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蕭吟月的話,雲夢華立刻激動的說道:


    “聽聽,聽聽,什麽叫才女,什麽叫出口成詩,這就叫出口成詩,真是好一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啊!”


    看到雲夢華這麽激動,蕭吟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句詩在前世,連小孩子都知道,因此就隨口說出來了,沒想到她聽到後卻是如此的興奮。


    此時,酒至半酣,氛圍正好,陸遠瞻見雲夢華心情這麽愉悅,就含笑開口道:


    “雲閣主如此喜歡梅花,想必所知道的梅花詩必然不少,自己有沒有嚐試過寫一首呢?”


    雲夢華笑著說道:“不瞞你說,我還真寫過,而且不止一首,可是,剛剛聽了吟月妹妹隨口說出來的這兩句之後,我才知道,我真的不會寫詩,就不說出來丟人現眼了。”


    蕭吟月立刻接口道:“姐姐太謙虛了,今晚我都被你誇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雲夢華當即說道:“誇你的可不是隻有我一個,趙堂主,秦依山他們也都說是你的崇拜者,可見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一聽雲夢華的話,陸遠瞻馬上舉起手來說道:


    “我也很崇拜蕭師侄,以前隻是聽說的時候,感覺不是很深刻,有時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懷疑,那些詩真的是一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寫的嗎?”


    “直到那天親自見證你在香爐山現場寫的那一首詩和一副對聯後,我當場就被折服了,那都是很應景的詩句,你竟然能夠當場創作,真的是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啊!”


    這時,秦依夢也接口道:


    “我也是很早就崇拜蕭師妹的,那天去往浩然樓,看到那副對聯‘一點浩然氣,千裏快哉風’時,我也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呢!”


    這時,雲夢華已經帶著幾分酒意,就笑著說道:


    “妹妹如此才思敏捷,今日能不能也為姐姐寫一首呢?”


    蕭吟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抄多了,還是挺羞愧的。


    可是,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不抄一首又似乎沒法交差,這姐姐如此的真誠而又熱情,她都開口了,哪好意思拒絕啊!


    雲夢華見蕭吟月突然陷入沉思,還一副羞愧神色,還以為她此刻沒有靈感,寫不出來,於是愧疚地說道:


    “妹妹別生氣,也不要為難,寫詩都講究要有靈感,姐姐這麽突然的要求你寫一首,倒是讓你難為情了,妹妹不必為難,有靈感就寫,沒靈感就不寫,這個姐姐也不強求的,要隨緣,我們相處,順其自然就好。”


    蕭吟月看她如此愧疚,連忙搖頭道:


    “姐姐誤會了,我不是沒有靈感,其實剛才看到牆角那邊的幾枝梅花時,當時就想到了幾句,隻是不知道姐姐會不會喜歡。”


    雲夢華驚訝道:“啊?你剛才看了那邊幾眼,心裏就已經有詩句了?快,快,我現在就想聽一聽妹妹新寫是詩句,也能有幸成為一首詩的見證者呢!”


    她一說完,其他人都立刻放下筷子,安靜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蕭吟月掃視一圈,發現不僅僅是他們這一桌的人已經放下筷子,而是大廳裏的三十桌人,全都放下筷子在安靜等待了。


    而且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無比激動的表情,可見大家對她的新詩是多麽的期待。


    蕭吟月淺笑道:“看你們都如此的期待,我都有點不敢說出來了,萬一不是你們所喜歡的模樣,豈不是會令你們很失望嗎?”


    雲夢華笑著迴答:“關於你寫詩的故事,我可都聽過了,你寫的那些詩,哪一首不是即興創作的?聽說你平時也不寫,每次都是突然有了靈感,就寫出來的,今天的這一首,肯定也不會太差,你就念給我們聽吧!”


