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砰 的一聲


    羅蘭像上次那樣,把連著螺旋槳的大圓木推進洞裏,這是最後一台風力渦輪機了,至此,他家後院已經有了三台。伯尼爾在旁邊用石塊和這個世界版本的水泥把洞填好。


    “我覺得這個月咱們的開銷有點超支了……”


    從雇傭伯尼爾後的這幾個月裏,隨著規模不斷擴大,羅蘭的錢慢慢花得差不多了。鑒於這些風力發電機的特性,他想用自己能負擔得起的最好材料來製作它們。


    製作它們所用的木材也很特別,這種奇幻木材非常耐用,不受自然因素影響。裏麵的金屬部件大多是精鋼材質,也有著各種各樣吸引人的特性。


    包裹銅線的魔法煉金材料也不便宜,而且他們還得把這些東西連接到院子圍欄的四個角上,通過符文結構讓任何不速之客觸電,尤其是在羅蘭在城裏公開露麵並揍了那幫混混之後,就更需要這麽做了。


    “等從拍賣行拿到錢,應該就不成問題了。”


    “是啊,不過真希望他們能把手續費降一降……”


    羅蘭對這家拍賣行收取的高額手續費有點惱火,這座城裏隻有這麽一家拍賣行,而且在規模擴大後,他們甚至還提高了手續費比例。


    這也是黑市開始出現的原因之一,伯尼爾提到過一些傳言,雖然他們沒辦法證實,但黑市冒出來也是很自然的事。這些消息裏還透露出別的情況,如果有了黑市,盜賊公會估計也不遠了,這座城市終於變得有“吸引力”了,犯罪分子自然就會被吸引過來。


    “我在那個物件上確實花了不少錢,這兒的物價太離譜了。”


    他們快要破產的最大原因就是他買的那個“玩具”,在等公會迴複他的投訴期間,他們看到了一個舊的符文魔像玩具,大約三十厘米高,是用石頭做的,但還能勉強運轉。


    它的設計實在不怎麽樣,羅蘭覺得它原本應該是做成烏龜的樣子,但工藝太差了,看上去就像一塊帶著四條腿和一個長著石頭眼睛的小腦袋的大鋸齒狀石頭,用途也很有限,不過能對一些基本的語音指令做出很慢的反應。


    “阿耆尼好像不太喜歡它,我覺得它以為那是另一個寵物呢。”


    羅蘭腦海中浮現出前一天的畫麵,當時阿耆尼看到這個“烏龜”在後院走動,這隻小狼崽聞了幾下後,居然試圖攻擊它,好在羅蘭及時把它從石龜身上拉開,沒造成什麽損壞。


    現在有了這麽一個基礎魔像,他就能著手研究自動操作係統了,可惜的是,這個係統相當複雜,代碼行數很多,要想完全弄明白,再加上融入自己的想法,可能得花上幾周甚至幾個月的時間。


    小狼崽還處於未進化狀態,羅蘭沒讓它繼續成長,和魔石相關的技能現在快滿級了,所以這個令人高興的時刻很可能就在這個月內到來。


    “好了,等這個固定好,這些能量應該暫時夠整個工坊運轉了。”


    自從伯尼爾出事後,他被允許進入羅蘭的工坊了,所有的符文工具都在工坊裏,現在助手也可以使用了。目前它們還放在那兒,那個假工坊仍被用作掩人耳目之用。


    基於這個情況,羅蘭決定讓伯尼爾把旁邊的木屋擴建一下,如果有盜賊來,至少在被搶劫的時候他不會在工坊裏麵,羅蘭甚至還打算用一條隧道把兩部分連接起來,再設置一種類似符文指紋的東西。


    隨著要製作更大的物品、需要更多裝備,就有了擴大規模的需求,他打算製作一個魔像原型,這需要更多空間,第一個魔像會做得小巧便攜,但之後羅蘭確實想把它做成至少和人一樣大的尺寸。


    一群魔像在房前屋後巡邏或許能把大多數人都嚇跑,但同時也會讓他家成為眾矢之的,隻有有珍貴東西需要保護的人才會在昂貴的防禦設施上花費這麽多金錢和時間,外麵的人一看就知道,來這兒搶一把肯定能撈到不少錢。


    “打擾一下,有一封給韋蘭先生的信。”


    兩位鐵匠正準備去吃東西的時候,大門外傳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羅蘭預計這封信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到。


    “請在這裏簽個名。”


    羅蘭向信使出示了自己的冒險者卡片,簽好名後,拿到了信,信上寫著他申請的公會聽證會的日期,羅蘭這會兒沒穿鎧甲,反正都已經暴露了,也沒理由再藏著掖著了,很快小男孩就離開了,伯尼爾湊過來偷看信上的內容。


    “什……日期是什麽時候呀?”


