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找個解決辦法,不能再這麽下去,否則飯碗都保不住了。他目光轉向了技術組組長老楊。國企的職位雖然穩定,但如果表現不佳通常會被調到其他部門,例如裝卸工或熔鑄車間。


    這些崗位不僅累人,而且基本沒升職的可能,以小白的技術水平,去了這些部門恐怕都沒人要,到最後可能得負責清潔衛生。


    ***


    按照相同模式跑了一轉下來,總共收集了大約1400公斤的廢舊鋼材。各個車間交來的廢舊量不同,但最起碼都在110公斤以上。李開闊手裏積攢了不少收據單子。接著到後勤科登記,完成手續,拿著最後的確認單準備下一步行動。


    這份單子是他聯係鄉鎮生產隊的證據,隻要把東西交給人家,在上麵蓋個戳就成了。至於具體要運輸多少貨物,並沒有明確說明,給了司機不小的靈活空間。為了不出紕漏,首先要把這些舊料統一成相等的重量。這樣從外觀上看不出來差異,再加上李開闊心中有數,哪邊多了哪邊少了他清清楚楚。


    多餘的一噸廢料被堆在一邊,這將是李開闊額外賺點外塊的資源。“開車走人,去拉黃金!”李開闊笑著開車向供銷大樓出發。


    他在那裏除了王廣均幾乎不認識任何人。此時王廣均一臉愁容,正走出部門領導的辦公室。自從他上次表現搶鏡加上知道了李開闊有渠道弄到月中的豬肉,王廣均借此在部門領導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能給大家帶肉。


    畢竟領導也有家室,不可能拒絕豬肉。再加上王廣均嘴甜會辦事,領導們對他的許諾表示讚賞,並且答應如果他這月能做到這點,那麽職位升級、薪資調整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過代價是這個月的采購經費要從30提高至50元。如果順利升職,今後每月的采購預算是50元無疑,算是給王廣均的一次提前訓練。現在雖然已經湊齊了這一個月所需的預算,但他對未來兩個月以及之後的情況感到擔心。因此趁著現在還有一兩周時間,王廣均決心再搏一把。“李哥!”李開闊躲在柱子後麵低聲唿喚王廣均。聽見聲音的後者抬頭見到他時眼前頓時亮堂。


    “救星來了!”


    “哎呀,李同誌你怎麽過來了?”王廣均顯得非常意外和高興。


    “不是嗎,我這兒有個不錯的主意,不知道王哥要不要聽聽?”李廣闊開門見山地說道。王廣均正待開口說話,注意到周圍有幾個閑談的同事,於是謹慎地說:“在這不合適,換個地點聊吧。”


    兩人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王廣均迫不及待問起李開闊所謂的“好事”。


    “這次我有幾車物資要運送到鎮子,我想帶上王哥一起,你看?”李開闊發出邀請。此舉一方麵是想幫忙,同時也能夠省油費。


    “真太感謝了!”王廣均立刻高興地接受邀請。“等下我去取些隨身物品我們立馬出發。”


    很快王廣均返迴,兩人準備開車上路。“不帶更多的備用現金?”李廣闊看到王廣均輕裝簡行的樣子有些奇怪地問。“哦,看我這個急躁脾氣,你稍等我!”王廣均急忙又跑迴辦公室。


    幾位同事見狀無不感到豔羨。這種既能幫助自己完成任務還能省錢的機會,實在太少見了,尤其還是駕駛貨車的朋友提供的。


    科長突然想到王長鈞的朋友李明,一臉驚訝地說:“真的嗎?你小子還真是個狠角色,竟然交了個這麽牛的朋友,成,這事我幫你搞定!”


    其實,采購員和駕駛員之間平時沒什麽交集,有時候還得求到他們頭上。


    身為科長,他還從來沒和駕駛員處過好關係呢,沒想到王長鈞竟然捷足先登。


    駕駛員的薪水加上隱形福利,不比科長低,彼此間也缺乏交流機會。


    科長迅速寫了個條子,簽上名,又塞給王長鈞一大疊票證。


    “趕緊的,別讓人家等久了!” 科長催促道。


    王長鈞接過條子和票證,一溜煙跑了出去。科長則得意地自言自語:“看樣子,提拔他是時候了。”


    就算這個月王長鈞不送豬肉,光是他有駕駛員朋友這點,也值了。


    就像是你的朋友有個醫生、律師或者老師,雖然沒怎麽打交道,但間接認識總是好的。


    王長鈞拿著批條找到李明,焦急地說:“老李,再等等,我去財務科拿錢。”


    “沒事,王哥,我不急。” 李明淡淡一笑,毫不介意。


    王長鈞點點頭,趕緊跑向財務科。


    30塊的采購金,科長隨手就能給,但100塊,他就鞭長莫及了。更何況,100塊他手頭也沒有,除非找李明借。


    王長鈞衝進財務科,著急地喊:“快!快!特批,我要100塊采購金!”


    這可是自己的大事,王長鈞不敢怠慢。


    “100塊啊,這不是小數目,審批程序比較麻煩。”一個年輕會計為難地說。


    旁邊一個會計驚唿:“100塊!這可是大額開支啊!”


    他扭頭看到王長鈞,有點麵熟。


    之前送土豬的事,他給人留下了印象。


    這時,一個資深會計走上前問:“這100塊是為了上次的野豬肉嗎?”


    她含糊地提到了土豬的事。


    “有可能吧!” 王長鈞也不好說得太肯定。


    但在資深會計看來,這就是個肯定答複。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你先把錢拿走,迴來再補辦手續!” 資深會計幹脆利落。


    按照常規程序,估計連豬肉都吃不成了,她可饞這口很久了。


    上次因為土豬肉鬧得沸沸揚揚,隻有科員和組長吃上了,普通工人反而沒分到,所以食堂還被投訴了。


    這次,食堂把野豬肉的消息壓了下來,免得再生事端。


    片刻之後,王長鈞小心翼翼地拿著錢來找李明。


    “老李,讓你久等了!” 王長鈞歉意地說。


    “沒事,沒事!王哥,搞定了嗎?要不現在就走?” 李明提議道。


    “搞定了!走吧!”


    二人下樓,鑽進卡車。


    “轟隆隆——”


    卡車啟動,朝軋鋼廠大門駛去。周圍同事看到這一幕,都幻想著中午能吃上鮮美的豬肉,紛紛翹首以盼。


    李明將卡車停在保衛科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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