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媽傷心淚下,南詩雨心中也極為難受。她知道以趙家的財力,若她迴趙家去,趙家定能保她一世平安,可她到底是姓南而不是趙。


    趙家富可敵國,根本不在乎多養一個女兒,可那是個外孫女,過去了隻怕惹人閑話得很。南詩雨的性子暫時還不想接受那些個閑話。


    南詩雨道:“眼下還不是時候,不到絕境毫無退路的程度萬萬還不能去找外祖。”


    柳媽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南詩雨說得確實有理。眼下還不到絕境,這時候去找趙家恐怕會讓人笑話南家無人,連個女兒都養不起。


    柳媽想了想道:“今日小姐可沒嚇著吧?老奴讓人去打聽說是臘梅和晴兒都被打得極慘,聽聞老祖宗也來了。老祖宗有沒有為難小姐?”


    說起南文山,南詩雨倒想起一些事來。今日在主院南文山不但沒有跟著常茹刁難她,甚至還有意要護著她。這讓南詩雨想起前幾天有線人來報的事情。


    南詩雨道:“祖父倒是沒有為難我,說起來還得多虧了外祖。聽人說四皇子殿下去了外祖那提起我們的婚事來了,估計是因為這事祖父才護著我。”


    天宇雄現在要爭奪東宮之位,需要有豐厚的財力和得力的朝廷之臣幫助。說起這豐厚的財力,有誰能比得上南詩雨的外祖家呢。


    南詩雨手中的粥就要涼了去,她急忙喝完之後放下碗,思索了一陣,天宇雄這下手可真夠快的,不過短短幾天居然就登了趙家的門。


    南詩雨敢肯定這事南文山一定是知道的,否則怎麽會一力護著她。天宇雄野心勃勃想要奪權,而南家在朝廷的地位不穩,如果南家助天宇雄入主東宮,日後無論南家哪位女兒母儀天下,南家都是皇親貴胄。


    天宇雄如今缺的就是財力方麵的支持,恐怕南文山也是看準了這點才不會讓常茹輕易動南詩雨。否則南詩雨沒了,那趙家跟南家將再無瓜葛。


    南詩雨道:“多虧了祖父,最起碼接下來,咱們能過一陣子安生日子了。”


    金枝問道:“奴婢還有一事不解,想必小姐也疑惑。為何老祖宗不讓三奶奶查大公子的死因?莫非這裏頭有什麽蹊蹺?”


    南詩雨聽聞金枝提出來的問題頗有些欣慰,經過這麽些個日子,金枝已經在慢慢成長了,至少懂得了留意別人說的話語。假以時日,定是南詩雨的左膀右臂。


    南詩雨敲了敲金枝的頭,也難怪金枝疑惑,若不是知府大人還沒判南欣月的案子,南詩雨也很難察覺到南家跟知府的關係。


    如果這一查,一定能查出什麽來,皆時一定會牽扯到兩家,到時候大家都下不得台麵,都得鬧到朝堂上去。


    南詩雨笑道:“其實三嬸嬸也清楚,如果一定要認認真真去查的話,恐怕就會查出什麽東西來。”


    到時候恐怕南詩雨也自身難保,要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隻是眼下常茹漏了很重要的兩點:第一,南詩雨已經大變樣,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而是一個步步為營的深沉的女兒;第二,常茹對南承業的死因過於執著了,這就讓她忽略了一些事情。


    隻是南文山近來行事詭異得很,南承業到底是他的孫子,怎能如此冷漠。


    南詩雨道:“最近祖父可有什麽異常?”


    柳媽道:“迴小姐,老奴通過老祖宗身邊伺候的人得知老祖宗近來常出入知府。老奴變讓他們想辦法讓老祖宗得知大公子的死可能與知府有關。”


    南詩雨恍然大悟道:“難怪祖父今日一定得親自出麵阻止三嬸嬸查下去,一旦查到知府的頭上去,恐怕對祖父而言是個天大的災難吧。”


    加之前陣子南文山就下令禁止任何人再動南承業的屍身,常茹居然敢明目張膽違抗南文山的意思,這簡直就是觸犯了南文山的逆鱗。


    畢竟在南文山的眼中,他雖然老了,可南家如今所有的一切大部分到底是他打拚下來的,因此還是他說話最有分量。


    難怪常茹做的事讓南文山動了那麽大的脾氣。南詩雨吩咐柳媽去煮茶,她自己則坐在桌前等著,命金枝把屋門和窗打開,該好好給屋子透透氣。


    南詩雨細細思索起來,這南家自然還是南文山講的話最有用,而在南文山眼中沒了一個不成事的孫子不是什麽天大的災難,無論發生什麽南家都不能倒。


    果然隻有在涉及到南家的利益時,南文山才會正視所有的問題,否則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南詩雨道:“不愧是祖父,就連孫子都是可以利用的東西,真是令人心寒啊。”


    柳媽煮茶迴來正巧聽到了南詩雨的自言自語,放下茶隻道要趁熱喝,否則涼了就變味了。


    南詩雨端起茶杯,柳媽說得極對,什麽事情都得趁熱去做,冷了就要有變數了。


    柳媽道:“可是老祖宗為什麽這麽擔心查到知府大人頭上去?難道是有什麽隱情嗎?”


