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房子按你的要求做的是移門,推拉的,這家具我想去家具市場定幾個仿古的長條案,或著買幾塊上好的原木,做幾個茶桌,要那種簡潔的明式的,再做幾個琴桌,定兩個金箔的青綠山水大屏風,或者找人寫幾個字,要特別大的那種,這個茶室,先找兩個蘇州的茶點師傅,先搞個試吃,什麽綠豆糕、玫瑰花餅!不過這vip的定價,還有茶的品質賣價得你定,老板姐,這事你得上心,不能我說啥是啥!”


    安知意安靜的聽著薑薑的工作匯報,情緒逐漸平複,看來還是工作使人快樂啊。


    “行,幹得不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有這麽完善的方案,看來我當初看得沒錯,你是個幹活的材料。”


    “我,真的幹得這麽好嗎?”薑薑突然被誇完全忘了剛才兩人的對話,興奮地躍躍欲試。


    “哎,老板,再好你也得給我提個建議,要再添點什麽,還有對著設計圖要有什麽改動,提出來,我去跟設計師交涉改動的問題。”


    “沒有,挺好的,vip房搞幾個小盆景,和黑陶瓶吧,記得茶室要少而精,再弄個高檔的沉香木,可以用那種純白的屏風做裝飾,茶具要多備些,要各種窯口的茶具,品質一定要最好的,你多看幾個窯口,找一些工作室定一些,價格好說,隻要品質好,還要多備些,特別是一些有名的窯口,別怕囤貨,我兜底,對了,你招幾個點茶師傅,去做幾套四季茶服,我有一個認識很長時間的老裁縫,我們一會去做幾套茶服,旗袍,然後,咱們再去商場逛個商場,買些化妝品、衣服、包包,今天我買單,犒勞你的辛苦,怎麽樣?”


    “啊,老板萬歲,還是我有錢姐姐好,知知姐,我真的太愛你了。”薑薑撲過去,使勁摟住安知意的臉,親了又親。


    “喂,去去,別給老娘上眼藥,我可是直女!”安知意嫌棄的皺著眉,擦了下臉上的口水。“你這小孩兒,哎呀,我有潔癖!”


    “哼,就黏著你,嗯,真好,跟著富婆姐姐有錢花。”薑薑仍然傲嬌地摟住安知意的肩膀,得意地笑著。安知意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二百五女孩真是夠了。


    “喂,嗯,薑薑,別老這麽叫我!”安知意皺著眉頭,使勁掰著薑薑地手指,規規矩矩地捋直。


    正色道。“以後啊,在有外人的場合,最好叫我夏總,夏小姐或安茜姐,老板姐也行,那個有錢姐姐就別叫了,聽著嚇人,會給我招災的!”她用手用力戳著薑薑的蘋果肌道。


    “為什麽?”薑薑一臉懵逼的問,“這裏有什麽故事嗎,還是你要搞什麽地下工作嘛。”薑薑一臉賤兮兮地湊過來,仰頭看著知意的眼睛。


    “嗯,”安知意沉吟了一瞬道。“首先,在海城這種地方,有錢無權會招禍。我一個單身女人,身體又不好,手裏攥著這麽一大筆財產,惦記的人,肯定特別多,招災。還有啊,……”她停頓了一下,突然笑道。


    “我租了輛邁巴赫,會開車嗎?”其實那車是她到海城就買的,一直放在地庫,沒開,不是不會開,也不是不敢開,她是怕自己那天開著車,突然暈過去,出事故。


    “會,當然會。我開?”薑薑問。


    “嗯,等我一下,我換套衣服,咱們車裏說。”


    於是,安知意進屋換了套旗袍,又找了件月白色針織披肩披上。今天,安知意挑了件深藍色香雲紗短袖旗袍,布料色澤柔和,垂感挺括,款式是極簡,修身合體的,勾勒出她玲瓏柔美的曲線,以前,她不敢穿這種顏色,因為這種顏色和款式的旗袍,一定要有種天生的典雅高貴,才能穿出韻味。


