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次的事情完全不像劉恆所想的那般,盡管整件事情已經做好了布局,他卻在狩獵的第一天就遭受了禍患。


    這是劉恆登基之後的第一次狩獵,前些年都因事務繁忙沒空籌備,如今劉恆的皇位坐得穩了些是,便將此事提上了日程。這一天一同去狩獵的諸位大臣都十分興奮,不甘願落於人後。


    便是在混亂之中,竟不知是誰的箭射偏了方向,直直的朝著劉恆飛了過來。雖然他及時閃躲,但人卻是在馬上,這一躲便失去了平衡,直接從馬身上跌了下來。


    劉恆的受傷讓所有人都慌了,這下便沒人再顧得上狩獵,緊趕慢趕的又將人送迴了皇宮。但隨行的慎夫人倒是沒一同迴來,她名義上是說,作為高位嬪妃,要管理好一同前去狩獵的女眷,便要晚一步再迴去,實際上卻和宮外的一些人見了麵。


    雖然劉恆受了傷,但他所安排的事情還在繼續,子謙帶了好幾個功夫精巧,又值得信賴的手下,一路尾隨著慎夫人,便是要看看她究竟會做些什麽。


    子謙也是記得的,慎夫人的確就是在代國時,曾經救了劉恆一命的女子,隻是現在看來,當初的事情也是蓄意為之了。


    慎夫人並沒有走太遠,她所到的地方和獵場距離不遠,或許是覺得劉恆受了傷,便不用太過顧忌了。子謙帶著人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便見她在一處樹林中停下,隨後便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走了出來是。


    “一切都再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著,隻是咱們已經損失了兩個人,若是有機會,得再派幾個人到宮中來協助我才好。”慎夫人在失去綠荷以後,做事總是不太順心,身邊也沒有能好好說話的人。


    “咱們安插這麽多人在宮中費了不少勁,如今皇帝也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一定得好好隱蔽,你若不是實在要用人,還是再緩幾天吧!”


    那黑袍人將鬥篷摘了下來,麵容便暴露在子謙眼中,他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呂祿。幾年前的那場戰亂,他們在陣亡的將士裏並沒有尋到呂祿的屍身,但總也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如今竟還活得好好的。


    “也不是非要用人,隻是身邊沒個自己人在,有些不適應罷了。”


    “上次給你的那藥,你給皇帝服下了嗎?”呂祿提起藥,子謙心中便是一驚,難道他們竟是想直接對劉恆下手?


    但慎夫人不經意的蹙了一下眉頭,看起來有些猶豫。


    “你還沒給他服下?”呂祿的聲音明顯有些不悅了。


    “我隻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若是貿然出手,恐怕不僅不能達到目的,還會將自己暴露出來。”慎夫人這樣說著,眼神卻四處飄忽,根本不敢看向呂祿。


    “呂怡瀟,你不會是對劉恆產生了感情,不願意殺他了吧?”呂祿的聲音更加冷冽了幾分。


    “我沒有!這怎麽可能呢!他是我的仇人!”慎夫人的情緒有些激動。


    “你知道就好。”呂祿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你要記住,你是我們呂家的人,你叫呂怡瀟。不要做耿淑慎做得久了,就忘了自己究竟是誰了。”


    “我明白了,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慎夫人看起來有些失落。


    但呂祿並不會照顧她的情緒,他隻想著讓所有權力重新迴到呂氏一族的手裏。但他太過於急功近利,也不夠細心,完全沒有發現躲在一旁的子謙等人。


    等到劉恆迴到宮裏以後,消息便傳遍了各宮,嬪妃們自然是爭先恐後的去看望,唯獨椒房殿沒有一絲動靜。


    “娘娘,聽說皇上從馬上跌下來受了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娘娘不去看一看嗎?”子離這些年一直陪在漪房身邊,自然是了解她的,盡管她看上去漠不關心,但不停繞著圈的手指已經暴露了她的擔心。


    “皇上受了傷,自是有醫師好好看護著,不必本宮去照料。”


    “娘娘,其他嬪妃們可是殷勤的很,娘娘不怕她們借此機會邀寵嗎?”騰鈴想到的倒是另一方麵。


    漪房笑著搖了搖頭:“皇上如今受著傷,最需要的是太醫的診治,若是那麽多人都在旁邊,反而顯得礙手礙腳。本宮了解皇上的性子,若是此時出現在他的麵前,別說邀寵了,就是被趕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騰鈴一想,也是點了點頭,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聲:“那咱們就什麽也不做嗎?皇上受傷怎麽說也是件大事,娘娘要不要挑些補品送過去?”