    “三天後,你最好洗個澡,穿身像樣的衣服,公會會長可能會出席呢。”


    羅蘭一邊看著信的內容,一邊笑著說道,除了日期,信上還寫了地點,自然是在公會,他得帶上能證實自己說法的證據去那兒。


    確定這個日期差不多花了將近一周的時間,幾天前,公會的人已經來過他家了,詢問了他和伯尼爾那天發生的事,羅蘭甚至還帶他們去了助手被狠揍的那個地方。


    了解到更多信息後,他們就離開了,不過走之前還問羅蘭是不是真的要繼續走這個流程,他知道有私下解決這事的辦法,但那不是他的目的,羅蘭不想要錢,也不圖公會的好處,他隻是想讓阿曼德這種不稱職的人因為他們的不專業行為受到懲罰。


    公會會長會不會真的懲罰阿曼德,還得拭目以待,不過,羅蘭至少想借此了解一下會長的為人,通過知曉會長的思考方式,他就能知道以後該怎麽和會長打交道了,這事可能有幾種不同的走向。


    有可能會長根本不當迴事,什麽都不做,阿曼德繼續當他的教官,像之前一樣測試新招募的人員,一切照舊,誰也不會受到懲罰。


    這算是個中立的結果,但最壞的情況就是羅蘭反而受到懲罰,阿曼德到處耀武揚威,好像根本不怕有什麽後果似的,如果公會會長是他的親戚之類的關係,那羅蘭可就麻煩大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按照羅蘭期望的那樣發展,阿曼德被撤職,甚至可能被罰款,吊銷那幫混混的冒險者卡片也是這件事不錯的附帶結果,在羅蘭看來,他們的行為就跟普通混混沒兩樣,還讓公會的形象受損了,就應該坐牢,不過他自己也實施了一些私刑,所以自己可能也會受到牽連。


    “我不能就穿平時的衣服去嗎?”


    伯尼爾在羅蘭思考這些可能的結果時問道,他這個半矮人朋友沒多少像樣的衣服,幹淨衣服就更少了,他倆住在一起,對時尚和保持整潔這方麵都不太在行。


    “我覺得你得去買件新襯衫……還有新褲子……”


    羅蘭看了看伯尼爾衣服上各種各樣的汙漬,還有打鐵時留下的燒痕,那些火星和餘燼有時候會穿過鐵匠的圍裙濺到衣服上。


    “也許我該找個人每周來打掃一下房子……”


    羅蘭實在不太願意拖地、掃地,伯尼爾又得忙著提升鐵匠技能,所以他們盡量減少了打掃房子和做飯的時間。


    “嘿,老板,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兒開家店呀?我敢打賭,你那些劍在店裏賣的價錢肯定比在拍賣行高,有些商人願意花雙倍的價錢買定製的劍呢!”


    伯尼爾很快就轉移了關於去公會的話題,在花了些時間打造鐵匠工具後,他有了想展示成果的想法,每個工匠都有展示自己作品的欲望,他倆也不例外。


    就連羅蘭也懷念在埃德爾加德時的那種安排,在那兒他小有名氣,人們喜歡他製作的卷軸,可在這兒,他還隻是個沒什麽知名度的人。


    “開家店啊,那我至少得雇個店員,最好是個女的……”


    羅蘭知道,店麵最好有個長相好看的銷售員站前台,很多高檔商店都會用精靈女子來做這個,畢竟在幾乎所有種族眼裏,精靈女子都是公認的美人,而伯尼爾長得就不怎麽樣了,但他大概能把商品的細節解釋清楚。


    “女的?我可以問問酒館裏的那些姑娘,我打賭她們為了能離開那兒去新店裏工作,連內褲都願意賣呢!”