    南詩雨並未說話,知府霍氏一家也算是名門望族,向來是不怕得罪人的。南詩雨猜測是知府大人霍賈掌握了南文山的什麽把柄,這個把柄足以讓南家斷送在如今的盛世。


    金枝聽了這麽多後背隻發涼,都是一家子骨肉為何要這麽爭鬥個沒完沒了甚至要鬥到丟掉性命,一家子和和氣氣的不是比什麽都重要嗎。


    金枝道:“啊,反正奴婢看著近來發生的事,隻覺得後怕極了。若是能早日迴京城就好了,起碼會好些吧。”


    南詩雨搖搖頭,京城雖說在天子腳下,看似平和安寧,實則比世間任何地方都要兇險萬分。等到迴了京城,隻怕行一步都要算一步,那就是一桶渾水,難以攪動。


    南詩雨道:“傻金枝,京城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目前經曆的一切等迴到了京城就發現還是這裏好,畢竟那裏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隻會更多不會更少。”


    金枝怔怔地看著南詩雨,如果當真如此她寧願和南詩雨永遠留在這個地方,至少這裏的日子雖說艱難倒也過得去,有吃有喝餓不住就好。月銀什麽的她也可以不要,她隻想平平安安伺候南詩雨一輩子。


    柳媽瞧著也不早了,南詩雨在主院折騰了這麽久也該累了,加之南詩雨身子本來就弱。


    柳媽道:“小姐風寒還未好,還是早些歇息吧。”


    南詩雨點點頭,突然想起晴兒,那丫鬟還沒斷氣,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南詩雨已幫助她把南欣月送進牢中,晴兒的心願已達成,再留在南家隻會自討苦吃,不如就這樣讓她離了去。


    南詩雨到床頭去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個東西交給金枝道:“金枝,你把這個交給柳青。速度要快,莫耽擱了,速去速迴。”


    金枝點點頭,一臉緊張,接過那東西後匆忙跑了出去。


    夜間,南家一個偏僻的角落中,隻用些稻草堆起來的屋子,那正是關押晴兒的地方。


    一個黑影翻進了屋中晴兒微微睜著眼,借著月光才勉強看清了來人的麵孔。


    晴兒有些驚訝道:“你……你是那個……”


    晴兒雖渾身是血,有些無力,卻也不會就這樣將這麽一個驚人的人忘了去。那正是在周家宴會上救了南詩雨的奴才!


    晴兒用顫抖的聲音道:“你是二小姐身邊的那個奴才……”她渾身是傷,隻要稍稍一動痛楚就會傳遍全身,晴兒眼中的淚水洶湧而出。


    眼下南欣月入了地牢,她也算是給她的姐姐報仇了。接下來晴兒大可就這樣離去,可她答應過她的姐姐要活下去,因此苟延殘喘至今。


    柳青麵無表情地蹲下來看著晴兒的傷勢,手放在晴兒的嘴巴上方搖搖頭,示意她先別出聲。這麽晚了一點風吹草動都容易驚著人,皆時整個南府的人行動起來再想出門就難了。


    柳青道:“你不必害怕,今夜若是順利,明日之後你就可以好好過日子了。好好活著,活著才最重要。”


    柳青不敢輕易辜負南詩雨的囑托,南詩雨托金枝告訴他定要讓晴兒活著出南家的大門。


    等到晴兒將心情平複下來,柳青才扶起晴兒。晴兒強忍著痛苦站了起來,柳青的話於她而言就是最好的良劑,隻有活著,好好活著,帶著她姐姐的那份。


    晴兒忍著眼裏的淚水,她要活到看到南家分崩離析的那日,絕對不能夠辜負了她的姐姐。


    柳青帶著一拐一拐的晴兒到了一個偏僻的偏門,那裏極少有人出入,是悄悄離開南府的最好的選擇。晴兒視線模糊,渾身無力的站著,隻要風再大些就可以把她吹倒在地。


    柳青道:“交給你了。”


    有人接過晴兒,把她送入馬車之中。晴兒模模糊糊,聽到一個男子告訴她:


    “二小姐讓我轉告你,不必再迴來了。這是你的身契和二小姐給你的銀票,足夠你花一輩子了,不必再擔心了,走吧。”


    晴兒艱難地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那張當年跟她姐姐分別的身契,因為這張身契她姐姐死了……


    晴兒的眼淚湧出眼眶,滴落在那張身契之上,望著馬車的窗外道:“勞煩告訴二小姐,三小姐已經二小姐買通奴才害她跟大小姐反目的事情,奴婢……奴婢無法守口如瓶,望二小姐不要怪罪奴婢。”


    這話是說給柳青聽的,她知道了柳青一定還在外頭。在周家宴會上,晴兒就看出這個奴才對南詩雨極為忠心,眼下她還在南家的門口,他一定會確認晴兒平安離去才會離開。


    柳青道:“我知道了,你去吧。”柳青是有些無法容忍晴兒出賣南詩雨的事情的,隻是都是為了活命,南瑩瑩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再看看晴兒身上的那些傷,柳青倒也可以不怪晴兒。


    柳青拍了拍馬車的門,車夫會意,架著馬車和馬車內的人匆忙離去。


    柳青在後頭看著,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之中才關掉偏門。他在南府也有些日子了,明爭暗鬥也見識到了,慢慢知道了南詩雨處境地水深火熱。


    柳青暗暗決定,日後哪怕付出性命,也一定會護南詩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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