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沒放出去又受了驚,騰鈴一邊扶著漪房迴去,嘴裏一邊嘟囔著,說這幾日玩的開心,正事倒是沒怎麽辦成。


    “好了,我並無大礙,早些迴去也好,反正今日是沒辦法再找出機會來放風箏了。”漪房抬頭望一眼澄澈的天空,太陽漸漸隱入一朵雲中,慢慢的又鑽了出來。


    “王上特意下令喚我前來,咱們得快些,別讓王上等急了。”一道歡快的女聲鑽進了耳朵裏,漪房朝那個方向望去,竟是本不必來此處的祁少使。


    此次的沐州之獵隻帶了王後,漪房,還有文嘉意三名女眷,是斷然沒有祁芝的名字的。但聽她話中的意思,仿佛是王上親自下令召她過來的。


    “美人,咱們過去問問?”騰鈴也聽到了這聲音,看漪房的樣子,像是有些疑惑的。


    “不必了,既然是王上的命令,那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不必理會。”漪房不屑一顧,但心中仍然疑惑,劉恆怎的會無緣無故召祁芝過來呢!


    不曾想走了兩步,便見著有一大群人圍在前麵,似乎有一個人站在中間,被眾星捧月般的包圍著。漪房要迴房必須經過這條路,也無法避讓,便直接走了過去。撥開人群一看,那裏麵被圍著的,竟然是本應在宮裏的太後。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錯,正和一些宮人們說著話,臉上的微笑久久退之不去。


    “妾參見太後。”漪房依著禮數過去拜了一拜。


    太後這些日子對漪房雖還是淡淡的,但自從上次縹玉之酒過後,至少不會太為難她了。


    “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在獵場嗎?怎麽突然迴來了?”太後看似悠閑地摘了一朵花遞給身邊的容央,“哀家聽說前些日子恆兒一直在教你騎射?”


    “王上是教了妾一些時日,隻是妾學藝不精,今日剛在獵場裏走了一圈,便不小心跌下馬傷了腿,王上才讓妾先迴來休息了。”漪房如實告知太後。


    “那也是沒有辦法,好在祁少使善騎射,哀家就將她一同帶來,讓恆兒身邊也能有個人陪著,你以為如何?”太後故意這般問道。


    漪房麵不改色,盈盈一拜:“王上身邊能有可心的人陪著自然是好的,但妾聽聞王後也善騎射,還得了王上的多加讚賞。”


    “王後是王後,一國之母,自然有更多的事情要管,不能時常陪在恆兒身邊。”太後似乎有意要提拔祁芝,漪房也不便多說。


    “太後說的極是。”漪房順從的應了一聲,心想著也不知這祁芝何時攀上了太後,竟能讓她特意帶她到這裏來追著劉恆。不過祁芝此人心思全都寫在臉上,是個容易對付的人,倒是不必憂心。


    “你對哀家此舉沒有異議?”太後似乎不太相信漪房的態度。


    漪房低眉順目道:“能被太後親自挑選來伺候王上,自然是祁少使的福氣,妾也為她高興,更為王上高興。”


    “看來哀家上次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不錯,你先迴去休息吧!”太後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漪房微笑著行了個禮,從太後身邊走過,但隨後便斂了神色,眉頭也揪了起來。她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剛才跟太後所說的,本應也是她心中真實所想,但話說出口之後,卻感覺心裏空落落的,連帶著眼前的道路也模糊了幾分。


    “美人,你怎麽了?”騰鈴終於開口問道。


    “嗯?”漪房茫然扭過頭來,“什麽怎麽了?”


    “你的臉色似乎很不好。”


    “沒什麽,我隻是累了,迴去休息休息就好。”漪房說的是真話,她的確是累了,腦子裏混混沌沌的,像是沒睡好,又像是剛剛醒過來的樣子。


    如她所說,一迴到自己的住處,便匆忙躺下休息,直到腦子裏混亂的思緒都化作泡影,成為了睡夢中的一個模糊影子。


    漪房睡得很熟,所以也沒能聽到外麵的聲響。從獵場迴來的人們手忙腳亂的,太後,王上,王後,還有眾多醫師都聚集到了一處,那些興致勃勃的大臣們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垂著頭在外麵等候消息。


    “美人,快醒醒,不好了!”隨著騰鈴一聲接一聲的唿喚,漪房才慢慢從夢中轉醒。


    外麵的天色還是大亮,漪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光亮。騰鈴已經急得不得了,似乎出了什麽大事。


    “騰鈴,外麵怎麽了?似乎吵吵嚷嚷的。”


