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留了遺書,承認了一切罪行。


    她是蕭玥的陪嫁丫鬟,看不下去沈家對蕭玥的刻薄,淩暮遲寵妾滅妻,相國夫人甚至在蕭玥的湯藥裏下絕嗣藥,她要為主報仇。


    蕭玥得知真相後痛哭了一場,可紫鵑是殺人兇手,屍體隻配扔在亂葬崗,不得安葬。


    沈相國被申斥,撤了首輔一職,連降三級,去了國子監負責編纂典籍。


    蕭玥與淩暮遲反目成仇,隻能和離。


    七日後,在刑部三番四次催促之下,大理寺卿孟良臣不情不願地結了案。


    *


    雎鳩宮,蕭玥滿臉喜悅為鄭雲嵐捏著肩。


    “多虧了母後,此番既扳倒了沈相,又為玥兒換了自由身。母後才是最心疼玥兒的。”


    鄭雲嵐閉著眼享受著她的服侍,拍了拍蕭玥的手背:


    “傻孩子,母後不疼你疼誰。你是母後一手養大的,就是母後的親女兒。”


    “母後,隻是哥哥如今對我極其冷淡,我不想再迴王府住了。”蕭玥眼眶微紅,“如今我和離了,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本宮早就請了陛下的恩典,不日就會賜公主府給你,就在禦街東,進宮也方便。宅子這幾日翻新,你就住在宮裏,不急著搬過去。”


    蕭玥感動得熱淚盈眶,提著衣裙小碎步到鄭雲嵐的跟前,噗通就跪下了:


    “母後,你對兒臣實在太好了!兒臣定當為母後肝腦塗地。”


    鄭雲嵐憐愛地扶起她:


    “胡說,咱們母女倆都要好好地活著。要活給那些瞧不起咱們的人看。她們越看不起我們,我們越要將這些人踩在腳底下。”


    “嗯!母後說什麽,玥兒聽什麽!”


    鄭雲嵐捏著錦緞絲帕為她擦拭眼淚:


    “長珝進宮了,他掛念你的傷勢,你去見見吧。”


    蕭玥一想到那日在養心殿蕭璣冰冷的眸子,就渾身發抖:“我不想見。”


    “怕什麽。如今蓋棺定論,他縱然懷疑也沒有證據。”鄭雲嵐優雅地啜了口茶,“日後用到你哥哥的地方還很多。”


    蕭玥聽懂了她的意思:“是,母後。”


    蕭璣在偏殿等著她。


    蕭玥見他冷麵,也跟著冷下臉:“問哥哥安。”


    “傷勢如何?”蕭璣想了想還是按耐住了,“哥哥是來接你迴家的。”


    “謝哥哥掛念。我嫁出去後王府就不是我的家了。母後說,陛下會賜我一座公主府,過幾日翻新完畢就搬過去,不勞哥哥費心了。”


    蕭玥說話間,連頭都未曾抬起。


    她不敢看蕭璣的眼睛。


    “是不想跟我迴去,還怕我揭穿你的罪行?”


    蕭璣冷笑了幾聲,對她僅有的一絲期待都落了空,他不知道蕭玥何時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紫鵑跟了你整整十二年,你怎麽下得了手?”


    從四歲記事起,蕭璣就將紫鵑送給她,一直伺候到陪她出嫁。


    主仆十二年,她說殺就殺,半點心軟和猶豫都沒有。


    蕭玥咬著唇,揚起了頭,這張俏麗的臉上再也沒有隱忍,隻剩下怨恨:“哥哥說什麽,我聽不懂。”


    “旁的人不知,我怎會不知,紫鵑根本就不會寫字,何來的遺書?蕭玥,你逼她殺婆母,毒殺嬌嬌還誣陷阿晚,你怎會變得如此狠毒?”


    蕭璣的聲音在大殿引起了迴聲陣陣。


    可蕭玥不怕,在雎鳩宮,她有最大的靠山鄭雲嵐。


    “哥哥說接我迴家是假,來質問我是真吧?”


    蕭玥冷笑,連半分掩飾都沒有,“你去大理寺告我啊。讓孟良臣來抓我。何必站在這裏套我的話?當日在養心殿,你可有為我分辯半句?你還是我哥哥嗎?!”


    蕭璣被她這振振有詞的模樣傷透了心。


    “好,想必父王和母妃也不想再見到你這心狠手辣的模樣。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蕭璣的妹妹。”


    蕭璣甩袖往大殿外走。


    蕭玥仰頭落淚,望著蕭璣離去的背影,滿臉都是不服輸的倔強:


    “你說不是就不是?蕭璣,你想得美!南安王府的一切都是我的,這都是你們蕭家人欠我的!你心疼阿晚,我偏要弄死她。這都是你們欠我的!”


