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城大夫府內】


    華胥大夫擔憂的看著陳罕開口:“陳大夫,秦軍的先鋒部隊離我們還有兩天的路程,我們是不是該撤走了。”


    “我交代的那些都做了嗎?”陳罕冷冷的說道。


    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陳罕,華胥大夫趙岐一時語塞。


    “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秦國人不會給我們多少時間準備,我們必須自己爭取時間!”陳罕突然大聲衝著一眾華胥城的官員吼道。


    華胥城守趙侗不屑的說道:“衝我們吼幹嘛?你不也丟了漳城。你知道你要我們做的事情會葬送我們趙家一百多年的家業嘛。”


    “嗬,那又如何,難道你是想便宜了秦國人?”陳罕迴懟,“你趙侗能打贏秦國?”


    趙侗也不慫:“雖然我打不贏,但至少不會像你陳罕一樣直接逃跑。”


    陳罕大怒:“你什麽意思?我這是謀略!是為了我們大涼博得最後一線生機!陽平城還在,王都就沒有危險,我們大涼就不會滅國。”


    “好了,你們兩個人不要再無謂的爭吵了。”趙岐打斷了兩人,“陳罕你說的我會在今晚告訴你答案,我們趙家需要做出最後的抉擇。”


    陳罕盯著趙岐:“那希望你們能快一點,沒有多少時間給我們了。”


    趙岐點頭道:“放心今晚部隊就會集結,東西我也讓人準備了,隻是我們還要商量。”


    “好,那我迴去準備等你們的消息。”陳罕說完起身離開了大廳。


    待他走後,大廳從原先的沉悶突然之間變的嘈雜,所有人都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


    趙侗猛的一捶身旁的桌子怒斥:“他陳罕以為自己是誰啊!大哥要我看我們就應該和秦軍抵抗到底。”


    正扶額沉思的趙岐沉聲道:“三弟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性子。”


    “趙大夫,我覺得陳大夫的計策雖說很傷天地人和,可卻也是讓我們能置之死地而後生,而且以我對陳罕的了解,如果我們不同意他的策略的話,他一定會自己動手。”趙岐左手邊坐在第一個位置上的男子說道。


    趙岐抬頭看著:“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男子搖搖頭:“秦軍的實力太強,現在僅憑一兩城之力根本不可能阻擋他們。陳罕的想法沒有問題將剩下的人都集中到陽平。”


    趙岐插嘴道:“可真的有必要焚城嗎?”


    男子接著說道:“此計確實可以為我們爭取至少七日的時間。”


    “可是這不僅會讓我趙家百年家業盡毀,還會背負可怕的罵名。”趙岐擔憂的說道。


    男子起身拱手:“可若是抵禦住了這次滅國之災,趙家此番行為隻會被評價為深明大義。百年之後,人們記住的是趙家為大涼存續做出的巨大貢獻,而非一時的焚城之舉。”


    “當下若不如此,一旦秦國人追上了我們,我們這些天的努力不僅全部白費,趙家的百年家業也真正的拱手讓人。”


    男子說著起身走到趙岐的身邊附在其耳邊低聲道:“可若真想趙家存續,還得另做打算。”


    “此話怎講?”


    “兩頭下注。”


    “你的意思是?”


    “選出一房前往秦國,將趙氏的根留著。”


    聽完男子說的話,趙岐側頭看著男子,男子也隻是微微點頭。


    “大哥,你和龐侒說什麽呢?”趙侗不解的喊道。


    趙岐沒有理會他,而是起身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所有人,按照之前的計劃準備棄城,趙侗你現在立刻趕迴家族通知族老,召開家族會議。陳洺你去帶人將百姓驅離出城。”


    “那世家怎麽辦?”陳洺問道。


    “你通知他們,趕緊收拾細軟錢糧,今晚會發生什麽我不能保證。”趙岐說道。


    大家聽了趙岐的話後,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說什麽,紛紛起身離開。


    趙侗卻是不依不饒的衝到趙岐的麵前質疑:“大哥,你真要聽陳罕的去焚城?那可是咱們趙家世代經營的華胥城啊!多少祖輩的心血都在這,咱們怎麽能說燒就燒!”


    他的雙眼因為憤怒而瞪得碩大,雙手緊緊握拳,身體都微微顫抖著。


    趙岐看著眼前激動的三弟,心中無奈又疲憊,他放緩了語氣:“三弟,我又何嚐忍心?可如今局勢危急,若不如此,整個大涼都將不複存在,咱們趙家又何談百年家業?”


    趙侗一聽漲紅了臉,大聲反駁道,“你要是真焚了城,我…… 我……” 他一時語塞,卻還是滿臉倔強。


    “那我這個華胥的城守到底有什麽意義!”趙侗喊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


    “三弟你要記住,你不僅是華胥的城守,你也是大涼的城守,現在的你重大的使命就是守住大涼!”趙岐說道。


    聞言,趙侗緊咬著牙,眼眶泛紅,心中滿是不甘。他狠狠瞪了趙岐一眼,轉身就要走,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許久,他肩膀微微下垂,低聲道:“好,我聽你的。” 說完他離開了。


    所有人離開後,趙岐卻是癱坐在了位置上。


    沒有人知道他作為一城之首,一家之主這些天所遭受的巨大壓力,如今當徹底下定決心後他好似解脫了一般。


    入夜。


    此時的華胥城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哭喊聲、叫罵聲。百姓們在守軍的催促下,慌亂地收拾著家當,拖兒帶女逃離華胥。這其中不少守軍也在趁火打劫,搶奪百姓們的財產,有些甚至奸淫婦女。


    還有些士兵拖著油桶或是幹草為之後的焚城做準備。


    趙岐也終於是坐著馬車迴到了趙家,當天踏進祠堂時


    祠堂內燈火通明,氣氛凝重。族老們早已入座,麵色各異,或憂慮,或疑惑,或憤怒。


    趙岐一踏入祠堂,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趙岐,你真的打算好了棄城並且焚城?”一位白發蒼蒼的族老率先開口,語氣中滿是不滿與質問。


    “是的,我已經打算好了。”趙岐邊說邊走到主位坐下。


    族老一聽氣得渾身發抖,用顫抖的手指著趙岐破口大罵:


    “你這逆子!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趙家百年基業,怎能毀在你的手裏。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你如此行徑,是要被後世子孫唾棄的!”


    其他族老也紛紛附和,一時間,咒罵聲、指責聲在祠堂內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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