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趙貞的官船在汴梁城龍津橋停下,岸上站滿了前來迎接的文武百官。


    皇帝趙貞有些納悶兒,不是說好的要低調的嗎?怎麽還來了這麽多人?


    文武百官表情不一:凝重,不安,忐忑,高興,幸災樂禍……皇帝趙貞心中微沉,看樣子朝廷出什麽事兒了。


    皇帝趙貞和宰相範仲淹客套了兩句,就牽著皇後曹雲舒的手上了有兩匹馬啟動的皇家馬車,向皇宮宣德樓門駛去。


    從龍津橋到皇宮宣德樓門兒有一條禦街。禦街,顧名思義就是專門讓天子走的路。


    這條禦街寬近百米,是天子去太廟或南郊祭天祭祀時的專用道。


    平時白天就是老百姓的菜市場,叫賣聲此起彼伏。


    到了晚上,禦街又成了豬的專用道。每天晚上,有成千上萬頭豬從南薰門進入這條街,在十幾名馭豬人的驅趕下,昂首挺胸走向各個屠宰場。


    皇帝趙貞不在汴梁的這大半年,朝堂在範仲淹的帶領下逐步推行改革,也有更多的人開始反對改革。


    隨著反對的勢力越來越大,有人誣範仲淹,韓琦,富弼,杜衍等革新派為朋黨。


    朋黨在古代君王眼裏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詞匯,一部中國官僚政治史其實就是一部朋黨史。盛而不衰,綿延不絕。


    曆史上比較嚴重的朋黨有東漢黨錮之禍,唐朝牛李黨爭。


    君主專政時代,在激烈的政治鬥爭中,一派反對另一派最陰險的手段莫過於指控對方結成朋黨。


    這樣,一方利用皇帝痛恨朋黨之心理,名正言順的打擊對方。


    還是那句話,朋黨是個筐,什麽都可以往裏裝。


    處理完全國馬場之事,剛從外地出差迴來的歐陽修,聽說範仲淹,富弼等人被指控為朋黨。義憤填膺之下,當晚就揮毫寫出一篇文采飛揚的《朋黨論》。承認朋黨,並為朋黨正名。


    《朋黨論》以鋼鐵般嚴謹的邏輯和水銀瀉地般流暢的文字為朋黨一詞張目,論證了小人無朋,惟君子有之的觀點。被後人稱為天地間第一等的史論結合的議論文。


    ………………………………………………………………


    在曆史上,慶曆新政的反對派們:呂夷簡,夏竦,王拱辰等步步為營,幾年之內將革新派一網打盡。


    首先製造朋黨言論,歐陽修為範仲淹兩肋插刀,寫出了《朋黨論》,雖然及時製止了反對派的朋黨之論。卻在宋仁宗趙禎的心中留下了朋黨的芥蒂。


    反對派接著又製造出石介和富弼的謀反信。石介和富弼為證清白,隻得自行貶往地方。


    反對派趁熱打鐵。在石介和富弼謀反論的基礎上,又製造出範仲淹等人欲立新君推行改革的謠言。


    範仲淹和韓琦兩個正人君子也不得不自請貶職去了地方。


    歐陽修也同樣被貶到了地方。


    慶曆新政的領頭人物全部被貶到了地方。反對派並沒有就此罷手,他們像警惕的狐狸時刻準備著機會。


    一年後,借用一場酒局,一鼓作氣把留在朝廷的革新派的後備力量全部下獄。


    王拱辰高興的稱:一網盡矣。


    一網打盡的成語就來源於此。


    國家不幸詩家興,因為範仲淹,歐陽修被貶,於是後人多了兩篇要全文背誦的《嶽陽樓記》和《醉翁亭記》


    也有了傳誦千古的名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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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貞沒有理會什麽朋黨不朋黨的,他把大理寺卿,中書舍人,門下省等人都召了過來,商議林千之的案件。


    “陛下,這個案子,大理寺的意見是死刑,陛下複審時改為流放的。”大理寺卿說道。


    “誒,誒,我知道,咳咳……”趙貞咳了兩聲說道,“現在我要重新改為死刑。”


