著劉樂,眼中儼然是勝利者的目光。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劉樂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漪房反感的皺了一下眉頭:“你到如今,竟然還不知?若不是你一再相逼,顧聞舟也不會死!”


    劉樂聽了這句話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你是為了顧聞舟啊,那你可就搞錯了,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她說完又補上了一句:“不對,他是因為你才死的。若不是你和他的謠言傳的滿宮都是,他也不會為了證明你的清白而自願去死。”


    “笑話!分明是你當年非要嫁他,呂太後為了滿足你的要求才為他封侯。像他那樣的人,本是不該沾染宮中這些世俗之事的。”漪房說到這裏突然有些傷感,想當年和顧聞舟初見時,便覺此人不屬於這人世間,反而應當到九天仙闕與塵霧為伴。


    “本公主想得到的就必須得到,什麽都跑不了!”劉樂拽緊了雙拳,“當年明明是我們一起看到他,為何他偏偏傾心於你?我才應該是他的命定之人,你當時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農家女而已。”


    “如今再說這些還有用嗎?”漪房冷笑了一聲,“相識一場,你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以後怕是見不著了,我今日便來送送你。”


    劉樂這才想起自己是要被發配邊疆的,她從前就聽說過邊疆的氣候反複無常,每天都是漫天的風沙,也幾乎沒什麽人在,也許還有一些兇惡的野獸。她就這樣去了,恐怕就活不了幾天了。


    “不,我不去那裏,我不要去!”劉樂已經被這個消息搞得有些崩潰了,她在腦裏關了這些天,神情早已接近瘋癲,此時也顧不上其他,拚命抓住漪房的袖子,“安素,我們姐妹一場,你幫幫我,千萬不要讓我去那種地方。”


    “現在怕了?你從前做那些壞事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有今天的結果?”漪房冷冷的看著她。


    “我知道錯了,我都知錯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劉樂搖著漪房的胳膊,目光中慌亂不已,但她腦子裏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安素,我有一件對你十分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你能不能救救我?”


    “什麽事情?”漪房並不怎麽相信所謂的重要事情,這或許是她為了求救而編出來的。那現在時間還早,聽聽也無妨。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是在清河郡,我那時候被人販子抓了,是你救了我,在一個茅草屋裏。”劉樂說的很快,眼神也十分慌張。


    漪房皺著眉迴憶了一下,那時的記憶變清晰地展現在腦海中。當時她們還不過是兩個自由自在的小女孩,隻知道跟著去看熱鬧,又一同幫助受欺負的初若。那時候怎能知曉,有朝一日她們竟然會成為彼此的死敵,要鬥個你死我活的下場。


    “你若是想打感情牌,就不必再說了,從前的那些情意,早在日後你的所作所為中被磨盡了。”漪房不想再迴憶從前的事情。


    劉樂趕緊擺了擺手:“不,不是的,你弟弟,你弟弟那時候不是失蹤了嗎?其實我見過他,真的。”


    漪房已經找到了少君,但對於當年的事情,她還是想弄清楚。根據少君的訴說,他一直在清河郡待到十一歲,但那時她幾乎將整個清河郡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他的人影。


    “既然你當時就見到了我弟弟,為何那時不告訴我?”漪房並不太相信她的話。


    “因為我害怕,其實你弟弟當年就在你救我出去的那個茅草屋裏,那裏邊還有一間屋子,他被藏在裏麵。但後來你過來救我,我怕那人會很快迴來,就沒有告訴你裏麵還有一個人。”


    漪房想起了她當時看到的那一塊黑布條,沒想到那時候離少君竟然是這麽近。


    “我現在把這事告訴你了,你可以順著那個人販子去查,或許就能找到你弟弟了。”劉樂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現在把這事告訴你,你是不是可以幫我向皇上求情?”


    漪房看向她的目光中比剛才多了許多怨恨:“求情?嗬嗬,就因為你的膽小懦弱,讓我和弟弟分隔了這麽多年,還讓我深陷宮中,這一輩子都難以獲得自由。我為什麽要為你求情?”


    “不行,你一定要救我,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幫我,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劉樂抓著漪房的衣袖,就像拚命的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漪房蹲下身平視著她:“我倒是有一個主意,能夠讓你永遠留在長安。”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劉樂終於露出了笑容,“什麽主意?”


    漪房的微笑逐漸變得狠戾,她從背後拿出了一根繩子,慢慢的走向劉樂。


    劉樂此時才發現不對,漪房的眼神十分古怪,這不像是會幫她的眼神。她看著漪房手裏的繩子,心跳逐漸加快著,腦子裏有了一瞬間的空白。


    在她還沒來得及唿救之時,漪房已經快速將繩子圈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繞到柱子後麵,用盡全力拉扯著那繩子,直到劉樂的掙紮逐漸平緩下來。


    漪房就這樣一直用力拉著,不知過了多久,背後總算沒了聲音。她繞過去看,劉樂已經沒了氣息,眼角卻有一滴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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