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詩雨掀開簾子一角觀察起南塚的臉色來,瞧他那大驚小怪的模樣,多半是知曉昨夜的事情是怎麽迴事的,果然南家真是一點都沒變。


    金枝緊張地抓住了南詩雨的衣角,即將入京,金枝變得比南詩雨還緊張。南詩雨輕聲安慰著讓她放心,沒什麽事。


    南塚道:“那不知可抓著了兇手沒有?”


    柳媽瞥了南塚一眼,抬高聲音道:“這自然是抓住了的,說出來你都要驚一跳,那人正是大院子的管家!”


    南塚聽聞臉色由少許的變化,和身後的幾人對視了一眼,身後的幾人輕輕搖頭,南塚又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交給咱們吧,免得這路上再生什麽事端出來驚著了二小姐,咱們可是要被問罪的。”


    柳媽本想拒絕,還未開口南詩雨就搶先說:“既然如此,那就勞煩二管家了。”


    柳媽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隻得迴到車中去幹著急:“小姐這是做什麽?萬一那大管家是二夫人的人,這交出去日後死無對證了,怎麽和老爺伸冤啊?”


    南詩雨卻不緊不慢捂著嘴笑了起來:“柳媽,你跟金枝真是......這樣說吧,就算到了父親那裏,咱們並沒有證據說明他是二夫人的人,那麽父親就不會因此幫助咱們的。如果我們貿然將矛頭對準二夫人,那日後在京城可就沒安生日子了。”


    金枝一知半解,摸著頭問道:“既然咱們要隱忍,那為何小姐昨晚還拆穿那管家?”


    南詩雨的杏眼都笑彎了:“你啊,我隱忍不代表我沒有脾氣,再說迴了京城之後得謹慎行事,隻有我自己慢慢出擊,將來得了機會,再將他們一擊致命。一窩端了,豈不痛快。”


    柳媽聽完南詩雨的話,心中甚是欣慰,起碼南詩雨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了就好。金枝不太懂的這些,隻是聽著便覺得南詩雨的計劃很好。


    車隊再次啟程,多了南塚一行人,顯得聲勢浩大。


    一轉眼,兩日便過去了,這兩日極為平靜,甚麽事情也未出。


    第三日一早,就在城門的附近時,南塚就急匆匆前來見南詩雨,撲通跪地,痛哭流涕。南詩雨此時正在飲茶,見狀忙放下了茶杯,跟金枝對了一眼才開口:“這是出了什麽事情了?二管家快起來。”


    南塚跪在地上不願起來,向前行了兩步磕頭道:“二小姐恕罪啊!那大管家昨兒夜裏趁人不注意時想要逃跑,小的當即就讓人追了上去誰知竟被那大管家傷著,最後瞧著是走投無路了便自盡投河了。”說完抬頭顫顫看了南詩雨一眼,發現南詩雨正在看他,又急了起來,“是小的失職,居然放走了這麽要緊的犯人!還請小姐降罪責罰!”


    大管家逃跑,最後投河自盡都是南詩雨預料之中的事情,這南塚如此請求降罪,倒是讓南詩雨覺得頗為為難。


    這若是不降罪,府裏人隻會以為南詩雨是個軟柿子,好拿捏得很,日後定是多番怠慢;這若是降罪了,周圍的人會傳南詩雨心胸狹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正當南詩雨犯愁打算開口時,從後頭走來一個器宇不凡的人。


    南詩雨忙站起來,瞧見了來人眼睛微微睜開,險些打翻了桌麵上的茶杯,南詩雨如何也沒想到,居然會在府中這麽快就碰見了這個人。


    那男子上前來瞧見了南詩雨長得尤為驚人,如天仙下凡,行禮後忍不住開口誇讚:“這......這位姑娘當真是天仙下凡,當真稱得上是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見呀。”


    南詩雨迴禮,趕緊收拾好了自己的麵部表情,幸好那位劉某渾然不在意南詩雨的神色:“公子謬讚了,不知這位公子前來......”


    劉某用下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南塚,解釋道:“姑娘別誤會,我隻是看不慣這種奴才。這種奴才啊,大聲說著自己有罪,實則心裏根本不認為自己有罪,且他大聲說出來後才能免於主子刁難。”


    南詩雨聽著他的一言一行,心中雖然明白,臉上還是迷迷糊糊的神色,劉某看著南詩雨迷茫的神情,心中軟綿綿的地方似乎被什麽給觸碰了一下。


    對上南詩雨的眼神,劉某不由得抬頭挺胸背手,當真是氣宇軒昂,“小姐呢,是不會當眾懲罰下人的,家醜也不會向外說去。這奴才當眾大聲說出分明就是為了逃脫責任。”


    南詩雨正了正自己的身子,“二管家,是這樣的嗎?”


    南塚嚇得直磕頭:“這......根本不是這一迴事呀,小的冤枉啊小姐!”


    劉某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你冤枉?不不不,你不僅不冤枉,你心中還有鬼!之前那什麽逃跑的奴才之死,定有蹊蹺。”


    南詩雨輕輕“嘶”了一聲,撇過頭看了劉某一眼,怎地上輩子不見著這人上趕著管事呢,這輩子居然這麽多事情。


    劉某對南詩雨的眼神很是受用,南詩雨一望他,別管是什麽眼神劉某皆覺得如沐春風,舒適得很,當即更加自信地分析起來:“那個奴才死得這麽蹊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說人投河了居然不去打撈屍身,而是先迴來當著眾人的麵跪地求饒讓小姐降罪於你,你本可以悄悄地告訴小姐,讓小姐自己裁斷的,可你如此行事這不是特意給小姐難堪嗎?”


