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撐著車子緩了許久,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胸口悶疼的厲害。


    拖著沉重的身體迴到家,將買迴來的飯放到妹妹林悅麵前:“餓了吧,快吃吧。”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林悅擔心的問。


    林渡摸了摸臉,勾唇一笑:“可能有點累,快吃吧,我去洗漱睡覺了。”


    “哥,要不不治了吧。”林悅垂眸。


    “胡說什麽?”林渡凝眉。


    林悅沒有抬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林渡一怔,心裏酸楚:“哥沒事,就是有點累,聽話快吃飯吧。”


    看著林渡疲憊的背影,林悅很是心疼。


    他也就比自己大四歲而已,卻不得已背負起所有的重擔。


    打開淋浴,林渡任由溫熱的水流打在身上。


    他抬起頭,水流阻斷空氣,他張開嘴卻始終唿吸不到新鮮的空氣。


    一瞬間的窒息感讓他迫切的關掉了淋浴,胸口發悶,他撐著牆站了很久才恢複一些意識。


    蜷縮在床上,明明困到頭暈腦脹,可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原本日子雖然過的艱苦,可還算是有盼頭。


    可今天因為自己的失誤,帶出來的一百萬的債務真的快要將林渡壓垮了。


    一百萬,他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不能掙的夠一百萬。


    感覺一百萬一張一張拚接起來,比他好命都要長。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欠的是顧厭弛的錢。


    自從分別以後,他從沒想過還能再見到顧厭弛,如今真真切切地遇到了,還牽扯上了關係,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改變。


    不過,好在顧厭弛不記得自己了,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抱緊自己,林渡呆呆地盯著一個地方,眼神放空。


    思緒猶如一個播映機一樣,不停的重複著他最不願意迴憶的過往。


    27年前,林渡出生在一個窮困潦倒的家庭。


    父親酗酒成性,吃喝嫖賭樣樣都來。母親更是整日混跡在各種迷亂的場所。


    在別人眼中他們就是一對爛人,沒人拿正眼看他們。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生下了林渡。


    他們也期待過林渡的出生,也希望在他出生以後改過自新好好生活,可當醫生告訴他們林渡是雙性人後,他們徹底絕望了。


    麵對高額的手術費用,他們選擇把林渡抱迴家,不管他的生死聽天由命。


    林渡命賤,但卻格外的硬,在那麽艱苦的條件下活了下來。


    父母並沒有把林渡的身體情況告訴他,在他們心裏林渡是個異類,他們對他更是百般厭惡。


    林渡曾多次從他們嘴裏聽到,希望他快點死去的詛咒。


    他們會將生活的不如意通通推到林渡身上,隻要稍有不滿,他們就會對林渡拳打腳踢。


    經常會把他一個人關在黑暗的房間裏,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有好幾次林渡差點餓死在裏麵,如果不是鄰居發現,可能他早就死掉了。


    漸漸的他害怕密閉的空間,每次被關起來,他都會發瘋似的想逃出來。


    那時候的他還小,隻認為父母是因為吵架不開心才打罵自己,所以小小的他經常會自我安慰。


    家裏的生活沒有因為林渡的到來而變好,父親和母親的爛行依舊如此。


    在林渡四歲的時候,母親懷孕了。


    父親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喝醉了酒就會對母親大打出手。


    林渡每次都會擋在母親麵前,懇求父親。


    而每次見到父親發酒瘋,母親都會把林渡拉到麵前,等父親施暴完後就會嫌棄的將他一把推開。


    母親生妹妹,難產大出血。


    父親沒有出麵,母親拉著年幼的林渡,用命令的語氣告訴他要照顧好妹妹,隨後便撒手人寰。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給林渡留下任何一句話。


    或許在她心裏,林渡是她人生中的汙點,她厭惡他。


    妹妹林悅同樣不幸,先天性心髒病。同樣的沒錢,同樣的隻能苦苦熬著。


    父親後來娶了一個叫沈榮的女人,她帶著她的兒子名正言順的住進了家裏。


    沈榮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她把家裏打理的很好,對父親的管教十分的嚴格。


    嗜酒成性,散漫慣了的父親接受不了別人對他的約束,每次都把自己喝的爛醉。


    他不敢打沈榮和她帶來的兒子,林悅小又有心髒病他也不敢對她動手,怕打壞了需要花錢治。


    所以,林渡成了他發泄的唯一目標。


    他經常被打的半死,不省人事。


    好幾次都是鄰居報警,他才被送進醫院。


    可舊傷未愈,新傷又來。


    久而久之,林渡變得沉默寡言,性格懦弱。


    即使麵對欺淩的時候,他也總是選擇隱忍。


    他知道自己背後沒有靠山,反擊隻會麵臨更大的折磨。


    父親在娶沈榮的第二年車禍去世,為了能得到所有的賠償金,沈榮迫不得已將他們兄妹帶在身邊。


    明明是自己家,可是卻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沈榮的兒子沈科經常欺負林渡,他不僅在家裏欺負他,還會帶動其他人欺負他。


    在他們眼裏,林渡就是個怪物。


    永遠都是沉默寡言,永遠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即使被打到癱軟在地,他也不會求饒,隻會咬牙堅持。


    求饒隻會給他們助興,讓他們更加興奮。


    日子雖苦,可是還要繼續往下熬。


    可是厄運專挑苦命人,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林渡一度在想,再苦的日子又能苦到哪裏去,直到他遇到了顧厭弛。


    他被安排給顧厭弛複習功課,受盡他的各種羞辱,但他隻能選擇隱忍,因為這樣沈榮才能獲得高額的報酬。


    也隻有這樣,她才不會把自己和妹妹趕出家門。


    久而久之,相處下來,他發現顧厭弛好像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兇。


    他給予了自己很多的溫暖,會關心他,照顧他,幫他出頭……


    其實顧厭弛是個內心很敏感的人,隻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總是以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


    總之,自己從未感受過的溫暖,都是顧厭弛給的。


    他就像個陰溝裏的老鼠,窺探著顧厭弛的生活,癡心妄想的想抓住他施舍自己的溫暖。


    事實上,顧厭弛也確實這麽做了。


    他也開始依賴林渡,想把他永久的留在身邊。


    而一無所有的林渡,給予顧厭弛的隻有一顆真心。


    所以,兩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理智不成熟的驅使下,犯下了無法挽迴的錯誤。


    這個錯誤讓林渡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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