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你理解的生死搭檔是什麽意思?”


    背靠著牆,蘇知鳶默默擦了一下嘴角滲出的血,目光看向身邊的男人。


    麵前的強光探照燈越來越近,大片的腳步聲傳來,蘇知鳶知道今天他們倆逃不掉了。


    能和無畏死在一起,她認了!


    “生死搭檔,當然是……”身邊的男人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一束光照過來,蘇知鳶看到了男人嘴角冰冷的笑容:“你死我生!”


    下一秒,冰涼的子彈穿過胸口,她隻感到鋪天蓋地的涼意。


    倒下去的瞬間,最後在腦中盤旋的是:原來,生死搭檔不是同生共死……


    “咳咳咳……”從口鼻中吐出的清水,嗆得蘇知鳶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即,她感受到全身火辣辣的疼和空氣中傳來的涼意。


    自己居然沒有死?!


    她翻身坐起來,警惕的看了一眼周遭的環境,周邊都很安靜,沒有危險,不遠處的江濤聲讓她感覺到一絲安全感。


    就地休息了一小會兒,她掙紮著站起身來,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衣不蔽體,還滿身都是傷痕,而且似乎自己的身材還變小了?難道……


    她順著鬆軟的沙灘走到河邊,微微蕩漾的河水映出她蒼白狼狽的容顏。


    可是這張臉,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啊,這張臉看上去要比自己的年齡小很多,也更加精致豔麗,仿佛最完美的雕塑品,不食人間煙火。


    再看時,記憶紛至遝來,讓她有種分不清前世今生的感覺。


    這副身體的主人是天域國相府的三小姐,也叫蘇知鳶,居然和自己同名同姓,自小就姿容傾城,奈何卻又聾又啞。


    昨天下午的,蘇知鳶的閨中密友何月到府上來拜訪她,並給她帶來了她一直心存愛慕的寧小侯爺夏殊睿的書信,邀她二更時分畫舫見麵,有十分重要之事相告,還特意注明不要告訴別人。


    她背著家裏人悄悄跑出來,以為夏殊睿會和自己說什麽大事,卻不料剛進了畫舫,就被他上下其手,強灌她喝酒,在她幾次不從之後,直接將她強壓在踏上,那樣子,可著實嚇壞了蘇知鳶。


    她叫又叫不出來,整個畫舫還都是夏殊睿的人,她流著淚用眼神哭求夏殊睿不要這樣做,但是她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隻是更加激發了這個衣冠禽獸的獸欲罷了。


    幾經掙紮,她終於找到一個機會,直接光著身子逃出畫舫,但此時畫舫已經行至江心,哪有人能看到她的求救,就算有人看到,她這幅樣子又要怎麽見人?


    羞憤之下,一怒跳進了滾滾江濤之中。


    夏殊睿!你這個禽獸!還有何月那個小賤人!


    蘇知鳶能感受到原主的心痛和羞憤,以及強烈的憤恨,那種感覺幾乎要將她撕裂!


    好,我會為你報仇的。


    蘇知鳶看著遠山近水,暗暗的告訴自己:蘇知鳶,既然你重活一世,背負著兩個人的希冀,總要活出點不一樣!這一生,再也不要相信男人和感情!你要活出你自己來!


    下定決心後,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處境,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兩件衣服,然後慢慢找機會迴到相府,暫時自己還是要借助相府的力量,才能為報仇雪恥!


    她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隻能順著河邊蘆葦叢慢慢往前找,希望能撿到一件破衣服,或者遇到一個人,直接打暈將他的衣服扒下來也行。


    而她現在的體力,也隻能製住一個人,所以她默默祈禱千萬不要遇到太多的人!


    似乎是上天今天格外眷顧她,不多一會兒,她就看到一個黑衣服男人,騎著一匹馬,在馬上搖搖欲墜。


    難道是喝醉了?


    蘇知鳶大喜,從草叢裏撿了幾塊小石子,看準了,“嗖”的打在馬的前蹄和碼眼睛周圍的地方,那匹高大的棗紅馬瞬間受驚,長嘶一聲,拔腿狂奔!


    “一、二、三!下來!”蘇知鳶眼看那受驚的馬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看準時機,伸手一拽,就將那喝醉的黑衣男人拽下馬來。


    她費力將男人拖進蘆葦叢,三下五除二將男人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在自己身上,將多餘的部分撕扯下來,裹住自己的傷口,如此一來,總算是不用遮遮掩掩往前走了。


    “冷……”蘇知鳶剛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男人的壓抑不住的囈語聲,做賊心虛的蘇知鳶被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迴頭看了兩眼。


    但隻是多看這兩眼,她就發現了問題,這個男人嘴唇青白,又透出一絲不正常的紫色,眉宇間黑色籠罩,臉上更時慘白一片,額頭上不時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這個樣子不像是喝醉了啊,可自己扒他衣服的時候也沒見他受傷,難道?