    南詩雨皺著眉頭,不滿地瞧了南塚一眼,南塚今日是沒想到會碰到此人,心虛地望著南詩雨。


    劉某瞧著那二人都不打算說話,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啊,定是這個奴才陷害了那個奴才,那個奴才被逼急了才去投河自盡的。”


    哪怕今日劉某不來,南詩雨也能猜出這等事。


    南塚猛地抬起頭來大喊:“小姐,小的冤枉啊!定是眼前這個男子誣陷小的!”


    劉某一聽,眯著狹長的眼睛,居高臨下望著南塚:“哦?我冤枉你?真是可笑,你可認得我是誰!”


    南塚瞧了劉某一眼,轉過去麵對著劉某,渾身發抖連連磕頭道:“小的......小的拜見小侯爺!”


    劉某一愣,他隻不過隨口問問,沒想到南塚居然真的認識他,在京城之中能夠知道劉某真實身份的奴才可不多見,看來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隻得問南詩雨:“姑娘是?”


    南詩雨微微欠身:“南府排第二的姑娘,南陵乃是我的家父。今日正要入城去拜見家父。”


    南詩雨報完家門後便不再搭理劉某,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劉某正是鎮北侯家的小侯爺,京城裏聞名的紈絝子弟劉尹。


    劉尹此人在南詩雨的印象之中,與天宇雄乃是好兄弟,過命的交情,也是她的噩夢之一。


    劉尹好奇地看著南詩雨:“南府?原來是南家的二姑娘,隻是......二姑娘為何這般眼生?劉某時常到南府裏來,從未見過二姑娘。”京城之中誰家的姑娘長得最美劉尹是最清楚的,南詩雨這樣出色的還是頭一次見著。


    南詩雨解釋道:“小侯爺未見過也正常,老宅那塊一直有事,便一直耽擱了,近日才迴的京城。對了,小侯爺,我的哥哥南吏慶你可識得?他如今還重病不起,得趕著去京中醫治呢。”


    劉尹一聽是南吏慶病了,大為吃驚:“什麽?南兄還病了?那還說什麽,趕緊為南兄治病最為要緊。”


    南詩雨正打算說些什麽,一個下人模樣的人跑了上來恭敬道:“小姐,進城的文書已經批好了,咱們該入城了。”


    南詩雨等的正是這入城夫人文書,本來想接著劉尹的東風,未想到批的如此快。


    劉尹道:“啊?你們停留在城外竟是為了這等小事?”沒一會就笑出聲來,“那二姑娘方才怎麽不早說?早知如此我就這樣帶著你們進去了。”


    南詩雨行禮後向劉尹致謝,當即跟劉尹告別後上了馬車。南塚見狀也趕忙起來,匆匆向劉尹行禮後招唿著人馬趕緊些收拾東西,仿佛之前被劉尹唾罵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劉尹望著南詩雨離去的馬車連連歎息,拿起酒就大喝起來,旁邊似乎是跟著劉尹隨行的公子見狀便打趣道:“喲,咱們劉公子也有歎息的時候?這是有了新寵忘記咱們兄弟了。”


    一旁的公子們捧腹大笑起來,劉尹拿起酒壺塞進那公子手裏:“哈哈哈,南府那兩個丫頭跟這個比起來,那可是差遠了。”


    “可不嘛?那兩個,說白了就是看上了你的小侯爺的身份呢,絞盡腦汁使勁手段的想進鎮北侯府的門呀。”


    “那兩個丫頭說白了就是有身份的青樓姑娘哈哈哈。”


    劉尹倒也不攔著他們,隨著他們說去了,想起南詩雨剛迴京,怕是人生地不熟的,再怎麽說他也是鎮北侯的親兒子,得盡了這地主之誼才是,“誒,喝好了沒?好了就同我一道入城去。”


    “啊?迴城?那咱們不去醉仙樓了?”一個公子抱怨道。


    劉尹不耐煩的擺擺手:“去去去,什麽醉仙樓,迴城!”


    跟著劉尹的公子們皆感到有些驚奇,也有些鬧心,居然不去醉仙樓那好地方了,抱怨著這趟出門沒甚麽樂趣。


    等著劉尹帶人離去後不久,鄭意帶著琉璃將軍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琉璃將軍厭惡地瞧著劉尹離去的方向,輕哼一聲:“鎮北侯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鄭意卻不同,也不知他如何笑了出來:“怎麽會?你不覺得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嗎?好了,琉璃將軍,勞煩你替我走一趟,在南府的附近找一個可以住人的地方。”


    琉璃大吃一驚,後退了幾步:“鄭大人你該不會打算常住京城了吧?那南方的將士們怎麽辦啊?”


    鄭意輕拍琉璃的肩膀:“誒,我怎麽可能不管將士們,你不用太擔心,我自有安排。”


    琉璃隻得作罷,鄭意的心思頗為難懂,眼下他是看不懂鄭意究竟在想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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