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初春,王醫生是帶著一絲無奈和不滿的情緒來到的張家岔村。這裏條件簡陋,隻有一間破舊的診所。而這診所是剛剛利用庫房改的。


    這間由破舊庫房改造而成的中醫診所,保留了原有的粗獷風格與曆史痕跡。從外麵看,這間診所的外牆已經斑駁陸離,但經過精心修複後,勉強還能用。原本生鏽的大鐵門被塗上了深紅色的油漆。那是某次施工中剩下來的。塗了半截發現油漆不夠用了,門的色澤,就變成了詭異的兩截子。


    步入診所內部,可以看到原先裸露的磚牆和水泥地麵都進行了翻新處理,牆麵粉刷過了,地麵也進行了找平。天花板上的橫梁被保留下來,用深色木材加固。


    診室裏擺放著幾張簡潔的木質治療床,每張床上都鋪著幹淨的麥秸。邊上有一個小桌子,用於放置針灸用具或草藥。


    仿照中藥房打了一排木櫃子,但裏麵空空如也。


    就好像,一個窮人已經傾家蕩產來為貴客準備一桌酒席。然而再努力,也隻能把土豆做出十八個菜。


    為了表示對醫生的尊敬和重視,張良才倒是親自去火車站接的。他老早收到張英的信,知道張家岔村要來個有本事的中醫,樂的夢裏都笑出聲來。


    張家岔村太慘了,每年那麽多老人,但凡有一劑藥緩一緩,沒準都能多活一年。


    村民們生病時往往隻能依賴傳統的土方子,如草藥、偏方等,這些方法有時並不有效甚至有害。


    這家新成立的診所缺少必要的藥物和醫療設施。


    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但是……不必下地勞作,賺的工分都是村民們勻給他的。而且,村民們看他的眼神太殷切了,眼睛太亮了。


    好像一潭死水中被扔進去一塊石頭,濺起的浪花讓人動容。


    王醫生來了以後,村裏人,老的小的,沒事都愛往診所走走。好像多看王醫生兩眼,身體就能舒服一些。


    王醫生卻被他們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起來。


    小梅就是每天來晃一圈的人中間的一個小姑娘。


    自出生以來,小梅一直被一種奇怪的疾病所困擾,她的身體日漸消瘦,臉色蒼白如紙。家裏人心疼,但是家裏一窮二白,連出去縣城求醫的路費都沒有,更何況省城了。


    有一天,小梅在診所外麵癡癡看了會,準備走的時候,王醫生喊:“喂,小孩,你進來。”


    小梅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鼻子:“我?”


    “對,喊的就是你!”王醫生還挺不耐煩的。


    王醫生看了看小梅的臉部,又讓她伸出舌頭看看舌苔,教給她一套特殊的唿吸法和體操動作,打發她走了。


    小梅不懂,但還是按照王醫生的指示練習唿吸法和體操。隨著時間的推移,小梅的病情逐漸有所改善。


    小梅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體重也開始增加,精神狀態更是煥然一新。


    小梅的父母感激涕零。小梅求醫的時候他們裝傻,病好了再裝傻可就不地道了。一家人拿出一直沒舍得吃的蓧麵,拌地皮菜做餡,請王醫生吃了一頓飯。


    王醫生意識到村裏缺醫少藥的問題嚴重。


    但是——守著那麽大的山,沒有中草藥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王醫生決定利用當地豐富的自然資源來解決問題。


    他首先教會村民如何識別和采集常見的草藥。例如,秋季采集的葛根能幫助小梅痊愈。王醫生選擇了在秋季或冬季采集,因為這時葛根的粉性最足。


    他帶上小鏟子和編織袋,又拉上幾個壯勞力,在山上找到了葛根生長的地方,仔細觀察確認無誤後,指揮壯勞力將根部挖出,確保根部完整。采集完成後,他將葛根帶迴村裏清洗幹淨,然後將其晾幹或烘幹保存起來以備使用。


    葛根不僅能入藥,加工成粉,也是一道好菜。


    在村民們眼裏,山上長的,不是野草,就是野菜。王醫生組織了一次草藥采集教學活動,邀請村民們一同前往山林中。他詳細講解了各種草藥的特征、功效以及采集的最佳時機。


    原來大山,也是寶庫啊。雖然不能提供各種水果野果,但是能提供很多中藥。


    在王醫生的帶領下,村民們學會了如何正確地采集金銀花、連翹等草藥。順便學會了各種中草藥最佳的采摘時機。比如說金銀花在含苞待放時采集效果最好,連翹則應在春季至夏季期間采集。


    王醫生還教村民們如何將采集迴來的草藥製作成煎劑、茶飲等,讓他們學會自我治療一些常見的疾病。


    尤其是一些常備藥,王醫生甚至建議他們在田間地頭種上一點。


    像金銀花對於感冒發熱非常有效.,連翹能治皮膚瘡癤或咽喉腫痛,薄荷泡茶能治頭痛和消化不良,菊花可以緩解眼睛疲勞或頭痛,對於胃寒嘔吐,薑湯有奇效。


    為了方便村民們學習,王醫生甚至編寫一本簡易的草藥手冊,裏麵包含各種草藥的圖片、名稱、識別要點以及基本的用途。


    這次張英迴來,遇到的就是一個幹的興致勃勃的王醫生。


    村民們也是知恩圖報的,家裏陷阱逮到獵物,或者撿到野雞蛋,都要給王醫生送一份。開荒種的嫩玉米,嫩黃瓜,王醫生家裏也沒斷過。


    這次張英迴來,被王醫生逮到,抓去做了苦力。


    王醫生別看來村裏沒多久,村裏人對他可謂是無話不談。張英擅長畫畫的消息,也早就傳到了王醫生耳朵裏。


    所以王醫生要求,張英正好也在學中草藥。那就學的同時給王醫生編的中草藥手冊,都配上插圖。


    張家岔村幾乎可以算是寒帶,中草藥的生長情況,又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所以繪製手冊的時候,又有所不同。


    張英覺得繪製一些草藥的插圖,配上簡單的文字說明,方便村民記憶,這的確是好事。


    也就是現在形勢不允許,將來條件好了,加進去栽培方麵的知識,直接出版都未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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