    她拉起男人的手,伸出兩指搭在男人手腕上,細細把了脈。


    “咦?中毒了?”蘇知鳶盯著男人看了好一會兒,心裏在做天人之戰。


    救他?那就要耽誤自己迴去的時間,不救他,自己好像也於心不忍啊,畢竟自己剛剛才扒了他的衣服,還將他的馬放走了。


    “罷了!看在你送本小姐一身衣服的份上,本小姐今日就大發慈悲救救你吧,至於診金,日後可要雙倍收取的哦!”蘇知鳶盯著男人的臉自言自語。


    迴答她的,隻有不遠處的江濤和耳畔輕拂過的風聲。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蘇知鳶自導自演的戲還挺足。


    說罷,她到旁邊折下一些蘆葦杆,在稍顯幹燥的地麵上為男人鋪出一張床來。


    又用盡全身力氣將男人拖到“床上”躺著,大發慈悲將多餘的碎布頭卷了蘆葦將他的後腦勺墊高。


    取下男人頭上的束發的金簪,給他的十指還有肩胛處的穴位上各紮出一個小洞來。


    看著帶著黑氣的血水慢慢流了出來,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男人的臉色漸漸變得不那麽嚇人,之前青紫色的臉龐也慢慢顯現出一種虛弱的蒼白,這抹蒼白上不時還顯透出不自然的潮紅色。


    蘇知鳶知道這是寒毒發作後身體迴暖的自然現象,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要想徹底清醒,隻怕還需要一點藥物來調出身體的元氣。


    又在這男人身邊守了會兒,確定毒血放的差不多了,才幫他重新止了血,又走到一邊的濕地裏,采了幾樣解毒和恢複元氣的草藥。


    這裏沒有碾碎機,蘇知鳶想了半晌,還是將藥材放進嘴裏嚼了,又小心的掰開他的嘴,將那又苦又澀的藥汁吐進他的嘴裏。


    司空沐白醒來的時候就隻看到一雙放大的眼睛,而這雙眼睛的主人,居然正在“輕薄”自己!


    “真是放肆!”司空沐白雙目中帶著不容侵犯的寒意和一分不易察覺的尷尬,低沉的嗓音還帶著幾分沙啞。他出手如風,直接朝蘇知鳶的咽喉而去!


    可他剛微微一動,就感覺到甜腥的血氣混合著苦澀的藥味翻湧上來,又一陣天旋地轉,瞬間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


    而蘇知鳶感覺到不對,連忙後退,同時掰著淩天寒的腦袋往旁邊一轉。


    一口混著綠色藥汁的黑血吐了出來,淩天寒覺得自己似乎舒服多了。


    “你……”他剛轉過頭,想看看是誰這麽大膽子,居然還敢輕薄自己。


    但是他還沒看清這個大膽而放肆的“登徒子”長什麽樣,就被蘇知鳶一記手刀再次敲暈了過去。


    “嗬,手法還挺狠辣,可惜了,中這麽深的毒,要不是遇到本姑娘,你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蘇知鳶前世可是受過專業的訓練,這個男人一出手,她立即就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殺氣,要不是自己閃避夠快,十有八九已經命喪這個氣息奄奄的男人手下了。


    揉揉自己因為快速行動又牽扯到的傷口,蘇知鳶恨恨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毫無知覺的司空沐白,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救迴來,要是在弄死了可不就白費自己的一番苦心了嘛!


    這樣想著,才算是放棄了再給他兩下的衝動,轉身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相府走去。


    悄悄溜進相府,迴到自己的房間,四下看了一眼,確定自己出去這麽長時間,還沒有人關注到自己,才略略放下心來。


    趕緊找出自己的衣服,麻利的換好,又將之前從司空沐白身上扒下來的衣服用找了個大石頭包起來,直接扔進池塘裏,確定那衣服不會飄上來了,終於算是徹底放心。


    累了一晚上,剛剛又為了救司空沐白受了廢了不少的力氣,此時看到床比看到親娘還親,便掩上窗戶,閉上房門,直接躺在床上開始休息。


    接觸到枕頭的瞬間,她猛然想起來,那張字條!那可是夏殊睿那個小畜生的罪證!還有那個蘇知鳶一直當做朋友的何月,她也有份!


    而自己既然用了原主的身體,也發過誓要為原主報仇,自然是不能妄自食言。


    她趕緊翻開枕頭,見紙條還在,就細細收了起來,相信未來不久,她就能讓夏殊睿和何月付出應得的代價!


    司空沐白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落到這步境地,堂堂天域國的“不敗戰神,”不止被人扒了衣服,還任其對自己肆意輕薄了一番,想想真是夠羞恥的。


    哼,要不是他這次出門太過大意,又被對方連環追殺,過度的消耗讓他的寒毒提前發作了,他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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