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再起(四)


    知府夫人和南詩雨對視了一眼,南詩雨無奈歎氣,表示她無法勸說袁雨燕,恐怕還得讓知府夫人出力。


    知府夫人在金枝遞消息進來時便命人調查了今日在寺廟裏的衝突,得知南詩雨和袁雨燕動了手,可到底是袁雨燕挑撥在先,否則南詩雨怎會動手。知府夫人是個明理的。


    再看看眼前的南承業和袁雨燕,先不說是否真是南詩雨設計,就算是,若那二人不先有歪心思又怎會無端中計。


    知府夫人對袁雨燕道:“唉,你啊,還是太年輕了。你們若真是情投意合,可你們今晚這樣......如果傳出去就是你倆有私情,你們兩個都會被天下人恥笑。可若是你承認是南公子要強迫你,那你就是受害者,你好好想清楚罷。”


    南承業推開袁雨燕上前道:“夫人,我與她真的是兩情相悅呀,日後母親定會上門提親的。”南承業想著反正這事傳出去大不了他被人笑一場,至於那個女的前程,與他無關。什麽上門提親,不過是應付知府夫人罷了。


    知府夫人被南承業打斷,表示很不滿。更何況她方才在講述事情利害關係時,南承業一直想插嘴打斷,這不是明顯的居心叵測嗎。


    一個南府的大公子,怎地這般沒規矩沒教養。


    知府夫人道:“雨燕你是小輩,你說實話我定不會虧待你。今日之事哪怕南家不願意,我也會幫你進南家的門。”


    知府夫人向來如此,誰對誰錯她心裏有底。南府那位估計不會承認這樣來的兒媳婦,但是有她作保,南家也不敢把袁雨燕怎麽樣。


    南承業開始心慌,他本就不喜袁雨燕這樣的女子,娶迴去這輩子豈不無趣。


    聽完這話,袁雨燕已經徹底清醒了過來。南承業終究隻是後輩,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時輪到南承業自己做主了。


    有知府夫人作保,袁雨燕倒是放心了些。


    袁雨燕道:“夫人要為我做主呀!我真的是......真的是被南公子強迫的呀!”


    聞言,知府夫人露出果真如此的神情,一屋子的人都有些無法相信南公子是個衣冠禽獸。


    “南公子他不知怎麽迴事,突然上來把侍衛和丫鬟打暈了,他還威脅我!黑燈瞎火的,我還以為進了歹徒,本想......”說到這袁雨燕停住了,本是想叫那幫鏢局的上來保護她的,誰知那群鏢局居然去和不知哪裏來的歹徒打鬥去了!


    本想了半天,袁雨燕也說不出真話,說出真話不就意味著要被人發現她叫來了鏢局的人了嗎,這樣一來她很可能從受害人變成主使人,到頭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聽到袁雨燕突然改了口,南承業險些站起來上去狠扇袁雨燕的耳光。這個女人在亂說什麽,她自己的名聲都不想要了嗎!南承業咬著牙,眼下還是要保住他和南家要緊。


    南承業上前道:“夫人饒命啊!晚輩隻是想去找妹妹談些事情,沒想到認錯人了,我也不知袁姑娘怎會在此啊。”


    知府夫人臉色一變,簡直就是一派胡言。什麽找南詩雨,在知府夫人看來都是借口。


    若南承業真是想去找南詩雨,那麽被毆打的豈不就成了南詩雨了。人群中侍女們開始一個個的使眼色,都在暗地裏表達南承業真是個衣冠禽獸不如的家夥。


    還南府的公子呢,連市井村夫都不如。


    望著眾人皆變的臉色,南承業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哪怕是自家姊妹,到底是男女有別,夜裏孤男寡女相見,有失風範。


    南承業改口道:“不是,我本想跟二妹妹道個歉,前些日子跟二妹妹在府裏鬧了點不愉快......”


    南詩雨裝著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實則對麵前此人無比惡心。南詩雨心裏怎麽會不清楚南承業此番前來的目的,不過就是來想著要“討迴公道”罷了。


    既然南承業想要演兄妹情深的戲碼,南詩雨自然是奉陪的。


    南詩雨道:“大哥哥這是什麽話,妹妹怎會介意那些事情,大哥實在是不必如此掛懷的。”眾人皆誇讚南詩雨大度。


    本就是兄弟姊妹,哪有哪個府的骨肉不拌嘴吵架的,大家吵完就過了,第二日還是骨肉情深的。


    金枝扶著南詩雨坐下,如不是前些日子見識到了南承業的陰沉,她就要被南承業的說辭騙了去了。


    金枝道:“大公子此言差矣。據奴婢所知,你白日就到了。既然如此,何事不能白日來非得晚上來呀。”


    南詩雨讚賞般看著金枝,金枝這次發言簡直就是直中南承業的要害。


    “大公子說有事找小姐,還認錯了人。那奴婢倒要問問公子了,談何事需得打昏侍衛和丫鬟呀。公子甚至還要強迫袁小姐,這又是何理呀。”金枝步步緊逼,完全不給南承業辯解的機會。


    平日在府裏頭金枝萬萬不敢這樣,隻是今夜太過兇險,金枝不想南詩雨再受到傷害,自然變得有些伶牙俐齒了。


    南詩雨有些欣慰,金枝還是在這些事中慢慢成長,人要善良,卻不可太過善良。


    畢竟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金枝和南詩雨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誰都未注意到主仆兩的默契。


    南承業被金枝問得答不上話來,他也沒想到平日裏這個跟在南詩雨身邊不聲不響的丫頭居然要給他難堪!