    *


    桑晚莫名其妙打了好幾個噴嚏。


    春寒料峭,本是暖了幾日,又倒春寒,一不留神她著了涼。


    這幾日她躲著蕭璣,白日去鬼城見清山安排了一些事,也順便見了蕭熠。


    他許久未見天日,人蒼白得像鬼似的。


    隻是神態比從前要鬆弛,見到桑晚也活潑了許多,更像個孩子。


    “聽燕紅說你去了涼州,我哥哥可好?”蕭熠笑得促狹。


    “不曾見到,不知道。興許死了。”


    桑晚沒好氣,哪壺不開提哪壺。


    涼州偶遇就像一場夢,她迴到上京,與鄭謹之沒有任何牽絆。


    蕭璣還會隔三差五坐在書房給丘朝戈寫信呢,哪怕丘朝戈一封都沒有迴,他還是埋頭寫。


    反觀那個誰,別說信,屁都沒有一個。


    桑晚越對比越覺得自己就是一頭豬。


    怎麽就失智讓他得逞了一次又一次。


    呸!晦氣!


    蕭熠嘖嘖半天:“詛咒親夫,毒婦啊。我哥怎麽就看上了你。”


    “那麻煩你告訴他,千萬別看上我,謝天謝地,讓他日後離我遠遠的,感激不盡。”


    桑晚從袖中掏出一包飴糖,作勢要扔給他,又收了迴來:


    “本想給你,可你這張毒嘴,不配吃啊。”


    蕭熠趁她一個不注意,搶了飴糖就跑:“謝謝嫂嫂。”


    “這孩子!”桑晚無奈地笑,朝白石努嘴,“跟著你沒個正形了。”


    白石半大的老頭撅起嘴來,憤憤不平:


    “哼,老夫被困在這裏,你不懂感恩便罷了,竟還嘲笑我。我走了,迴山裏去了。”


    桑晚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今日我買了燒雞,還帶了兩壇好酒,你不想吃了?”


    “這還差不多。”白石轉怒為喜。


    他素來不喜擺弄心眼,有什麽說什麽,瀟灑自如,常常一不如意就揮一揮衣袖去遊山玩水,能讓他留在鬼市,全都是看在鄭謹之和蕭璣的麵子上。


    當然,還有桑晚這個好徒弟。


    “我說,要不然我就把他帶去蜀地吧,山高路遠的,狗皇帝也找不到人。我瞧著這孩子聰慧伶俐,跟我學醫總好過爭什麽王位。那位子有什麽好,高處不勝寒,舉目是枯骨。哪有浪跡江湖自在。”


    白石咬了口雞腿,滿口滿手流油。


    桑晚為他斟酒,撇了撇嘴:“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問他自個兒。”


    “他啊,也是個大孝子。放心不下宮裏的母親。要我說,這鄭雲嵐命雖不好,生的兩個兒子個頂個孝順。就說你那個誰,眼瞅著今年西北的戰事馬上就要結尾了。聽說胥國要派人來上京議和。”


    桑晚有些吃驚:“老頭,瞧不出你人在這,消息還挺靈通的。”


    “江湖人總有江湖人的法子。師父問你一句,你去涼州可見到他了?”


    白石是她的師父,桑晚不敢誆他,如實答道:“見到了。”


    “他後肩的傷可好些了?聽說年前打了一場極兇的仗,胥國猛將手持兩米長刀差點將他砍成了兩截……”


    桑晚的耳朵嗡地炸了開來,愧疚和緊張如潮水湧上心頭,心堵得慌。


    她那會兒還生著氣,哪顧得上瞧他的後背。


    “師父,我沒留意。”


    白石又咬了一口雞,喝了一盞酒:“哦,果真睡了。”


    噗……桑晚差點咳得內出血。


    她攥起拳頭,漲紅了臉:“老頭,你在這等著我呢!”


    “我不下套,你怎有真言。”白石搖頭晃腦,


    “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可憋死我了。不找點樂子怎麽行。說說,他如何?身子骨還行不行了?如今能一夜幾次了?”


    “哎,哎,臭丫頭,你別走啊!”


    “哎,下迴來給我帶燒鵝,陳記那家,青石巷往左拐第三家,別買錯了!”


    “鴨屎勒雷!”


    桑晚唯一會的一句嶺南話。


    丘朝戈教她的。


    白石一臉茫然:“鴨屎雷是什麽雷?”


    他朝不遠處的蕭熠問道:“你嫂嫂說的是何鳥語?”


    蕭熠捂著嘴大笑:“她讓你吃屎。”


    白石朝他扔了一截雞骨頭:


    “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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