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顧赫霖和解,林渡心裏似乎放下了更多,整個人也釋然不少。


    顧厭弛一如既往的黏著他,他既嫌棄又很享受。


    林渡一邊修剪花枝,一邊哼著歌,他現在的狀態很輕鬆。


    顧厭弛推門走進來,臉色說不上好看。


    林渡凝眉:“怎麽這副表情?誰欺負你了?”


    顧厭弛緊抿著嘴,他拉過林渡的手輕輕摩挲:“楚胥出事了。”


    林渡勾起的嘴角瞬間落下,手裏的花灑落一地:“他怎麽了?”


    顧厭弛輕撫著林渡的手臂:“他爸跳樓自殺了,摔在了他麵前。”


    林渡抓緊顧厭弛的衣角,雙手不由自主地抖動,似乎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怎麽會這樣?”


    “他爸勾結一些亡命徒,最後自己無法收場,他將這一切都視為楚胥的錯。”顧厭弛咬緊後槽牙,“沈之初給過他機會,可他卻不知道珍惜。”


    “楚胥人呢?”林渡追問,“我要去見他。”


    “在醫院,聽說還在昏迷中還沒醒來。”顧厭弛抱緊林渡,“我帶你去見他,你不要擔心。”


    心情凝重,林渡簡直無法想象楚胥該有多痛苦。


    自己的姐姐死在自己麵前,如今自己的父親也同樣在他麵前死去,他要怎麽樣才能從痛苦的陰影中走出來。


    “楚胥會怪沈之初嗎?”林渡問。


    顧厭弛輕歎:“他什麽都懂,可楚冠華畢竟是他的父親,如果說心裏一點芥蒂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林渡沉眉,沈之初又有什麽錯呢?


    他明明在努力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卻落到如此地步,他又該怎麽辦?


    來到醫院,楚胥還沒醒來。


    林渡第一次看到沈之初如此痛苦的樣子,他的背影歪曲而孤獨,在落日餘暉中顯得更加落寞。


    看到他們過來,沈之初緩緩地低下頭,手無力地垂下,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


    麵容陰鬱,雙眼失神,言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和失望。


    “打算怎麽處理,你說我去做。”顧厭弛走到沈之初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要那群人死!”沈之初陰狠的攥緊拳頭,與剛才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厭弛輕“嗯”一聲:“那楚胥呢?”


    沈之初垂眸,眼底是藏不住的無奈:“你說他會恨我嗎?”


    顧厭弛凝眉,遙望遠方:“這是楚冠華自作自受,他是明事理的人,想明白了自然就不會怪你。”


    “可能一開始會接受不了,所以你要給他一點時間緩一緩。”


    沈之初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指尖手動:“再多的時間我都能給,可我怕他會恨他自己。”


    林渡心口悶疼的厲害,他來到楚胥的病床前,看著曾經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人,如今被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模樣,他真的接受不了。


    楚胥手指輕輕抽動,艱難的睜開眼睛。


    林渡拉過他的手:“楚胥你醒了?我去叫沈之初。”


    楚胥拉住他,搖搖頭:“不……我不能見他。”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林渡一怔:“楚胥,你爸爸的事情和你和沈之初都沒關係,你不要自責,更不要怪沈之初。”


    “他……也很痛苦。”


    楚胥隱忍著:“我不怪他,可林渡,我走不出來了……”


    林渡抓住楚胥的手,哽咽:“楚胥,你別這樣,不要懲罰你自己。”


    “林渡,我想走,我在這我會死。”楚胥看向林渡,布滿血絲的眸子裏全是悲傷,“可我又不能死,我死了,我媽也活不成了。”


    痛苦如同黑暗中的漩渦,無情地吞噬著楚胥的一切。


    他想要聲嘶力竭地呐喊,可嗓子裏仿佛被人塞進了一塊滾燙烙鐵,他喊不出來。


    林渡抓著楚胥的手一頓,楚胥離開,那就意味著他和沈之初之間再無可能了。


    他們不該如此。


    可楚胥不走,他會死。


    林渡心疼的攥緊楚胥的手,他要怎麽勸他,他真的不知道。


    沒人能做到感同身受,他想幫他分擔,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楚胥,你能不能不要斷了和我得聯係,我不需要知道你去哪,我隻要知道你還活著就好,可以嗎?”


    痛苦如藤蔓,緊緊纏繞著楚胥的心,每一次掙紮都讓他感到窒息。


    “林渡,等我走了,能不能讓顧厭弛幫我照看一下……照看一下沈之初,我怕他……”


    “好,你放心,我會把他的情況都告訴你。”


    兩個人相視無言,唯有淚水兩行。


    林渡走出病房,他不敢看沈之初,畢竟他在整件事情中都是無辜的存在。


    “他怎麽樣?”沈之初聲音嘶啞,眉眼間是揮之不去的痛苦。


    林渡閃躲開沈之初的目光,不停的摳著手指,他的視線不知道該落向何處,聲音也虛的厲害。


    一想到楚胥要離開,他就不忍看沈之初:“他現在還有些接受不了,你要給他點時間。”


    顧厭弛微微凝眉,眼底掠過一絲複雜。


    林渡的小動作說明他在撒謊,他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好涼。


    隱隱的輕歎一聲,顧厭弛對著沈之初說:“進去看看他吧。”


    沈之初沒了往日的神采,有些遲鈍的點點頭。


    林渡盯著沈之初落寞的背影,眼角的淚水滑落。


    他覺得自己像個壞人,在欺負沈之初。


    可他又不得不這麽做,否則楚胥會死掉。


    “迴家吧。”顧厭弛揉了揉林渡的手。


    坐在車裏,林渡看向窗外,他不知道楚胥這一走是自由了,還是帶著枷鎖換個地方掙紮。


    “別難過,或許分開一段時間,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顧厭弛輕歎。


    “你……你知道什麽了嗎?”林渡驚愕的問,生怕自己會誤了楚胥離開的計劃。


    顧厭弛微微移開視線,握緊方向盤:“不知道。”


    林渡呆愣的點點頭,無意識的掐著手指。


    顧厭弛眉眼間帶著散不去的複雜,沈之初和楚胥之間夾著兩條人命。


    想讓楚胥放下一切似乎真的很難,可沈之初他有什麽錯?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被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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