    如今,真的穿上了,才發現了這款旗袍的精妙之處。真的是既顯身材,又顯風骨,完美展現女人完美知性的文藝氣質。


    “哇,姐姐,你真的太美了,連我這女人都要愛上你了。”薑薑用手摸著安知意旗袍上的布料,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安知意早上並沒化妝,為圖省事,隻打了點素顏霜,塗了點口紅,又用橘紅色的液體唇膏在臉上點了點揉開,這樣才顯得不會過於蒼白。


    “走吧,你要喜歡正好,我要再做幾身旗袍,你也挑一挑,看有沒有喜歡的顏色、款式,我給你做設計,錢,我掏,我們茶室的經理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而且茶室和旗袍最配的,多做幾身。姐掏錢。”


    “哎呀,知意姐,不,茜姐,你對我們打工仔簡直太好了,我都要感動哭了。”薑薑誇張地抱著安知意拍馬屁道:“呀,呀,這抱大粗腿的感覺真好。”


    “去,少拍馬屁了,你個馬屁精,走吧。”一句話把安知意也給逗笑了。


    邁巴赫,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其實,棕櫚泉這個小區離她們要去的高檔商場很近,但安知意故意讓車子在沿城主幹道上多繞了幾圈,她想熟悉一下海城的路況。


    路上,安知意把六年前受傷的前前後後簡單敘述了一遍,薑薑在聽完安知意的敘述後,震驚地差點踩錯了離合,她連忙把車拐到一處僻靜的岔路口停下。


    “我去,這也太狗血了吧,黎墨琛這渣男還能這麽玩呢,震碎三觀呢,嘖嘖,這也太,太他媽不是東西了,這擱著我的脾氣,欺騙我的人,我一定把他給嘎成太監。再揍扁了他的臉,這也太氣人了!”


    “姐,即使差點撞死你的人不是他指使,這事也跟他脫不了幹係,對了,公安局那邊怎麽說,姐,你放心,我嘴嚴著呢。不會給你露底了。”薑薑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說道。


    “那邊說,撞我的人初步推論為蘇楠,哦,蘇楠就是我和姓黎的婚內一直纏著黎墨琛的一個女人。還有黎雪,是黎墨琛的妹妹,據說犯案的那輛車是黑市買的髒車,據說跟黎雪有關。這個女人的作案動機挺讓我費解的。”安知意皺著眉道。


    “什麽,哦!”薑薑不可置信的扭頭看了眼坐在副駕駛地安知意笑著問。“老板姐,你這什麽運氣啊,這碰到的都是一家什麽人啊,怎麽這前小姑子會恨你到這種地步啊?”她皺了皺眉頭,思忖道。


    “好像的確不合常理啊!按說,一般家庭如果婆媳關係不好的話,小姑子跟嫂子關係也會不太好。”


    “對了,姐,你跟前公婆關係怎麽樣。”


    “還有啊!這事,如果前小姑子要參與的話,你前公婆是否知情?如果知情,那這事就複雜了,不排除有其他可能性和動機,畢竟你那時已經和那姓黎的離婚了,對了財產分了嗎?等等讓我想想。”這迴薑薑再次將車子找了個僻靜地小路停下,把車停下來。


    薑薑想了想突然道:“算了,姐,我建議你找個人查查黎雪,重點查車禍前後的動向,去過哪兒,幹過什麽?這有助於查實,黎雪的動向。”


    “嗯,有個事不知跟撞車有關無關,我家早年和黎家有銀錢往來,早年黎墨琛的父親,創業時的啟動資金,有一大半是從我爸爸那裏借的,所以,我和黎墨琛結婚前,黎家父母贈給我20%的黎氏股份。”


    “哦,這就說的通了,這黎雪,極有可能早就視你為眼中釘,你想啊,你的存在提醒著黎雪,她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從你家,依靠你娘家的財力取得,所以,無論你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在黎家尋得哪怕一點迴報,我靠,太陰暗了!媽呀,這黎家是什麽人家啊!”