    “不必了,我們現在倒是有事情要做,不過不是送補品。”漪房眼中透露出堅定的神色,“皇上的馬術十分嫻熟,必定不會平白無故的受傷,此事其中必有蹊蹺,本宮要將皇上受傷的真相查出來。”


    “可是,咱們沒有跟著去獵場,當時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想查也是無從下手啊!”子離也提出了疑問。


    漪房卻是了然一笑:“咱們的確不清楚,但有人卻是清楚的,比如歐陽大人,再比如,慎夫人。”


    “娘娘的意思是,咱們要去找他們二人詢問?”


    “歐陽大人是可以直接詢問的,但慎夫人,還得暗中探聽才是。”漪房低聲對騰鈴道,“你找些機靈點的宮女宦官,這些天有事沒事的便去歡寧殿附近轉一轉,若是有什麽事情,便總能聽到些風言風語。”


    “諾。”


    漪房是不能直接召見外臣的,她便派人給宮外的鄧通傳了信。他和歐陽子謙雖然沒什麽交情,但好歹還是認識,也能說上幾句話。再者,鄧通和劉恆交情深厚,也是很擔心他,得到消息以後便趕緊去找了歐陽子謙。


    根據鄧通得迴來的消息,當時便是有人一箭差點射中了劉恆,但這箭究竟是誰人射出來的,當時的情況混亂的很,便也不得而知了。


    這就讓漪房為了難,這次狩獵去的大多數都是朝堂上的大臣,她作為皇後,貿然召見他們便是不妥。況且就算把人都召集了起來,也不會有人承認是自己讓劉恆受的傷,這條線算是已經斷了。


    “娘娘,咱們有人在慎夫人那裏探聽出了點消息。”騰鈴這邊卻急匆匆的來報,“雖說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娘娘說過,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奴婢便來稟報了。”


    “你說。”


    “聽說自從狩獵迴來以後,慎夫人便不愛出門見人,平時沒事的時候還經常一個人發呆。”騰鈴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我們派出去的其中一個宮女還看見,慎夫人拿著一小包藥粉,貌似很痛苦的樣子。她是從窗外看見的,沒過多久窗子便被關上了,也就隻看到了這一幕。”


    “藥粉?”漪房偏著頭想了想,“騰鈴,你能想辦法弄到那包藥粉嗎?本宮有預感,若是能知曉其中是什麽東西,整件事情便能豁然開朗了。”


    “若是娘娘需要,奴婢自然是有辦法的。”騰鈴乖巧的笑了一下,她迴來之前就已經猜測到漪房會對那包藥粉感興趣,便做好了打算。


    騰鈴這些年幫漪房辦了許多事,取一包藥粉當然是得心應手,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其中取了一些出來。


    “子離,你瞧瞧這些是什麽東西?”漪房稍微聞了一下,但這東西並沒有什麽味道,便還是要子離來判斷。


    子離隻捏到手心裏看了一下,便緊緊皺起了眉頭:“娘娘,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服食一次不會致死,但若是連著服上幾個月,那便會有生命危險了。”


    “這藥服食過後會有什麽症狀麽?醫師能不能診斷出來?”漪房想著,慎夫人準備這樣的東西,或許是要對付她和腹中的孩子的。


    “若是服食的時間不長,便和正常人沒有什麽兩樣,醫師診脈也是查不出來的。除非已經服食了有一段時間,才會稍微有些頭暈乏力的症狀。”


    子離明白漪房的擔心,但她仔細觀察過她的狀態,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而自從她有孕以來,每日的湯藥和飯食也都是經過層層檢查的,定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若是這藥不是給本宮準備的,那便是給皇上的了。”漪房突然幽幽的說出了這句話,讓騰鈴和子離都嚇了一跳。


    慎夫人如今得劉恆盛寵,她若是想害漪房,那便是理所當然,但她要害劉恆,卻是有些說不過去了。漪房仔細思考著這個問題,又猛的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毒。據淳於意所說,那也是一種慢性毒,且十分不易察覺,和眼下這包藥粉倒是有些相像,或許是出自同一幫人之手。


    “皇上那邊有消息傳來了嗎?”漪房想著,這已經過去快兩天了,或許劉恆也該醒過來了。


    但騰鈴卻是搖了搖頭:“娘娘,太醫們說,皇上依舊昏迷不醒,想是傷的十分嚴重了。”


    漪房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擔憂,隻淡淡吩咐了一句:“若是未央宮有什麽消息傳來,一定要即刻稟報本宮。”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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