    蕭吟月便再次轉過頭,看向窗外的那幾支梅花,開始吟誦道: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這兩句一出來,大家都驚訝不已,因為寫得好像很普通,這樣的話,似乎無論換成誰,都能脫口而出的說出來,可是細品又覺得很有韻味。


    不過,大家都沒說話,依然安靜地等待她接下的詩句。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蕭吟月接著吟誦道: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她剛念完,雲夢華就立刻激動地誇讚道:


    “好,真是寫得太好了!雖然聽起來都是很普通的話,可是,組合在一起之後,才發現意味深長,很有韻味,很有深意,妹妹總是這麽厲害,能用最簡單的詞語,寫出最精美的詩句來。”


    陸遠瞻點頭附和道:


    “是啊,這‘牆角數枝梅’,簡單的就像是口頭語,似乎每個人看到那幾枝梅花,都能能說得出來的話,可是,後麵接一句‘淩寒獨自開’之後,那種精神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這樣的詩句,真是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雲夢華讚歎道:“我之所以喜歡梅花,就是因為它‘淩寒獨自開’的品格,可是,我自己卻寫不出來,每次要寫,都會搜腸刮肚地去想一些唯美而又有深意的詞語來寫,但每每總是寫不出想要表達的意思,此刻聽了妹妹的詩,我才突然明白一個道理,有時候,最簡單直接的詩句,往往才是最動人的。”


    趙瑾點頭接口道:“此刻,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聽到蕭吟月寫詩的場景,那也是她第一首麵世的詩,叫《靈山》,頭兩句就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當時大家都感到非常神奇,這樣簡單的話語,好像我們也能說出來,可為什麽就沒想過這樣寫詩呢!”


    陸遠瞻淡笑道:“答案就在後兩句裏麵了呀,‘不是靈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當我們想要寫詩的時候,我們就會迷失在文字的海洋裏,反而找不到適合的詞語來表達,蕭師侄卻能站在更高的地方來看待這些文字,所以才能夠隨手拈來,出口成詩。”


    雲夢華附和道:“如此解釋,確實很有道理,就像下棋一樣,當局者謎,旁觀者清,迷失在文字的海洋中,看不清寫詩的真意,詩意不是來自華麗的辭藻,而是深刻的內涵,就像剛寫的《梅花》一樣,後兩句‘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的‘暗香’兩個字,就意味深長啊!”


    在一片讚譽聲中,蕭吟月紅著臉悄悄地喝了一口酒,然後默默地聽著,也沒參與討論了。


    雲夢華端起酒杯邀請道:“我覺得這首詩,值得我們幹三杯,請!”


    一桌人興致都很高,還真的都端起酒杯連幹了三杯。


    當眾人都吃飽喝足後,雲夢華便拿出文房四寶,讓蕭吟月寫出來,她當即就讓人裱起來,然後掛到了自己的書房裏。


    吃過午飯,雲夢華邀請道:


    “要說梅花,我在後山還有一片梅園,此刻雪已經停了,我們正好去賞梅如何?”


    剛剛聽了一首梅花詩,正是很有興致的時候,主人如此安排,自然都沒意見,於是,一行人就在雲夢華及十二個弟子的帶領下,向後山走去。


    去往後山,要穿過寒冰閣後院的一片建築群,此刻的房屋都已經被白雪覆蓋,樹木花草也都披上了銀裝,在這裏,根本感覺不到春天的氣息。


    穿過建築群,後麵也有一座門,穿過後門,就能看到後麵的大山,懸崖峭壁,甚是巍峨。


    山腳下,一片平坦的地方,則種著一片梅花樹,有很多種顏色,在冰雪中依然嬌豔地綻放,看起來更加的令人心動。


    在一座小山丘上,建有一座涼亭,就叫賞梅亭,在亭子兩旁,則是兩排長廊。


    雲夢華邀請陸遠瞻、趙瑾和蕭吟月一起坐到亭子內,其他人則都散落在兩邊的長廊。


    有喜歡繪畫的人,則拿出畫板,開始畫起來。


    一直跟在範劍身旁的那個胖子,見別人都拿出畫板在那看著梅園,一邊看一邊畫,於是小聲說道:


    “你看看,其實好多人都還是要看著實物繪畫的,你為什麽不去說他們呢?”