    薑薑的一席話,說得安知意如夢方醒,身上突覺一片寒冷襲來,心裏翻江倒海,感覺血都被凍住了似的,她突然明白了,這就說得通,為什麽黎墨琛會處心積慮的要接近他,誘她情深,婚後又冷暴力她兩年,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麽從小到大,特別是黎家發跡後,黎雪看她的眼神突然變冷,而黎墨琛蓄意接近她,為了就是打壓她的驕傲,將她禁錮在那一方小天地裏,不聞不問她。她們怎麽敢的!


    “姐姐,你怎麽了,別嚇我,姐,知意姐,沒事吧!?”薑薑看出安知意麵色不善,以為她又犯病了,試探著推了推她的胳膊。


    “哦,薑薑,我沒事。”安知意突然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好半天才緩過來,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包裏找到手機,撥通了林沫沫的電話。


    電話接通,她就衝對方叫道“沫沫,在哪兒呢,見個麵吧。”


    “哦,我在去你家的路上,正說給你打個電話呢,給你找個鍾點工阿姨,去你家給你收拾屋子,做做飯。”


    “哦,好我跟薑薑,啊,就我一個朋友,在去裁縫店的路上,就過去咱兩常去的那家,這樣我們兩量完尺寸,去旁邊的富華商場吃飯逛街,我們迴頭再約見麵吧,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好好,我跟保姆去完你家,你弄好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這就去你家,馬上到了啊,意寶。”那邊,說完了就掛了電話,安知意想想好像還有些話沒說,想了想,又給那邊發了條微信。


    [沫沫,以後在外麵叫我夏安茜,我現在用的是夏安茜的身份,那是我在米國的一個室友的名字,還有以後,在外頭盡量不要叫我小名,知知,意意,安安,都盡量不要用,跟我哥哥也說一下。]


    那邊隨即發來一段語音:【知道了,小姑子,反正就是不承認唄,明白。】


    裁縫鋪,就開在富華商場街對麵的一條老街上,給安知意做衣服的這個老裁縫,見了知意,也是一驚,安知意做了自我介紹,老裁縫姓劉,是個做了幾十年旗袍的老裁縫,60多歲的年紀,老於世故。


    “安小姐,你變化好大哦,不過這衣服的尺寸應該還好,變化不大。”老人看她的眼神,溫和慈祥,道:“不用量了,小姐,我在你以前尺寸的基礎上,略收下就好。你現在生著病,不用把衣服做的太合身,老天保佑,你一定會胖迴來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嗬嗬。”


    老大的話,如一股暖流,溫暖人心。


    “那借您吉言了!”


    安知意在老劉師傅的裁縫鋪選了幾塊料子,給薑薑也選了幾塊色彩明快淡雅的料子做旗袍,又和劉師傅一起給茶室設計了幾套點茶師穿的唐裝茶服。安知意隨手畫了兩款茶服的樣圖,劉師傅立刻心領神會明白了她的想法,兩個人在一堆布料裏挑選了淡藍綠和淺豆青倆塊料子。兩個人溝通了款式的細節。


    從裁縫鋪裏出來,已接近中午,她倆進了旁邊的富華商場。開始報複性的購物,兩人走進一家專賣店,薑薑剛誇了架子上的某件衣服顏色好看,“小姐按著這位小姐的尺寸把這款的所有顏色都給她包起來,對了還有那套鏈子。”


    她指得是一套放在展櫃裏的裝飾鏈。她又指著另一套衣服要求店員包起來,幾乎但凡看順眼的她點了就買。一會的功夫,七八十萬的衣服、寶寶,首飾,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堆,安知意也買累了,商場一見她這是大客戶,特意找了幾個工作人員拎著購物袋跟著兩人屁股後麵。


    薑薑不忍她這麽苛責自己,拍著他的脊背道:“姐姐,你這又何苦呢,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對了我記得聽一位老和尚說過,那人叫什麽來著,他說過,“能折磨你的,從來都不是別人的絕情,而是你心裏的幻想和期待。別因為那個渣男的絕情和什麽垃圾人的惡毒責備你自己,這不是你的錯,那姓黎的那一家早晚遭報應,別自責,你值得更好的。”


