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農場之行慰藉破碎的心


    在那個平常的午後,電話鈴聲突兀地打破了平靜。孟剛和劉月娥接到消息時,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林宇農場的段麗霞說孟振奧淹死在農場池塘!這幾個字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進他們的心裏,他們隻是呆呆地站著,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奶奶劉月娥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手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她的嘴唇微微哆嗦,眼睛瞪得極大,似乎想要從虛空中找到一絲這不是真的的證據。“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她喃喃自語,聲音裏帶著哭腔,身體也像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此刻,她的內心被巨大的驚恐與茫然所占據,仿佛置身於一場怎麽也無法醒來的噩夢中。她不斷在心中質問,是不是自己平日裏的寵溺害了他?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教導好他關於危險的防範,才讓他遭遇如此厄運?


    孟剛則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手指深深地插進頭發裏。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沉重,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孟振奧活潑的模樣,那個總是在他身邊嬉笑玩耍的孩子,怎麽突然就沒了?他滿心懊悔,思緒如亂麻般糾結。


    他想著自己一直忙於工作,錯過的那些陪伴孩子成長的時光,那些原本可以用來教育他、保護他的時間,都被自己揮霍在了無足輕重的事務上。他甚至開始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多一些警覺,沒有在孩子還在身邊的時候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教育。


    劉月娥踉蹌著走到牆邊,靠著牆緩緩蹲下,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她想起孟振奧出生時的場景,那皺巴巴的小臉,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世界的好奇模樣,還有他第一次叫“奶奶”時那奶聲奶氣的聲音。


    每一個畫麵都如同最珍貴的寶藏,此刻卻成為了折磨她的利器。她的心裏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每一次唿吸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了,未來的日子裏再也沒有了那個可愛的小身影相伴,隻剩下無盡的黑暗與悔恨。


    孟剛抬起頭,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的心中滿是懊悔與自責。如果自己能多關心一下孩子,如果自己能多陪陪他,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他試圖去想象孟振奧在池塘邊掙紮的畫麵,可剛一浮現,就被內心的痛苦狠狠掐斷。


    他深知,從此刻起,生活再也迴不到從前,那個名叫孟振奧的孩子,隻能永遠活在他們的迴憶裏,成為心中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每一次觸碰,都會痛徹心扉。但他們也明白,無論多麽難以接受,都必須在這悲痛中,試著去麵對這殘酷的現實,去尋找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哪怕那份勇氣,此刻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穆濤在得知孟剛和前妻王曉雅的二兒子在農場溺亡的噩耗後,內心被深深觸動。他與孟剛共事多年,深知孟剛雖外表堅強,可這喪子之痛定會將他擊垮。


    而對於王曉雅,穆濤雖接觸不多,但也能想象到一位母親失去孩子會是怎樣的肝腸寸斷。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決定要陪著孟剛前往林宇農場,去安慰那個正處於極度痛苦中的靈魂,他覺得這是自己作為朋友、作為同事義不容辭的責任。


    出事的當天下午,陽光卻顯得格外刺目,仿佛也在為這悲劇默哀。


    穆濤開著車,車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孟剛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節泛白。他的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兒子孟振奧的笑臉,那清脆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迴蕩,可如今卻已陰陽兩隔,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的內心痛苦萬分。


    劉月娥坐在後排,不停地抽泣著,手中緊緊握著孟振奧生前最愛的小玩具,那是上次見麵時孩子落下的,她本想著下次見麵再還給他,卻沒想到再也沒有了機會。穆濤的妻子沈冰燕則默默地坐在劉月娥身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想要給予一些安慰,卻又深知此時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一路上,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悲痛與沉思之中,隻有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打破這份死寂。穆濤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裏看向孟剛和劉月娥,他的心中滿是擔憂。他不知道到了農場該如何麵對王曉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稍稍減輕她的痛苦,但他知道,他們必須去,哪怕隻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也好。


    終於,汽車緩緩駛進了林宇農場。農場裏彌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息,仿佛連花草樹木都在為孟振奧的離去而垂首默哀。穆濤將車停好後,大家緩緩下車。孟剛的腳步顯得格外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望著這片曾經充滿兒子歡聲笑語的地方,如今卻成為了兒子的喪命之所,心中的痛苦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劉月娥則四處張望著,試圖尋找著王曉雅的身影。她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孫子的深切思念,也有對王曉雅的愧疚與同情。她知道,在這樣的時刻,她們都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們應該相互扶持,可內心的悲痛卻又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王曉雅。


    這時,他們看到了王曉雅。她正坐在農場池塘邊的長椅上,眼神呆滯地望著池塘的水麵,仿佛在尋找著兒子離去的痕跡。她的麵容憔悴不堪,眼睛哭得紅腫,頭發也有些淩亂。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在微風中搖搖欲墜。


