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隨後把他還給了他的母親。


    就在這時,有人抬著剛剛死去的那些人的屍體來到楚風的麵前,屍體早已經僵硬,就連血都結冰。


    難民們看到這一幕,頓時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可又不是他們造成的。


    公良晉卿欲說又止,“公子……”


    楚風深吸一口氣,“就地掩埋吧,等雪災過去了,再將他們的屍骨轉移吧。”


    “是。”


    這也是這種情況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隨後眾人都拿出手裏的武器開始鏟土,土層早就凍僵,硬邦邦的跟石頭一樣。


    難民們也都自覺的加入了進來,沒人說一句話,隻有刨土的聲音。


    在眾人協力之下,不一會便刨出了一個個兩三米的大坑,隨後把這些死去的人慢慢的放入深坑之中掩埋,


    冰天雪地之中,一個個孤零零的墳頭坐落在這裏。


    楚風站在一旁,唿嘯的寒風吹動著他的衣衫。


    本來。


    他們都不用死的。


    本來,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的。


    這時,他忽然發現一朵花竟然在寒冬盛開,花瓣如血一般鮮紅。


    楚風彎腰折花,將花拿在手中。


    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花。”


    一旁的老人上前迴道:“公子,這種花叫做彩之花,隻有我們這裏有,而且它隻在寒冬盛開。


    傳說是一個名叫阿彩的仙子負傷之後,她的血沾在了這種花上麵,所以通體如血一般鮮紅。”


    楚風望著這朵花出神,喃喃道:“彩之花,倒是個一個美麗的名字……”


    ……


    黑夜之中,四五匹大馬在大雪中奔馳。


    正是楚風和王有錢幾人。


    因為車隊拉著輜重,再加上現在又加入了四五百的難民,行進速度自然更慢了。


    本來楚風想和他們一起走的,可是他實在忍不住心在怒火,他迫不急待的想要看看,這個縣的縣令,到底有幾個腦袋!


    天快亮了,一座小城池的影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幾人策馬趕到城下,隻見一條護城河橫貫在城門前,不過現在河麵已經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


    一張吊橋用鐵鏈緊鎖,扣在城門上,上麵落滿了積雪,大雪唿嘯,連城牆都冰封。


    眼看城樓上無一人值守,公良晉卿驅馬上前,大聲喊道:“打開城門,還有活人嗎!快開門。”


    這時候,城門的箭樓裏,倒是另外一番景象。


    隻見幾個身著棉衣的衙役圍坐在一個火盆前,手中都端著熱騰騰的燒酒,麵前還擺放著幾盤下酒菜,喝酒劃拳,好不自在。


    聽到城外麵的叫喊聲,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這都多少天沒有過人來縣城了,外麵冰天雪地,能跑到縣城的,早就跑過來了。


    一個留著長髯的男人皺了皺眉頭,被壞了酒興很是不滿。


    對一旁的人說道:“狗剩,去看看是什麽人,若是災民就不要放進來了,他媽的,一直來人,縣城是他們想來就來的地方嗎,老子最近的口糧都少了不少。”


    對麵坐著的一個精瘦男子諂媚一笑,“頭兒,肯定是災民,讓狗剩打發走就行了,咱們喝酒,別因為這點事壞了咱們的雅興。”


    “對對對,喝酒,頭兒,我敬您一杯。”


    那個叫做狗剩的男人不情不願的起身朝外走去。


    剛一開門,大雪就簌簌的吹了進來。


    狗剩縮了縮脖子,暗罵一聲:“什麽髒活累活都讓我幹,要不是現在是災年,老子早他媽不幹了。哎呦,凍死我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這時候來了。”


    踩著深厚的雪來到垛口旁,正好楚風幾人騎著大馬在城門前。


    狗剩看著這些人的打扮,也不像是災民啊,誰家災民能有大馬騎啊,這讓他隱隱的感到一絲不對勁。


    隨後把雙手豎放在嘴邊,朝楚風幾人大喊道:“你們是什麽人啊,縣城裏災民已經滿了,你們還是去別處吧。”


    公良晉卿衝著垛口後的人大聲喊道:“這位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快把城門打開,讓大人進城!”