    這話突然就向一把鑰匙,一下子打開了安知意多年以來的心結。 是啊,一直以來,折磨自己內心的不就是這種自卑感,一直以來,她期望自己的一片真情能有迴報,總懷疑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錯事,不配得到黎墨琛的感情,卻原來,是這一家子聯手要害她,至少,黎雪做的事,黎家夫婦是知情的,即使黎墨琛沒有參與那場謀殺,但他那晚說的話,應該和薑薑推測的情況差不了多少,也就是類似她的存在,她的優秀,提醒黎墨琛,自己有多無能,有多平庸。


    這麽想著,兩人走到商場二樓角落的一間奶茶店,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安知意揉了揉發脹的雙腿,掏出車鑰匙,遞給薑薑,“薑薑,我有點累了,麻煩你替我去趟地庫,把這些東西裝車上去,迴去時,記得把那幾件買給你的東西帶走,我在這裏歇一會,我有點累了,喝杯東西。”


    薑薑有點不放心她,看了看她那蒼白的臉,指著店裏咖啡吧的前台食品櫃,道:“你行嗎?要不我快去快迴,老板姐,你給自己整點吃的,別餓著自己,弄個茉莉清茶,熱的那種,五分糖那種,我有點擔心你,你今天臉色好白!你確定沒事?”


    安知意站起來,推著她往電梯間走了兩步,指揮著身邊的幾個男人跟上,“沒事,你去吧,我就是心情不好,你去吧,待會迴來接我,對了,我也給你要杯奶茶,還是奶蓋,對了這裏的甜甜圈也不錯,我給你點兩個,很好吃的。”安知意扯唇牽出絲淡笑,心裏暖暖的,她知道薑薑的擔憂,也能感受到這個萍水相逢的小丫頭的善良。


    “謝謝,我親愛的薑大經理,我沒事,我先給你點上,我餓了,就先吃了,好了,快去快迴,怎麽這麽羅裏吧嗦的,快去。”她揮揮手,趕她去電梯,自己轉迴來坐下,點了兩杯喝的,又叫了三隻甜甜圈,自己吃了一個,又從包裏掏出本小說,坐著靜靜地看書。


    看了一會,眼皮漸漸地開始打架,視線也開始模糊。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頭頂炸響,“蠢女人,你還敢說你不是安知意。”朦朧中,覺得胳膊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拎起來。


    “你,你誰啊”安知意還沒從懵懂的睡意中清醒,下意識地用力掰著被那隻男人的手緊緊攥住的手腕,抬頭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臉,她認出那是黎墨琛的臉。


    “你是那個黎……。”大腦還沒從睡意中醒過來,安知意茫然地道。


    “怎麽你想起我了?知意,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但我知道一定是你!”男人使勁地搖晃著女人的身子。


    “黎墨琛,你放開,我說了我不是你的那個什麽知啊,意的!你死了老婆,別在我這裏找存在感!”女人終於腦袋清醒了。她用手掰不開男人的那隻手,隻好來硬的,使勁全身力氣,將男人的手往邊上一帶。


    男人身子重心不穩,朝邊上撲了過去,差點撲了個趔趄,“你,你怎麽會功夫?”


    黎墨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女人,一身旗袍,麵色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銳利。


    過去的那個安知意絕不會有這般強大的氣場,雖然她一直聰明毒舌,但絕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來。


    事實上,安知意在大學時期,就學過柔道,還學過擒拿術,懂得用最少的力量得到最大的效果。但這手功夫卻從來沒露過,因為沒有使用的環境,所以,連哥嫂都不知道,黎墨琛當然也不知道。


    “怎麽,不可以嗎,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太太很象嗎,嗬嗬,真可笑,一個人打我的左臉,難道我還要把右臉也貼上去,你太太叫什麽來著,安……安知意,對吧,我好象以前還真認識這麽一個人,別說長得還真跟我有七八分像勒!”安知意想起過幾天要跟夏安茜一起辦姐妹畫展的,於是開始編故事。


    “這是我一個好友,不過我聽說幾年前就死了,他家裏人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怎麽,你……真的不是知意?不對,你是騙我的是吧,你騙人,你什麽時候和她認識的?”男人依然執著著盯著安知意的臉,想找出她是安知意的證據。


