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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剩下一條手臂的雲良吉如今看上去已經憔悴得全身上下隻剩下骨頭了,仇恨在像是一刻毒種,在他的身體裏生根發芽,並不斷侵蝕他的神智,逐漸將他引向痛苦的深淵。


    一端空空如也的袖口見證了他這些時日中所遭受的折磨,所經曆的痛苦。腹中一直在不停地熊熊燃燒著的怨火,一直在提醒著他趕緊取下蘇鄔的頭顱來獻祭自己所有的失去。


    雲良吉手上的扇子雖然還沒有任何動作,但他的心早已經在瘋狂地燃燒了,他像是一隻餓急了的洪荒巨獸,隨時要張開他那血盆大口將蘇鄔整個人連頭帶腿都給撕成粉碎。


    這是仇恨給人的力量,仇恨會讓人變得勇敢無畏,無所顧忌,同時也會給人帶來無端的殘虐瘋狂情緒,讓人變得失去理智,不夠冷靜。


    反之,腰間捆著十幾不同樣式的怪刀,一件淡然平靜的蘇鄔看上去實在是有些若不禁風,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在場的無論是紫微宗的弟子還是萬劍門的劍客,都從來沒有看過一個身上捆綁著一圈破刀的刀客,他們在在感到新鮮的同時,同樣會對之嗤之以鼻。


    人沒有三頭六臂,隻有兩隻手,也通常隻能用兩把刀,至少大多數的人在心中一定是這般思考的。


    當然曾經也有過一個用刀的聖人在境界最為強盛的時候,曾一人動用過一城之刀,來抵禦來自那些把邪惡作為信仰的教徒們,最後獨自一人護下了全城百姓,被天下黎民們擁護為刀聖。


    八荒刀聖,曹孔陽,那是一個讓天下所有劍客都為之敬佩的刀客,在天燮國都玄陽將被八方匯聚的邪教教徒破城的最後關頭,用刀,硬生生地保下了天下正道。


    蘇鄔有些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刀聖曹孔陽堪稱神跡般的禦刀術,也不太懂得什麽是刀。


    他隻覺得這種不長不短的,精悍有力的兵器用起來似乎沒有長劍那般麻煩繁瑣,故才將之當為自己的兵器。


    蘇鄔既然帶了十幾把完全不同的刀,那便會把每把刀都派上用場,他一直都不喜歡做一些沒必要的事情。


    比起已經被弑殺之欲完全掌控的雲良吉,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動的蘇鄔自然顯得更為冷靜,雖然他對這位曾經陷害過自己的同門手足並沒有滔天的恨意,但對其的厭惡之意確實是實實在在地存在的,而且還不淺。


    生死之大,大過一切,不會有人對自己的性命抱有任何輕視,除非那人是傻子,或者是腦袋壞掉了的瘋子,否則不會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蘇鄔的冷靜來源於他所做的充分得不能再過充分的準備。


    這些準備雖然不一定能夠起到過多的效果,但至少能讓蘇鄔感到心安。


    在有過天一所設的心橋過後,蘇鄔終於明白了那座小橋帶給自己的一些十分特殊的能力。


    這種能力不是水與火氣府中所給予的培育之力,也不是金氣府所給的兵器親和之力,更不像土氣府那般平庸無奇。


    它是一種無時無刻不再影響人的力量,像是空氣,卻比空氣更加深奧。


    蘇鄔有信心將自己身體裏的那種力量運用到極致,更有信心取下雲良吉的腦袋,他冥冥之中感覺得到最後的結果。


    雖然這種感覺有些模糊,但足以證明出太多事情。


    麵無血色,已經看不清五觀的雲良吉顯然沒有把蘇鄔腰間圍著的一圈刀子放在眼中,當他看見這個“日思夜想”的死敵捆著一廢鐵來應戰時,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準備好領死了麽?”


    雲良吉打開了他那把沾滿著各種不同野獸血跡的扇子,隨時準備切開蘇鄔的腦袋。


    蘇鄔沒有迴答,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仍然沉默著,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應戰,總之,看上去顯得十分漫不經心,心不在焉。


    這也是他心中的算盤,以不變應萬變,似靜則動。


    蘇鄔的刀是找不出破綻的刀,雲良吉的扇絕對不是一把找不出任何弱點的扇。


    蘇鄔在等雲良吉發怒,狂暴,然後讓他用雜亂無章的招式對他進行瘋狂衝擊。


    這時,蘇鄔已經取了自己腰間的一把刀,並將之偷偷藏在身後,他在等待雲良吉的第一波扇舞,在等待那些肯定會出現的塗著荼毒的細小物件。


    果然不就所不出料,雲良吉表現出來的樣子和蘇鄔想得如出一轍,麵對蘇鄔最後仍然保持著的淡然不屑瞬間像是被點燃了起來。


    這隻野獸,要發瘋了。


    可惜身形已經變得弱不禁風的雲良吉無法彰顯出任何肌肉堆積的雄壯感,但滿臉鼓起的青筋確實讓他看上去擁有了同之前不同的力量之感。


    突然,太極的邊緣出現了八個同樣影子,都是麵目猙獰的雲良吉。


    從神態,動作以及虛實上來看,這八道十分凝實的影子看上去都具有著強烈力量感,都散發出同樣的噬血氣息,甚至連情緒,都顯得一模一樣。


    這便是雲良吉這些時間裏苦苦修煉的成果之一,一種用作障眼的幻術。


    這種足夠以假亂真,遮人雙眼的騙術,果然很快就遮住了很多雙眼睛,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騙術究竟能不能騙過蘇鄔的眼睛。