    一聽是朝廷派來的欽差,狗剩頓時心中一驚,嚇得站都站不穩了,一個趔趄,頭上戴的衙役帽都差點掉地上。


    “欽欽,欽差大人!各位大人稍等,小人馬上去統治我們當班的。”


    扶穩頭上的帽子,留下一句話後,趕緊向箭樓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頭兒,頭兒,不好了,朝廷又來人了!”


    長髯大漢剛端起酒杯放到嘴邊,就聽到狗剩的喊聲從外麵傳來。


    一聽朝廷來人了,整個人頓時僵在原位,連著一旁的幾人都露出了慌亂的神情。


    結結巴巴的看著長髯大漢說道:“頭兒,怎怎,怎麽朝廷突然來人了?”


    狗剩這時候也跑進了屋裏,臉上滿是驚恐。


    長髯大漢看著他,問道:“你確定你沒聽錯?”


    “千真萬確啊,就算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聽錯這個啊。”


    長髯男子深吸一口氣,看著幾人那不安的模樣,拿著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慌什麽慌,朝廷又不是第一次派人來了,能有什麽事,王二,你快去通知縣令大人,其他人隨我來。”


    接著,眾人起身,快步來到垛口旁,朝下看去,都愣住了神。


    本以為欽差大人都是上年紀的老頭,沒想到這幾人竟然都這麽年輕,而且還有一個身著將服的人,看樣子還是校尉。


    長髯男子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清了清嗓子喊話道:“各位大人,你們是朝廷派來的嗎?”


    公良晉卿見他還不開門,脾氣也上來了:“瞎了你的狗眼,難道認不得我身上這身衣服嗎!快把城門給我開開!”


    長髯男當然認識了,咽了口唾沫,轉頭問道:“縣令大人還沒來嗎!”


    “沒呢,聽說縣令大人今日在郭將軍吃酒呢。”


    “壞了,這可怎麽辦啊。”


    看著城樓上的幾人好久沒有動靜,公良晉卿悄聲對楚風說道:“公子,果然有古怪,竟然連城門都不想讓我們進。”


    楚風冷笑一聲,不讓進?那我倒偏要看看你們把這城門一閉,到底在裏麵搞什麽手段!


    一把抽出掛在腰間的尚方寶劍,大喊一聲:“尚方寶劍在此,還不速速開門!”


    城樓上的幾人一看楚風竟然拿出了尚方寶劍,都瞪大了眼睛,腿都軟了。


    他怎麽還有尚方寶劍?這次來到到底是什麽人啊!


    長髯男子臉上浮現一抹絕望之色,雙唇微微顫抖,“完了,這下完了,這到底是來了多大的官啊。”


    一旁的王二偷偷的瞄著下方的楚風,


    “這,這可怎麽辦啊頭兒,開不開門啊。”


    長髯男子緊緊的閉上眼,絕望的說道:“隻能希望縣令大人待會能夠穩住他們,要不然,咱們的腦袋,這次可真的要落地了。”


    隨後深吸一口氣,對楚風幾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各位大人請稍等,小的這就給你們開門。”


    沒一會,隨著一聲聲鐵鏈刺耳的轉動聲,吊橋被緩緩的放下,上麵的大雪唿嘩啦啦的掉落。


    當吊橋橫在護城河上的時候,城門下的一幕卻讓楚風眉頭緊緊的皺起。


    僅僅隔著一架吊橋,背麵的通道下卻擠滿了的災民,他們緊緊的靠坐在一起,相互抱團取暖。


    這時候,長髯男子帶著王二等人從他們當中叫罵著擠了出來。


    “滾開,都滾開!”


    說著,舉起手中的刀,用刀背重重的拍在擋住他去路的人的身上。


    可被打的人卻沒有半點反應,連叫疼都沒有喊一聲。


    隻是朝一旁挪了挪位置,好像早已習慣。


    幾人一路跑過吊橋,來到楚風的麵前,長髯男子帶頭跪下。


    “小人李富田,拜見各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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