    “美人,大事不好了,大王子在獵場上被捕獸夾夾傷了腿,王上和王後都急壞了。”


    “什麽?是......之於?”漪房想起了那個一臉傲嬌著和弟弟爭論的男孩子,心中不由得一陣悲傷,“現在情況怎麽樣?”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但看那些醫師的神情,似乎傷勢不太妙。”騰鈴趕緊給漪房梳妝,“美人您先別擔心這個了,現在是有人在皇上麵前搬弄是非,說那捕獸夾是您為了害大王子,特意放在那兒的。”


    “我?”漪房剛睡醒,腦子還有些不清醒,這時卻一個激靈,“原來此事竟是衝著我來的,隻是可憐了大王子,因為我要遭受這一場罪。”


    “美人,你現在就別擔心別人了,還是趕緊想想怎樣從中脫身吧!”騰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看來外麵的傳言已經漫天飛了。


    “漪房,外麵來了幾個宦官,讓你過去一趟。”子離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來她也已經知道是什麽事情了。


    既然已經傳出了這樣的流言,想置之不理的避過去是不可能了,況且太後也在這裏,向來疼愛孫子的她必不會視而不見。漪房也不畏懼,梳妝完畢之後,便趕緊趕去了大王子那裏。


    “臣等應當用盡畢生所學,給大王子最好的醫治。隻是太後,臣還是不得不說一句,大王子的腿傷成這樣,即使臣等竭盡全力,恐怕也不可能讓大王子如正常人那般行走了。”為首的一名醫師看著太後陰鬱的臉色,心中雖然懼怕,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你們若是不行,那就再換一批醫師,無論如何,定要讓之於快快好起來!”太後一掌拍在桌子上,其中蘊藏著的怒氣,讓所有醫師都為之一震。


    “母後息怒,現在不是責怪醫師們的時候,還是先讓他們好好照顧之於吧!”劉恆適時的勸了一句。


    太後雖然心焦,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此時便揮手讓醫師們都退下。她過去看了一眼,大王子在昏迷之中,此時就要全靠醫師們的努力。但她嗯,一向疼愛的孫兒變成這副模樣,除了給他盡力醫治以外,自然不能善罷甘休。


    那獵場裏是前前後後派人檢查過好幾遍的,絕不會出現捕獸夾這種東西,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而這個人究竟是誰,通過外麵的傳言也能知曉一些。


    “你們去把素美人給哀家叫過來!”太後又是一拍桌子,“哀家倒是要好好問問她,為何要將哀家的孫子害成這副模樣!”


    “太後,素美人已經早早等在門口了。”


    “讓她進來。”


    漪房站在門口等候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接下來麵臨的將是怎樣的狂風暴雨,她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進門之後剛見到太後行了個禮,前麵便有一串念珠直接打了過來,將將好擊中了漪房的眼角,打得她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後息怒,那些隻是傳言而已,此事不一定就是素美人幹的。”劉恆趕緊擋到漪房麵前,“還請母後明察。”


    太後此時正在氣頭上,也並不是認定漪房就是害了大王子的真兇,隻不過她需要找一個人來撒撒氣而已。如今被劉恆一提醒,也不能失了作為太後的風度,便神色一鬆,朝漪房抬了抬手。


    “你可有什麽要辯解的?”


    “太後明鑒,此事不是妾做的。”漪房確實沒有做過這件事,自然說的坦然,但太後還是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畢竟如今是漪房最受劉恆寵愛,想想的確是她最有害大王子的理由。


    “既然你說不是你做的,有何證據?”太後如鷹一般的雙眼緊緊的盯著漪房,仿佛不想錯過她的任何小動作。


    漪房坦然直視太後的目光:“妾鬥膽一問,太後又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妾做的?大王子受傷是在獵場發生的事情,妾那時已經迴到了住處,這一點太後也可以證明。”


    “你是迴來了,但那捕獸夾可沒跟著你迴來。”太後顯然是不相信漪房所說。


    “若是太後執意認為是妾做的,那便處死妾也無妨。隻是若讓真兇逍遙法外,日後她再起了心思要害大王子,或是想害別的王子,那時太後又當如何呢?”漪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忐忑,但她從以往和太後的相處來看,她是個明事理的人。此時在氣頭上,又被那些傳言蒙了心,這樣直接明說,雖有可能衝撞了她,但也可能會讓她重新考慮這整件事情。


    “母後,素美人言之有理,您還是先聽一聽她的辯解吧!”劉恆也在一旁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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