    “雖然你的臉,不是她,但你的眼晴、你的聲音沒有變,你就是安知意,你一定是?知意,你鬧也鬧夠了吧!不聲不響的假死逃脫,欲擒故縱地把戲你也該玩夠了吧。”男人眼睛紅紅的。


    “啪!”一記耳光的脆響,黎墨琛做夢都沒有想到麵前的這個柔弱到一碰就要碎掉的瘦弱女人會有這麽激烈的反應。


    “黎先生是吧,幾年前,你夫人確實跟我是舊識,看得出來,她是個好女人,那天,我在京城見了你,我就上網查了你,敢情你太太安小姐是被撞死的,我沒對上號,當年我知道她死了的消息,我還不相信呢,怎麽會啊,一個大活人,怎麽會就這麽輕易的沒了呢,你家到底把她怎麽了,我查了,她跟你兩年,沒生育,大好的年紀,窩在家裏,還不明不白的人就死了。”


    “哎,你家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嗯?說說啊!”安知意挑釁地仰頭看著男人。


    女人臉上浮著涼薄的微笑,她開始重新審視麵前的這個男人。以前自己隻是單純的顧影自憐,現在才發現,好像她壓根就不認識麵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到現在了,還覺得一個女人離開她是作,是“欲擒故縱”的手段,這個詞好熟悉,這個詞好象是渣男慣用的成語。


    這種男人可能認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為了他們男人而存在的吧,女人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真的太可笑了。還真惡心!


    “嗬嗬,普信!”她搖搖頭,低聲輕嗤道。


    “你說什麽?”男人道。


    安知意仔細迴想起自己和夏安茜的生活軌跡的重合之處,安茜曾就讀於京北美院國畫係,後來又專攻水彩畫,這次她從米國帶迴的夏安茜的作品也大都是水彩畫作,而她上大學時寒暑假也曾在京北美院學過水彩畫,後來,兩人住在一個屋簷下時,她和安茜還曾在一起合作過兩幅水彩畫,兩人在水彩畫的畫風還真有點類似。


    但不巧大學那時,她和安茜並不認識,這種履曆上的重合,當年安茜活著的時候曾跟她戲稱, “安安,我想我大概是和你差點相交的宇宙裏的另一個你吧”。


    想到這些,安知意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胳膊,搖了搖手腕,活動了一下指骨,又看了看男人的手,冷冷地說:“對了,黎先生,請記住,我姓夏,夏、安、茜,還有啊,人手有28塊骨頭,我不介意讓你知道骨裂是什麽感覺,這也算是正當防衛吧!”


    女人嘴唇緊抿,手裏輕顫,右手握著左手狠命摁住自己的手腕,盡量不讓人看出自己的失態,太陽穴處又開始一跳一跳的疼,她抽了口氣,心裏對自己說不能暈,一定不能暈,絕對不可以。


    六年的怨氣,不值得的男人,她不想在這個已經令人齒冷的男人麵前,露出自己的弱點,不行,死也不行。


    “冷靜!”她對自己說,當理智迴籠的那一刹那,頭竟然奇跡般的不疼了。


    “老板姐,老板,姐,你沒事吧。”就在這時,薑薑突然出現,神色慌張的跑過來,抓著安知意的手,上下打量,早上安知意的臉色就不好,這會臉色就更難看了,臉色白中透青,搖搖欲倒,她連忙扶住安知意的胳膊架著她,拍拍她的臉。


    “沒事,薑……,碰到一個討厭的人,這位黎先生從京城時就說我是她的什麽妻子,我不認識他,但他非說我是什麽安什麽的,巧了,這安小姐我還真認識,算是舊識吧,但可惜人死了,她跟我們夏家還有些淵源。這黎先生就是早上我跟你說,我查到的那個黎渣男。”她衝薑薑眨了眨眼。


    “知意,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這麽多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走,跟我迴家。”男人又跟過來,試圖拉住安知意的手腕,被女人閃身躲過去了。


    戳在一邊的薑薑終於接受到安知意的信號,開啟輸出:“啊,他就是啊,我聽說了,就是我說吃絕戶的那個黎渣男,我靠,總算見著渣男本渣了!”


