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把握一成吧,這個瘤子的位置不好,腦科手術很複雜,這類手術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沒人敢打包票的。”


    “最壞會怎麽樣!”安知意已經感覺自己渾身如浸入冰水般,心裏拔涼拔涼的。


    “不好說。你很有可能下不了手術台!”那位白人大夫道。


    “那我……不治了!”安知意那會兒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自己活到快三十歲了,錢有了,人卻要沒了。


    於是,她以最快的速度轉手了自己名下的房產,收攏並清算了自己的所有資產,暫時賣不掉的托付給了朋友。自己買了張機票,準備迴國。


    迴國的前一天晚上,安知意一個人站在自家公寓的二樓落地窗前,手裏捧著一杯紅酒看著窗外出神。她通知了合夥人傑森,傑森從樓梯探出頭來,嘻嘻笑著:“哈嘍啊,老大,你這動作也太快了,這是為什麽呢,你確定這裏一切都不要了,這可是幾十億dor市值的公司啊,你自己毀了它不心疼啊!?”


    “心疼什麽,傑森,你我是好友,反正我也要走了,有些事我不妨告訴你,我快死了,要那麽多錢也沒用,對了,我跟這邊的律師談過了,當初跟你簽的是股份代持協議,我認,公司這邊的盈利,我留下一部分錢,這錢你算一下,一部分付給員工遣散費和n+1的補償,別虧待了那些跟我們一起打拚的弟兄,迴頭你算個賬,我照付,還有餘下的錢,麻煩你幫我轉迴國內,還有一部分我們之前協議裏講明了的,是我給你的補償,數額比例都是之前講好了的,我這些年,每年年收入的20%,我會打你賬戶裏的,我們是假夫妻,這麽多年多謝你的幫助。台子上有一份協議,麻煩你簽一下。我想輕輕鬆鬆迴國。”安知意收迴視線,看著杯子裏的酒,不說話。


    “老大,你還來真的啊,這錢我不要,本少爺家又不差這兩錢。我知道和你是假結婚,但我喜歡你的心是真的。”傑森本姓陳,是米國華裔,太爺爺那輩移民美國,幾代經營下來,也頗有些積累,確實不差錢。原本公司注冊的時候用傑森的名字注冊的,實際持有人是安知意。


    “是,我知道你不差錢,陳傑森,您少爺是不差錢,但我跟你沒感覺,不來電,準確地說你不是姐的菜,當初跟你結婚就是單純為了在這裏行事方便,再說了陳傑森,你家是傳統潮汕人家,我以前結過婚,而且,我以後要是死了,你就成小鰥夫了。你覺得跟你父母親戚能交代的了嗎?你不晦氣嗎?”安知意衝傑森揚起一絲涼涼的淺笑,那笑容有點淒慘,讓傑森心裏咯噔一下。


    “怎麽會這樣呢?不會是誤診吧?”傑森還抱著一絲僥幸,一屁股坐在女人身邊的沙發上。


    “應該不會,我六年前出過一次意外,傷了腦子,失去了大半的記憶,我查過了,這種情況符合腦瘤的成因。”安知意斜了一眼傑森,轉身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打開手機相冊,把診斷報告舉著拿給他看。


    “看看,你家是正統的潮汕客家人,不嫌老娘晦氣啊,趕緊簽,又不吃虧,錢我斷不了你的。”安知意沉下臉,扭過頭,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猩紅。


    “簽字,簽完拿錢滾蛋,這樣以後還能做朋友,不然,別他媽跟著我!”安知意倔強地扭過頭,冷著臉,脖子梗了梗,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更不想讓人看見她脆弱的樣子。


    “簽,我肯定簽,我就是問問。”傑森瞥見了那診斷書上的“brain tomor”字樣,心頭就是一沉。腦瘤,還真是啊。他總算不笑了,臉上瞬間出現了裂痕。怎麽會這樣啊。


    “老大,沒事沒事!”他注意到女人那盡量控製的情緒的臉,女人的肩膀在顫抖,她是在哭嗎?