    雲良吉沒有急著出手,他還在觀察著蘇鄔的反應。


    他想看到了後者的反應,想看到蘇鄔恐慌的情緒,然後在他感到有些絕望的那一刻突然送出能夠致命的暗器,將他射成一個全身都是細孔的篩子。


    這是雲良吉的最後一絲冷靜的情緒,可笑的是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蘇鄔強行地打破了。


    蘇鄔還是那般泰然自若,像是一個入定的白頭老僧,又像是佛宗寺廟之中供奉的一具泥塑菩薩,巋然不動。


    雲良吉再也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果斷地舞動了他那有著三張臉大小的鐵扇,頓時扇出一道急促無比的亂風。


    蘇鄔能感受到四麵八方傳來的風襲,卻不知道哪一陣風中真正夾雜著致命地荼毒暗器。


    所從最為致命地方向來想,這道風兒一定會從蘇鄔作後側吹出,繞後漸漸向上升起,最後落在蘇鄔防不住的喉預頸處,然後將蘇鄔的上半身戳得百孔千瘡。


    但這道風卻是從最不可能地角度吹來地,這道風刮出時,已經快要掛到了蘇鄔有些清秀臉頰上。


    雲良吉最後直接選擇對蘇鄔的臉上將大扇中的大半暗器傾瀉而出,有些出人意料,又有些兇狠老辣。


    看到自己打磨了無數日子的精良暗器就要掛在蘇鄔那張十分好看的臉上,雲良吉直接忍不住發出了鬼哭狼嚎般的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但他的笑在下一個瞬間便戛然而止了,接下來是蘇鄔的笑,蘇鄔帶著無盡嘲諷意味的嗤笑。


    接著觀道的人群中,又掀起了一片如同浪潮般的笑。


    隨後,更多人跟著一齊笑起來,笑聲瞬間塞滿了空氣,塞滿了場上的每一個角落。


    至於眾人為何發笑,其實沒人能夠明白,沒人能夠想清。


    在蘇鄔笑的時候,他們便很自然地跟著一起笑了起來,不知是驚豔,還是恐懼。


    總之不會是真正地滑稽。


    蘇鄔在最後的時間裏,仍然沒有將自己的刀藏在了腰間,沒有任何人看到他有抬臂的動作。


    但當眾人眨眼過後,那把刀,便已經被蘇鄔擋在了跟前。


    那是一把百孔千瘡的刀,卻不是被雲良吉的暗器所傷,而是這把刀打造出之時便是一柄滿是漏洞的破銅爛鐵。


    但也是這把破銅爛鐵,讓原本已經開始狂喜的雲良吉瞬間笑的比哭還要難看,也讓眾人莫名其妙地開始瘋狂地苦著笑了出來。


    雲良吉所送出剛好一百件的刺針,剛好陷在了蘇鄔刀上的一把多個暗孔裏,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刀上的每一個孔,都是經過精心打磨過的滑孔,不寬不窄,剛好能把每一支細到不能更細的細針給完美鑲嵌。


    時間像是在蘇鄔身上發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變化,沒人能夠想象蘇鄔何時舉起過那邊破銅爛鐵,更沒有人能想到蘇鄔是如何將這一百個實際上有些細小差別的細針完全鑲嵌在刀身之中的。


    若不是雲良吉眼中的恨意太過真實強烈,所有人都會以為這是一場試驗過無數次的好戲,用來給人細細觀賞的。


    但雲良吉那夾雜著無數恨意的眼淚,還有撕裂一般的無能怒火都在告訴眾人,蘇鄔確實如數地接下了這些暗器,並未讓其對自己的肌膚造成過多的傷害。


    事實上,蘇鄔自己也很難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的刀,又是什麽時候用每一個細孔按照細思極恐的準確來接下這一百枚細針的。


    他的手似乎想去拿那把看似沒用的破刀,於是他就讓他的手去拿了,他的手似乎又想去用這柄千瘡百孔的刀去接下對方那些每一枚都附帶著劇毒和恐怖的道力暗勁的針,於是他便又隨它去了,於是一切就變成了現在這般啼笑皆非的模樣。


    所以他想笑,而且笑得像是一個白癡。


    他的手,像是天生會說著一些無聲讖語,沒說一句,它便要做出一個動作,沒做出一個動作,雲良吉便要倒血黴。


    他有著一雙會說讖語的手,便擁有了無數柄會說讖語的刀。


    接著,他能明顯地感覺到,他手裏握著的讖語之刀,似乎在說要雲良吉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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