    薑薑看著黎墨琛的眼神逐漸變得淩厲。語帶戲謔道“黎墨琛是吧,我還頭一次看見一個男人把吃人家絕戶,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的呢,來海城就聽旁人說了你這號人物啊,你們黎家靠人家安家的錢發家,這死了的安小姐,拿著你們家的多少股份來著,算了,這被吃了絕戶的安家小姐還真可憐,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你們家還真奇葩啊。”


    突然被薑薑這個陌生女孩給揭了瘡疤的黎墨琛總算有了點羞恥感,他沒有反駁薑薑的冷嘲熱諷,反而抓緊了安知意的那隻手,盯著她的反應,“你,你真的不是知意!”


    “你夠了,黎先生,你瘋的差不多得了,黎先生,我有病,是癌症,到時真的濺你一身血就不好了。”安知意突然覺得頭又開始疼了,身子搖搖晃晃的,她扶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薑薑,薑……,我們走吧,我很不舒服。”


    心裏對這個男人已經有了最後的抉擇。這種男人永遠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估計即使知道自己是錯的,也會把這個錯安到別人身上。自己原本對他僅存的那一點希冀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這一刻她隻想趕緊逃離這裏,遠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男人。因為通常說,即使是陌生人在知道這有病人,至少也會問一句:怎麽樣了,有哪裏不舒服之類的話,但是黎墨琛沒有,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安知意一直在等待,希望至少這個男人能問一句,你哪裏不舒服,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她冷冷地看了黎墨琛一眼,緊緊抓著薑薑的胳膊,倚著薑薑轉身欲走。


    “好好,老板姐,你忍著點,咱們馬上走。姐,姐。”薑薑看著安知意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嚇壞了。攙扶著安知意往奶茶店外的電梯口走,卻不想跟一個拎著一堆購物袋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那女人頤指氣使的,抬手就要打人,“作死啊,不看路,我這是高定,你賠得起嗎……?”


    安知意抬頭剛要說話,那女人眼睛聚光到安知意的臉上,“啊!”


    這女人突然象看到鬼一樣,瞬間軟癱坐到地上。“鬼、鬼啊!”女人直楞楞地盯著安知意的那張慘白的臉。


    安知意也認出了對方,她腦海裏,車禍那晚的女人。


    她故意衝她嫣然一笑。“你是蘇楠!”安知意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麵前的女人。


    她的聲音仿佛一道催命符一樣,刺激到了麵前的女人,“啊,不要,不要來抓我。”蘇楠眼神驚恐,神情高度緊張,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安知意在心裏唾罵道:“狗男人還真是雙標啊,一邊硬凹寵妻人設,打造懷念亡妻的人設,一邊又新寵在懷。”


    她拉起薑薑頭也不迴的走向電梯,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被站在不遠處的陸明修看了個正著,包括安知意和黎墨琛最後的談話都被他看在眼裏,不過他離得遠,聽不太清,但兩人的爭執,以及女人的那段肢體語言,卻盡收眼底。


    知意對黎墨琛的那種嫌惡的表情,不言自明,隻聽見安知意後來對薑薑說了句“討厭的人”,至少看口型是這個意思。


    正暗自高興,又發現那女孩和薑薑往電梯跑去了,還與人撞了個滿懷。


    他急了,知道那女人一定是要避開黎墨琛那渣男。


    “明修,我挑好了,你去試一下,這個領帶你看看顏色、款式喜不喜歡。”孫旭佳拿著一條花格領帶正往他身上比著。


    “不用了,旭佳我還有事,不陪你了。衣服你找人試吧!”說完,轉身欲走,卻被孫旭佳攔住去路。“可你的衣服好髒的,我給你買件新的。”話沒說完,被男人一把推開,朝著遠處的那一抹深藍色的倩影消失的方向追過去。留下孫旭佳手裏拿著的領帶落寞地楞在原地。


    “為什麽,我都這麽努力了,你的眼裏還是看都不看一眼。陸明修……我要讓你後悔!”望著陸明修離去的方向,孫旭佳使勁擦了一把眼睛裏蓄滿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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