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二姑娘。”雖然容清紓聲音淡淡,沒有一絲怒意,可眾侍衛卻齊齊一凜。


    容清紓掃了一眼對麵的車隊,當看到跟在最後的一駕青篷小車時,容清紓眉頭擰著更緊了。


    容延朗向來樂於享受,出行都是寶馬香車相配,絕不會乘坐如此簡陋青篷小車。


    那車中之人又會是……


    “終於找到紓姐姐了。”


    青篷小車中跳出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素衫少年,懷中抱著一方硯台。


    嬉笑著跑到容清紓麵前後,緊緊抱住她的右臂,依偎在她懷裏。


    容清紓看著眼前的男孩,一開始有些疑惑,隨即便是了然。


    正因如此,還特意取下頭上戴著的帷帽,遞到藿藍手上,“多年未見,潛兒清減不少。”


    一臉寵溺地摸著容延潛的頭,並蹲下身子,一一整理好剛才因奔跑而有點淩亂的青絲與素衫。


    “二哥如今身在何處?”容清紓將掛著一臉心滿意足的笑意的容延潛攬於身側,淡淡的語氣中又有幾分冷厲。


    一個麵色發黃、腳步虛浮的小廝,在聽到容清紓提起容延朗時,提了個煙袋,半插著腰,慢悠悠走到容清紓麵前。


    麵帶不屑道:“因著深秋寒涼,我家公子感染了風寒。如今正在譜城的容府別院休息,小人代我家公子向二姑娘賠罪。”


    容清紓冷聲一哼,偏頭向藿藍使了個眼色,對付一個縱欲過度的奴才,還用不著她出手。


    藿藍點頭會意,言辭冷厲地訓斥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麽身份,真是好大的臉麵,竟能代朗公子向主子賠罪?”


    “嗬嗬,二姑娘是長房嫡女,連我家公子都瞧不上,更何況是我這麽一個小小的親隨。”


    “容府是世家大族,族中之人無一不是潔身自好,規行矩步。獨獨朗公子一人例外,不服管教,四處尋歡作樂,想來便是你這刁奴的慫恿。”


    “我家公子落得如此地步,難道不是拜二姑娘所賜,又與我何幹?”


    “真是放肆!”


    見藿藍正要出手教訓,容清紓揮了揮手,“藿藍,先別動手。”


    轉而又看著那小廝,突然一笑,“看來二哥心裏仍然記懷當年之事,對我怨氣頗大,連帶他身邊之人亦是如此,竟膽敢以下犯上。”


    那小廝神色倨傲至極,仿佛他才是主子一般。


    “藿藍,依照容家家規,以下犯上,應當如何責罰?”


    “當掌摑四十。”


    “二哥事務繁忙,無暇管教下人,今日我本想越俎代庖。不過,我還急著與二哥敘舊,沒工夫給他執刑。藿藍,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容清紓適時地捂住了容延潛的眼睛。


    “主子既有要事,又何必執掌摑之刑。”說著,藿藍便一臉嫌棄地朝著那小廝的心窩處,連踹了幾腳。


    小廝外強中幹,被藿藍這麽個練家子一踹,直接倒在地上吐出了幾口鮮血。


    那些在一旁看戲的侍衛們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此刻,小廝的兇惡嘴臉也不複存在,強撐著身子爬起,跪在容清紓麵前求饒,“二姑娘,小人知錯了。”


    “小人不該仗著我家公子有幾分看重小人,就狗仗人勢,騎到二姑娘頭上作威作福。懇請二姑娘大人有大量,饒恕小的這一次吧,小的保證再也不敢了。”


    京中人皆言容清紓在外數年,早已被磨成淡然無爭的心性,正因如此,他才主動請命給她一個下馬威。卻不曾想,她仍舊如同昔日一般囂張跋扈。


    容清紓眼角的餘光掃過他汗如雨下、愈漸發白的臉,冷厲之色愈發濃重,讓人感覺如臨深淵,恐懼不已。


    “哦?你倒是說說,你知錯,我便要饒你一命麽?這是什麽道理?”


    “小人……小人……”他此刻實在不知該找什麽理由,才能為自己開脫。


    還因為過於焦急的緣故,說話也是結結巴巴。


    容清紓不耐煩地收迴視線,半蹲下身子,雙手放在容延潛肩上,如炬的目光定定地凝視著他的雙眼。


    “潛兒,你告訴紓姐姐,他是否欺辱過你?有我在,你實話實說,不用擔心有人會報複你。”


    容延潛雖為容氏三房養子,但也是堂堂正正、上過族譜的容家公子。


    出門在外,卻是一身粗布麻衣,乘坐破舊狹小的青篷小車。


    若說容延朗主仆二人這路上未曾苛待過他,容清紓絕對不信。


    “紓姐姐,趙海與二公子他們待潛兒很好,並未欺淩於我。”容延潛眼睛偷偷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趙海。


    答話之時聲若蚊蠅,甚至帶有些許顫意,眼神閃爍,也不敢與容清紓對視。


    “哦?是嗎?”容清紓提高幾分音量。


    趙海背脊一涼。


    “紓姐姐,真的真的。”容延潛又扯了扯容清紓的衣袖。


    容清紓突然噗嗤一笑,威壓盡收,仿佛方才隻是幻覺一般。


    而後微微側身,眼角的餘光對著趙海道:“你是二哥的得力親隨,我若當真越過二哥處置了你,二哥又得怨我了。”


    “二姑娘說的是,奴才謝二姑娘網開一麵。”趙海劫後餘生,不住地向容清紓磕頭。


    即便額頭腫大如包,沾滿塵土的鮮血從中流出,劃過他的鷹鉤鼻,躍向被血液染紅的地麵。


    而他卻恍若未覺,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


    “隻是,你一介小廝竟敢以下犯上,想必是二哥平日裏太過寬宏大度,才讓你如此不將容府規矩放在眼裏,今日才會落了他的麵子。”


    “既如此,日後就不必迴二哥身邊了,本姑娘現如今正好缺一個馬夫,趙海,不知你可願?”容清紓此言無疑是指責容延朗馭下不嚴。


    雖然容延潛不想讓容清紓一再得罪容延朗,但她又何曾怕過。


    隻是,如今有些事還未解決,確實也不宜與他正麵撕破臉皮。


    “是……”趙海癱跪在地上,張了張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從前,他身為容延朗的得力助手,那些人無不對他點頭哈腰的。


    若是淪為馬夫,那些捧高踩低的,誰不會對他頤指氣使,出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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