    隻是眼下,不是跟她太過計較的時候。


    南承業連連給知府夫人磕頭道:“夫人,晚輩知錯了呀!求夫人看在南府的麵子上,放晚輩一條生路吧。”


    南承業甚是心慌,畢竟眼前的知府夫人不好糊弄,是個對待事情極為認真的主,今夜他孤軍奮戰,不僅要麵對前邊的知府夫人,還要麵對一旁看戲看得正歡的南詩雨主仆二人。


    還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


    南承業狠下心,大不了就真的娶袁雨燕為妻,日後反正可以納妾,根本無需在意。不過是讓南府多養一個人罷了。


    南承業再道:“夫人,實則是晚輩認錯了人,但是晚輩不後悔。袁姑娘才貌相全,晚輩對她心生愛意。因此晚輩願娶袁姑娘為妻,與袁姑娘共度一生!”


    瞧南承業說得如此振振有詞,如不是對南承業有充分的了解,南詩雨自己都要相信南承業講的是真話了。


    可惜了,南詩雨輕敲著桌麵,以她對南承業的了解,是不可能娶了妻就收心的。平日裏南承業通過南瑩瑩搞的動手,南詩雨大部分都知曉,不過是不想揭穿他罷了。


    知府夫人聽了,諷刺道:“共度一生?你這個見了漂亮姑娘就想強迫人家的人,真的會樂意娶了一個發妻與她一起安安分分的嗎?”


    眾人聽完皆忍不住笑出聲來,於他們而言,再沒有比看貴重身份之人落魄更好看的戲碼了。估計日後,南承業會變成他們的飯後閑談吧。


    南詩雨迴頭看了一眼,兩人相對無話。今日一切的局麵,都是常茹他們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南承業被知府夫人說得羞紅了臉,“這”了好半天也說不出個詞來。


    南詩雨在心裏冷哼,這就是她的好哥哥!今天說的話明日就可以忘,更何況不過就是個別人做主才娶的發妻,一文不值。


    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南詩雨眯著眼看著地上的袁雨燕,萬一南承業娶了她,婚後對她不滿,大可不碰她。如此一來,日子久了,袁雨燕沒有為南府生下嫡子,南承業就有理由休妻。


    皆時南承業便可樂嗬嗬的再娶,倒是可憐了袁雨燕要成為家族的笑柄了。


    南詩雨站起來,正想開口喊袁雨燕一句“嫂嫂”,算是提前道賀了。誰知這時竟被南承業一個目光瞪了上去,這目光正巧被知府夫人看到了。


    南詩雨嚇了一跳,後退一步撞了桌角。


    此人對待自家的姊妹尚且如此歹毒,絕對非良人。


    知府夫人臉色一沉,命令道:“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關進大牢,靜候發落!”


    知府夫人抓著桌子一角,如此陰沉的眼神,不把這個人關起來恐怕今夜還得出事,簡直不得安寧。


    南承業不知怎麽迴事,突然就要被關進大牢了,急忙跪地道:“夫人饒命啊!你不能這樣對待晚輩啊,這樣一來晚輩的仕途和前程就毀於一旦了!”


    知府夫人不樂意再聽,揮揮手命人趕緊把南承業拖下去,南承業被人拖出門去還在大喊著他冤枉,希望夫人不要這樣做之類的雲雲。


    後來還是侍衛們嫌他話多煩人,動手將他打昏過去直接拖了下去,免得髒了主子的耳朵。


    袁雨燕望著被拖下去的南承業道:“夫人,這......這會不會不妥,他畢竟是南府的公子,這恐怕對夫人你不利。”


    知府夫人搖搖頭,無奈的看著袁雨燕。把南承業拖下去會不會對她不利,她都不害怕,她走得正,不怕影子斜。


    就算日後南府要上公堂,知府夫人那邊也同樣不會害怕。


    知府夫人拍拍南詩雨的手,隻道夜深了她需得迴去休息,袁雨燕就交給她了。


    南詩雨點點頭,帶著金枝向知府夫人行禮。


    待知府夫人走遠後,袁雨燕開始露出她的真麵目來了,再不想方才那麽乖順。


    袁雨燕對南詩雨大吼道:“你這個賤人,是不是你設計陷害了我?好端端的,我又怎麽可能遭此羞辱,我看你跟南承業沒一個好東西!”


    “南詩雨,待我日後竟了南家大門,我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你!”袁雨燕臉部猙獰地吼道。


    誰知南詩雨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此冷靜異常,袁雨燕心中倒有些不安。


    南詩雨冷漠道:“好自為之吧,袁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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