    穆濤輕輕地拉了拉孟剛的衣角,低聲說道:“孟剛,咱們過去吧,不管怎樣,先陪著她。”孟剛微微點頭,腳步沉重地朝著王曉雅走去。穆濤跟在後麵,眼睛始終留意著王曉雅的反應。


    當孟剛走到王曉雅麵前時,他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站在那裏,嘴唇顫抖,喉嚨像是被堵住,半晌吐不出一個字。穆濤見狀,向前一步,輕聲說道:“曉雅,我們來了。這實在是太突然了,我們都不敢相信,但我們知道你現在肯定非常痛苦。”他的聲音柔和且充滿關切,眼神裏滿是真誠與同情。


    王曉雅緩緩抬起頭,看到孟剛時,眼中閃過怨恨與痛苦,轉而看向穆濤,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質問:“你們來做什麽?這能改變什麽嗎?”


    穆濤微微彎腰,看著王曉雅的眼睛,認真地說:“曉雅,我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難以撫平你的傷痛。我隻是想,你不應該獨自麵對這一切。我們雖然不能讓時光倒流,但可以陪你一起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時光。孟剛他,自從聽到消息,整個人都垮了,他一直在自責,他很後悔沒有多陪陪振奧。我們都知道,你是一位了不起的母親,振奧的離去對你來說是巨大的打擊,但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都在你身邊。”


    王曉雅聽著穆濤的話,淚水再次決堤。她想起曾經與孟剛的過往,又想到如今孩子的離去,悲從中來。“都是他,平時對孩子關心太少,要是他能多上上心……”王曉雅哭訴著。


    穆濤輕輕歎了口氣,在王曉雅身邊坐下,遞給她一張紙巾。“曉雅,這是一場誰都不想看到的悲劇,孟剛他也在深深的懊悔中。但現在,我們更應該相互扶持。振奧是個可愛的孩子,他一定希望看到媽媽堅強起來,哪怕隻是一點點。”


    孟剛也蹲下身子,握住王曉雅的手,泣不成聲:“曉雅,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對不起振奧,更對不起你。”


    劉月娥蹣跚走來,哭著說:“曉雅啊,我們都痛心疾首,這都是我們的過錯啊。”


    王曉雅看著劉月娥,心中的怨恨稍有緩和。“媽,這不是您的錯,是命運太殘忍。”


    沈冰燕走上前,溫柔地抱住王曉雅。“曉雅,你要堅強,我們都會陪著你熬過這難關。”


    王曉雅靠在沈冰燕懷裏,放聲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宣泄出來。哭聲在農場迴蕩,揪著每個人的心。


    穆濤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知道此刻的安慰或許隻是杯水車薪,但他希望通過陪伴,能讓王曉雅感受到一絲溫暖,讓她知道在這黑暗的時刻,還有人願意與她一同麵對。


    這時,王曉雅突然從凳子上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大家的麵前,哭著說道:“感謝你們前來安慰我,都怨我命不好,誰也不怪罪。”她的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無助,仿佛在這巨大的悲痛麵前,她隻能將一切歸咎於命運的捉弄。那瘦弱的身軀在風中瑟瑟發抖,淚水肆意地流淌在她憔悴不堪的臉上,每一滴都承載著她對兒子無盡的思念與失去孩子的劇痛。


    看到這情況,沈冰燕趕緊去攙扶王曉雅。她的動作迅速而輕柔,眼中滿是心疼。沈冰燕緊緊地握住王曉雅的雙臂,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將她拉起,說道:“曉雅,快起來,這不是你的錯,不要這樣責怪自己。”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被王曉雅的悲痛與絕望所感染。


    孟剛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如被重錘敲擊。他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王曉雅跪在地上哭泣。他的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懊悔,如果自己能多關心一下家庭,多照顧一下孩子,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劉月娥也早已泣不成聲,她蹣跚著走到王曉雅身邊,蹲下身子,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嗚咽著說:“曉雅啊,這是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不是你的命不好,是這世事無常啊。”


    穆濤在一旁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深知此刻的言語是多麽無力,但還是開口說道:“曉雅,我們都在你身邊,你不是孤單一人。這隻是一場可怕的意外,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他的目光堅定地看著王曉雅,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


    王曉雅在沈冰燕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身來。她的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隻能依靠著沈冰燕的支撐。她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麵孔,心中五味雜陳。雖然他們的到來並不能讓兒子複活,但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與關懷。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一切。”王曉雅哽咽著說,“振奧是我的命根子,他這一走,我感覺整個世界都空了。”


    沈冰燕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曉雅,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你要相信,時間會慢慢衝淡這份悲痛的。你還有我們,我們會陪著你一起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孟剛走上前,想要握住王曉雅的手,但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說:“曉雅,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王曉雅看著孟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有怨恨,有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在痛苦中的無奈與迷茫。她知道,在這場悲劇麵前,他們都需要時間去接受,去治愈內心的傷痛,而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充滿了未知與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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