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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獄周的苦難一直都在進行著,唯一不同的是每天和我們一起在苦難中煎熬的人變得越來越少,因為這種困難,不僅僅是在身體上折磨著我們,在精神上也是一種煎熬。盡管在佩戴上jing銜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宣誓苦練軍事技能,堅決完成任務,但很多時候,特別是在像這樣的地獄周的訓練中,即便我們的意誌還在堅持,但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國旗台下,那一張懸掛著無數臂章的偽裝網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們是不是想要退出了!”


    “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這兩句話成了每天我們和這群老鳥最多的對白。


    ......


    前四天裏我們幾乎每天隻能有三到四個小時的睡眠,剩下的時間除了在訓練就是在訓練,甚至連吃飯都是一種訓練,一天隻能吃上一頓,一頓飯一碗綠豆湯,兩個饅頭,一包榨菜,要求必須在一分鍾之內吃完,在這樣高強度的訓練下,這點食物對於我們的消耗而言,根本於事無補。


    “你們這群菜鳥給我聽好了!誰把我從這上麵摔下去,誰就可以滾蛋了!”老李站在橡皮艇上,我們六個人一組抬著在淺水灘裏艱難的走著,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小心翼翼的把橡皮艇放下後,又緊接著又是跑去抗圓木,好不容易等你抗完了圓木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又是去舉彈藥箱,等你的手腳因為酸痛和麻木即將失去知覺的時候,再去來一個泥潭格鬥等等等等,幾乎每天的訓練和考核都是千篇一律,但總會在讓你的身體即將熟悉這樣的科目訓練的時候就立馬換下一個科目,前前後後一共二十多個科目吧,然而每一個科目都注定了有人要離開,而我也隻是在用最後一絲的毅力在去堅持,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在哪一個科目倒下,或者自己主動提出退出,這倒不是說我想要放棄了,而是一個人的精神力和他的體能有時候是不對等的,即便我想繼續堅持下去,但身體做不到了。


    抗圓木武裝越野和抗圓木仰臥起坐是我們每天必須有的科目,可以說我們每天都在與圓木為伴,但也就是這些個圓木讓無數英雄好漢就此告別了魔鬼營,在汗與血的交織中,撕下了臂章。


    在抗圓木的武裝越野途中,我跑著跑著,突然感覺鼻子一熱,兩道熱流便從鼻子裏流了出來,我伸手一抹,滿手的鮮血,老毛在我後麵拍了怕我:“陳陌,你沒事吧。”


    “沒事,班長,可能是有點上火。”我用袖子擦去了臉上嘴上的鼻血,但實際上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這是在這樣的高負重和高壓之下,身體有了一定程度的內傷了,但我已經堅持到了現在,我不想退出。


    “報告!隊員暈倒!”突然在我們前方的一組抗圓木的小隊突然有一個戰士倒在了地上。特戰大隊的老鳥教官立刻跑了上去查看。“菜鳥26號,站起來!”我們幾個繼續扛著圓木從旁邊走過的時候,隻見26號也是和我之前差不多的情況,鼻血流了滿臉滿嘴的,也是在高負重和高壓之下受了內傷。


    “菜鳥26號!我命令你,現在給我站起來!”教官繼續無情的拿著大喇叭喊著,盡管救護車就跟在我們的身後,但我們能感覺出來,都已經堅持到這一步了,不管是誰,哪怕就是這樣在我們看來滅絕人性的特戰大隊的老鳥都不想再看見有人離開,不關乎人員數量,隻因為不甘心。


    “啊——忠於祖國!忠於人民!”26號突然像發了瘋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抓住圓木,手指甲都已經抓進了圓木的樹皮裏,猛地向前跑著,那一個小組都在他的瘋狂之下加快了速度。我們沒有去追趕他們,相反,放慢了腳步,用目光給他們敬了個注目禮,這就是中國軍人,絕不服輸!


    這樣的案例很多,在我的小組裏33號也是這樣。我們在淺水灘裏抬著圓木做仰臥起坐的時候,剛開始下水的時候,我們都挺開心的,因為接連不斷的高強度訓練,讓我們一個個恨不得脫光了才好,所以一下水,我們都像是突然來了精神,可我們卻忘了,現在是冬天。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兩百!放圓木!起立!”兩百個仰臥起坐之後,教官下達了起立的命令,我的小組6個人,隻站起來了五個,我伸手去拉還在水裏躺著的33號,可他似乎真的是耗盡了最後的力氣,無論我怎麽拉,他都像一灘泥塑的,還沒燒製的泥人一樣,我根本沒辦法把他拉起來。


    “菜鳥33號!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要退出!”教官拿著大喇叭喊著。


    “報,報告!不,不是!”33號有氣無力的躺在水裏看著正在拿著大喇叭叫喊著的教官。


    “我現在給你3秒鍾,如果你還給我躺著,撕掉你的臂章,立刻給我滾蛋!”


    “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啊——”33號突然喊了起來,從水裏艱難的爬了起來。我們所有人都看著他,也顧不上自己身上都快要結冰的衣服了,都默默的,靜靜的看著他,為他的歇斯底裏,為他的重新站立,我們鼓起了掌。


    “報告教官!菜鳥33號......”33號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直接直直的栽進了水中,“報告教官,菜,菜鳥33號,請,請求,歸,歸隊。”


    縱使是那個平常像個魔鬼一樣的教官也動容了,來到了33號的麵前說道:“菜鳥33號,你的表現很好,但你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了,我沒有辦法允許你歸隊。迴去好好休息,如果總隊明年還搞統一的選拔,我在這裏繼續等你。”說完大手一揮,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的救護車上下來了一副擔架,幾個人把33號抬了上去。


    33號被抬上了擔架從我們麵前路過,我看著他滿臉的不甘心,也不知道是河水,是汗水還是淚水,或許三者都有吧,交織在一起,伴隨著他不甘心的叫喊,伴隨著不情願的離開。


    “敬禮——”隊伍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我們所有在場的人,不管是特戰大隊的那些老鳥,還是我們這些跑來受虐的菜鳥,全部都不約而同的朝著33號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肯定,是欽佩,也是送別。


    ......


    “你們這群腦子被門夾過了的菜鳥們!告訴我還有沒有人想要退出!”33號被送走後,我們的訓練一如既往的展開,老鳥們依舊是拿著大喇叭喊著。


    “忠於祖國!忠於人民!”而這句話就是我們的唯一的答案。


    在後麵的訓練中,身邊一起受虐的人越來越少,少到偌大的宿舍大部分都成了空的鐵架子床,少到國旗下的那張偽裝網上已是密密麻麻的臂章,帶著無盡的遺憾和不甘。


    就連逗比敦祥都一改逗比的常態,隻是偶爾在僅有的三四個小時的睡眠中,時不時的會大喊一聲:“忠於祖國!忠於人民!”然後很多人也在睡夢中附和著:“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我不知道後來33號有沒有再次來參訓,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但,或許他就像是無數落選的菜鳥吧,留下了自己的臂章,帶走的卻是不甘和遺憾,但我相信,那句“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卻不僅僅隻是我們訓練場上的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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