    也不知道為什麽,助手說著說著就開始流口水了,大概是在想象那些酒館女招待以及自己成為新店老板的場景,不過羅蘭得先把這邊的事安排妥當,才能讓更多人參與進來。


    伯尼爾倒是還行,但再多招人就會帶來更多麻煩,他得擬定一些好的合同來保守公司機密,還得給公司想個名字。


    “韋蘭工業?嗯……也許別用我的假名會更好……”


    “我就知道你很樂意給她們麵試呢。”


    “在那之前,你先去給自己買條幹淨的褲子和襯衫吧。”


    羅蘭朝伯尼爾扔了些硬幣,他是認真的,確實想讓半矮人的穿著像樣點,至少得讓他在冒險者們麵前看著體麵些,外表看上去更專業,別人也會更重視你。


    “好的,老板……”


    “就問問你那些酒館女招待朋友,找件合身的襯衫就行,不用太花哨。”


    伯尼爾和羅蘭對時尚都沒什麽概念,他倆寧願打造金屬鎧甲或者其他輕便的裝備來穿,也不想穿正裝,華麗的服飾更多是貴族們穿的,不過商人和有錢人也會穿。


    “老板,你打算穿什麽呀?”


    “我嘛,就穿平時的衣服,不過這次不戴頭盔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個走到哪兒都穿著閃亮符文鎧甲的怪人了,這種場合沒必要穿束腰外衣,而且鎧甲還能在萬一出什麽事的時候提供一些保護,要是不穿鎧甲,他就隻是個蹩腳的法師和還算湊合的戰士罷了。


    要是阿曼德趁他沒穿鎧甲的時候攻擊他,而且他身邊又沒帶那些物品,打上幾個迴合後,形勢肯定對阿曼德有利,這就是他最大的弱點,因為他在戰鬥中太依賴符文物品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在這種場合對它們的依賴,這樣萬一遇到麻煩,至少還能有點可用的東西。


    他還在研究另一種設想,就是把符文刻在自己身上,可惜的是,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符文會損耗,魔力會侵蝕皮革卷軸,把它們燒毀,對皮膚也會這樣,要是這麽做,可能剛產生一點效果,就得付出四肢受傷、自己被三度燒傷的代價。


    目前來看,找張最薄的魔法紙,然後用膠帶貼在身上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至少這能當個一次性用品,還不至於讓自己昏過去。


    羅蘭甚至覺得,在卷軸的一麵塗上膠水,然後貼在身上,這個主意也還不錯,直接和皮膚接觸的話,他就能隨時觸發符文效果了,要是鎧甲被破壞了,這或許是個出其不意攻擊別人的有效辦法。


    “你可真愛那身鎧甲啊,要是我魔力多點就好了……”


    伯尼爾鬱悶地說道,他知道要是自己開口,羅蘭會給他打造一些符文裝備的,作為木匠兼普通鐵匠,他的各項屬性並不出眾,不適合長時間使用魔法物品,如果他試著穿羅蘭那身深紅色鎧甲,估計很快就會昏過去。


    有一些製作提升魔力裝備的方法,大多數都要用能從周圍環境吸收魔力的特殊合金,再配合魔石,就能大幅降低施法要求,不過這些材料價格都很高,比他用的精鋼要貴好幾倍,精鋼隻是能抵禦符文侵蝕,除此之外沒什麽別的加成。


    “是啊,除非你能給我找來一箱子藍秘銀,否則就別想了,現在別磨蹭了,去給自己買那件像樣的襯衫,沒買到就別迴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幾天後,終於到了要去參加聽證會的時候了,羅蘭和伯尼爾一起出現在公會,半矮人助手買了一件好看的白色襯衫,搭配了一條深色褲子,穿著挺合身的,謝天謝地,他還年輕,肚子不像普通矮人那麽凸。


    “記住,如實迴答問題就行,運氣好的話,一個小時就能結束。”


    “好的,老板……”


    羅蘭還逼著伯尼爾去理了發,把他那亂糟糟的胡子也打理了一下,他知道在這種聽證會上,外表看上去專業些,事情可能就會更順利些。


    兩位工匠從正門進入,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到這個時候,羅蘭已經算不上什麽特別的人物了,大家都知道他是符文鐵匠韋蘭了。


    他們等了一會兒,然後那位戴眼鏡的接待女士親自朝他們走了過來。


    “韋蘭先生,請跟我來。”


    羅蘭點點頭,和伯尼爾跟著她往建築更深處走去,這是城裏比較大的建築之一,有很多側室,裏麵有各種各樣公會用來賺錢的設施,不過今天他們要去的是一間中等大小的房間。


    “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決定……”


    羅蘭對這個公會沒什麽好印象,所以對今天也沒抱太大期望,他隻希望今天能多少得到點公正的處理結果,懷著複雜的心情,他推開了聽證會要舉行的那間屋子的門,屋裏已經有人在等他們了,有些是認識的,有些則是從沒見過的,是時候把這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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