    “若改判,說明原判有誤,陛下要承擔過失出人罪。”大理寺卿熟稔的說出了後果和要求承擔的罪名。


    “官員因判案致過失出人罪,承擔的後果就是停止公務。”大理寺卿又進一步解釋。


    “陛下又不是官員,可不必同罪。”中書舍人為皇帝趙貞開脫說。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理寺卿瞥了瞥中書舍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陛下乃一國之君,承擔罪可變通處理,曹操曾削發代刑。鄭國國君也曾讓馬夫代刑。”


    趙貞沒有說話,他一點兒都沒有不開心,他想自己服刑,停止公務,這是多好的刑呀,他願意。


    趙貞抬眼瞥見殿門口張茂實的衣角,靈機一動。說:“那就讓張茂實帶朕服刑。不過我自己也要受罰,我也削發受刑吧。”說完這句話,趙貞又彎了彎唇。


    “既然張茂實已經帶陛下服刑,陛下不必再另外懲罰自己。”中書舍人好心提醒,削發的刑罰可比停止公務的刑罰重多了。旁邊幾人也跟著附和。


    “不,作為皇帝我必須要以身作則,要重罰才能夠引以為戒,這個削發的刑罰我一定要親自承受。”皇帝趙貞說得大義凜然。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露出他的短發了,他求之不得的好不好。


    幾個人見皇帝趙貞如此堅持,也就隻好默然。


    一件驚天大案也算劃上了句號,張茂實很開心,又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這大半年他都跟在皇帝趙貞身邊,跑了大半個中國,身邊隻帶了一名內侍近身伺候。現在終於能迴家守著美人兒了,還不用上班,人生樂事莫過於此。


    但是,張茂實對判林千之死刑這件事依然不能釋懷,見張茂實陰陽不定的臉色,欲言又止的樣子,皇帝趙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趙貞屏退了殿內的女官,宮女,內侍等人。


    “官家,不能判林千之死刑。”現在的張茂實代入角色很好,官家也叫的越來越順口。


    “為什麽呢?”皇帝趙貞明知故問。


    “官家,你去太廟祭祀應該看到了隻有皇帝才能看到的密詔。”張茂實壓低聲音說。


    太廟是隻有皇帝才能去祭祀的地方。那裏麵有什麽,當然是隻有皇帝才能知道。


    張茂實繼續低聲說:“其中有一條是不殺士大夫。”


    “密詔不是有三條嗎?你怎麽隻說這一條?”皇帝趙貞冷笑一聲,接著說。


    “第三條是不得增加農民的徭役賦稅,我朝可做到了?和太祖時期相比,賦稅增加了三倍不止。徭役也越來越重。”皇帝趙貞說道。


    “來來來,看看這個折子。”皇帝趙貞順手扔給了張茂實一個折子,是地方官陳舜俞年奏疏。


    陳舜俞羅列了官府對百姓的八項盤剝:行天下之賦五:曰公田,曰民田,曰城邑,(城邑指城市居民需要繳納宅稅、地稅、茶課、鹽課等雜稅曰雜變,)曰丁口。天下之禁三,曰鹽,曰茗,曰酒。


    生民之衣食,舉此八者窮矣。(關於公田,民田,支移,雜變,丁口在後麵包拯巡察時會再次細講。)


    陳舜俞在奏疏中對民生做了直接的否定。“今夫取民之財可謂悉矣。一夫之耕,獲者在田,而斂者在門。匹婦之蠶,織者在機,而征者在屋。”


    (“如今,朝廷盤剝百姓可以說是用盡了手段。糧食在地裏還沒熟,征斂者已經上了門;布帛在織機上還沒完成,汲取者已經進了屋。”)


    “天之所生,地之所產,苟可以衣且食者,皆為犯法禁,何民之不窮也!”


    (“天地所生的東西,凡是可供百姓吃穿的,都變成了朝廷所有,由朝廷壟斷,百姓怎麽可能不窮!”)


    “日複甚一日,何窮之有輸者,以結取者未足則大本安所孤哉。”


    (“如此一天天的聚斂,何時才是盡頭?受剝削的老百姓已經被抽幹,搞汲取的人還不滿足,國家的根本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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