    忙伸手撫了撫女人的肩膀。“喲,喲,老大,別是誤診吧,你說我跟你混了這幾年,頭一次看你掉眼淚!簽就簽吧,多大點事啊,不過以後聽不見你罵我,我會想你得!”傑森賤兮兮地操著一口蹩腳的京腔道。


    他愣了一會,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字簽了。


    “行了,滿足你,錢,我不要,別生氣啊!姐們,我替你管著,什麽時候你病好了,想迴來做事了,就迴來找我,我啊,這就把公司開迴內地去,我家兒女多,我爸媽巴不得我到內地闖闖呢!再說我爸媽挺開明的,我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啊……!”其實傑森迄今為止除了喜歡安知意,沒有過其他女人。


    “stop,停,停”,安知意使勁地搖了搖頭,眼裏的淚馬上就要奪眶而出了,她雙臂交叉使勁做了個“no”的手勢,“傑森,你再說,我就請你出去了,我兩不來電的!別對我動那心思了!”


    安知意嚴肅地看著傑森,直接挑破了事情的要害,都到這個時候了,她不想讓傑森誤會。


    “別動氣,就是想逗逗你!行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做朋友嘛!行了,逗你玩呢!” 傑森半真半假地說道,“大小姐還有什麽吩咐,要不,我給我爸爸在京城的校友聯係一下,我家老爹和我大伯他們在京城的醫療界也算是有些人脈的。關於你的病,應該能打聽到一些不一樣的信息。”傑森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沒用的,不過謝了,心領,我爸也是醫生,我知道這病的嚴重性,我會看著辦的。錢的事隨便你,願意替我保管隨便你,對了,還有一件事你替我辦一下。”


    “你說!”聽說要辦事情,傑森馬上來了精神。


    “壁爐邊上有一幅畫,還有一封信,我走後,替我寄迴國內,信上的地址,是我海城市公安局的朋友,我托他查個事兒,是我的私事。”


    傑森走向壁爐邊靠牆的位置,果然有一幅用油紙包著的一幅油畫,油畫包的並不嚴實,隱約從縫隙看到裏麵,傑森手欠撕開看了一下,立刻嚇了一跳,“這,這不是我兩年前看見的那副帶口罩女人的畫嗎?”,這畫頭幾年傑森在知意的畫室看見過這畫。


    “是,這就是那個當年差點撞死我的女人,也是我昏迷前唯一記得的畫麵,我一直記得她的眼神,和她當時的聲音,後來我出國前去現場看了一眼,那個地方是監控盲點,也是我倒黴,不過,那個兇手應該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到我本人看見了她。”安知意悠悠地說著。


    “據說國內的刑偵畫像手段能通過畫像和3d成像技術,繪出嫌疑人的形象,我想試試。”


    “哇,老大你原先是幹什麽的,怎麽對刑偵手段這麽了解啊?”


    “哦,我在國內時是個報社記者,跑法治口的,啊!嗯,說了你也不懂,”安知意看了眼前的男人,這喝洋牛奶長大的怎麽會知道什麽是跑口記者,“跑口就是專門跑法院和檢察院的記者。”安知意勉強地解釋道。


    “哦,難怪,心思這麽縝密。”傑森隨口道。


    “對了,樓下畫室,還有十幾幅我這幾年的畫作,你在大陸幫我找個大點的畫廊,賣出去,是拍賣還是平賣隨你。所得錢款都替我捐給慈善機構。對了儲藏室裏還有一部分畫稿是夏夏的,就是我那個去世的女室友,你也打個包,包得嚴實些,空運迴京城。找個地方先存一下,等我找到她家人,要歸還給她家人的。”安知意說著自嘲地一笑,原來無論多麽瑰麗終將歸於零點了,萬事萬物都將零落成灰。思及此,安知意清淚熱流。


    “哎喲,姐姐,不行我就去京城陪你,一定不會讓你害怕的,老大,不然我結拜個金蘭吧,你就把我當哥們,說吧,迴去還要做什麽,我左右都要去那裏,幫你辦事的,你說我這麽一條漢子,你這麽去了,我也不放心啊,怎麽也得待到你做完手術吧。那我也真沒迴過中國,況且我也想在那邊找個媳婦,你看看還有沒有姐妹或者同學我相個親,我爸媽都是大學畢業以後來的這邊,才生的我,我給你做個伴,免得你做手術時連個親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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