    範劍搖頭道:“我已經說過你了,就不用去說別人了,我也不是見誰都說的,主要是看你水平還算可以,到了應該提升一個境界的時候了,我才好心幫你一把,沒想到你不識好人心,還跟我打一場。”


    胖子現在也不生氣了,經過幾天的相處,他也摸清了範劍的性格,知道他與人情世故方麵確實不太懂,但是繪畫技術確實很高,所以就天天跟在他身邊,聽他講繪畫的心得。


    見有五六個人在畫梅花,胖子也有點手癢,便建議道:


    “範劍,不如我們也各畫一幅如何?我想看看,麵對眼前的梅花,你會怎麽畫。”


    範劍點頭道:“行,那我們就各自畫一幅,你畫過之後再看我的畫,就會明白什麽叫做胸有成竹了。”


    說完,兩人都各自拿出畫板,開始構思起來。


    胖子在梅園與後山之間來迴觀察,一時間感到很為難,不知道高如何取景。


    範劍則是看了一會眼前的風景後,便開始閉上眼睛在那兒沉思。


    一刻鍾之後,範劍睜開眼睛便開始作畫,眼睛就一直盯著畫板,眼前的風景那是一眼都不再看了。


    胖子一直在思考怎麽取景,按照他的慣有思維,自然是將整座梅園都畫下來是最好的,可是,看過範劍畫的幾幅畫之後,就開始嚐試不同的取景與繪畫方式,由於是剛開始嚐試,所以往往反而不知從何下手了。


    看到範劍已經開始在作畫,胖子不由變得有點著急起來,別人都開始動筆了,他竟然還沒有構思好。


    由於已經說好互相不看,所以胖子看不到範劍的畫板,隻看到他手中的在畫板上已經開始遊動,看起來速度還不慢。


    生怕自己落後太多,胖子稍作思索後,便也開始動起筆來。


    半個時辰後,範劍終於放下了毛筆,隨後拿出印章,蓋上。


    由於都知道範劍作畫的水平很高,有不少弟子都過來圍觀,然後都稱讚不已——


    “範師弟雖然說話直接一點,但是作畫的水平確實很高啊!”


    “嗯,我看他麵前的畫,重點似乎反而不在梅園,而是那座險峻的山峰,梅園反而成了陪襯。”


    “雖然梅花畫得不多,可就那寥寥幾枝,卻就能令人深刻呢!”


    “是啊,雖然看不到梅園,其實看到他畫作的時候,確實第一反應感覺他畫的就是梅園呢!”


    “他畫的是梅花,意卻在梅花之外啊!”


    ……


    範劍這次也沒理眾人,而是放下畫筆就走過去看胖子作畫,他的畫作才花了一半多,看起來也很美,範劍便開口評價道:


    “嗯,你進步還是挺快的,已經開始懂得取舍了,不過,舍棄的東西還是不夠多,似乎什麽都要畫到畫紙上,這樣的畫還是差點意思,有些東西,應該留在畫紙之外,給人留一點想象的空間,隻取最重要的一些東西畫出來就好了。”


    聽他這麽評價,胖子也算喜樂參半,有進步令他高興,但是進步還不夠大,又讓他多少有點沮喪,於是後半部分就潦草的畫完,便收尾了。


    畫完之後,他才走過去,觀賞起範劍的畫作來,看過之後,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道:


    “確實如你所說,我舍棄的東西還是不夠多,原來這幅畫隻需要畫出這幾樣就夠了呀!”


    說完,他就看著大片的留白處說道:


    “你的留白是很好,不過,我覺得,要是上麵能夠再題一首應景的詩詞就更好了。”


    範劍苦笑道:“我也想題啊,可是在這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適合的詩句,就隻好作罷了,畢竟若是寫得好能讓畫作增色,但寫不好就反而成為整幅畫的敗筆了。”


    胖子點頭道:“說得也對,若真是寫不出,還不如留白,讓人自行去想象反而更妙。”


    這時,苗春梅走過來看了看,就開口道:


    “這麽好的一幅畫,還是題一首詩吧,你不會寫,就去找那個會寫的人幫忙啊!”


    她話音剛落,範劍便轉過頭,看向坐在賞梅亭內的蕭吟月,在這裏,還有誰比她更會寫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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