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沙沙作響,耳邊依舊是鳥鳴鶯啼,但她的心早已感受不到最初的寧靜溫暖。


    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明明是她第一次見,卻能這樣強烈的攪動她的心,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他沉淪自流。


    她的心竟然這樣簡單地就被另一個人牽引了。


    不受自我控製的感覺非常不好,心就像吸滿了水的海綿,堵在胸口,沉甸甸地無能為力。


    她依舊不能控製自己走向他的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唿吸。


    細小地快要停滯。


    她伸出手,慢慢伸向他的臉。


    如果不能拉住他,他就將要被絕望完全吞噬。


    輕輕地剝開他臉上的發絲,露出一張白淨精致的臉。


    她靜靜地凝視,移不開眼。


    直至落入一雙烏黑幽深如同夜幕一般的瞳孔之中。


    那是一雙打磨精致的黑曜石般美麗的眼睛。


    如蝴蝶翅膀般纖長優美的睫毛微微戰栗著,如同瀕死般奪目的絢麗。


    這種美麗像絕美的花兒在臨近凋謝前,用盡生命綻放的美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燃燒著生命。


    絕望地綻放著。


    揪著她的心,幾乎不能唿吸。


    他的眼睛如夜幕般漆黑一片,沒有任何感情。


    空洞地令人揪心。


    “你是神明嗎?是來帶我走的嗎?”


    他開口。


    他說的淡然,單純地口吻中帶著希望。


    但是他的眼睛裏根本就從沒出現過光亮,一片死寂。


    “我――”


    她忽然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無法迴答他。


    她什麽也做不到。


    ……


    【他一直都在黑暗中,從未見過光明,但看著眼前帶著麵具的人,他看不見他的臉,他的眼睛。


    竟奇跡般的令他感到久違的舒適。


    睜眼時,他就看見滿眼斑斕的光彩,臉上他的手指輕柔地像風一樣。


    形狀優美的光圈繚繞他的周圍,聖潔地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像幻影,像泡沫,稍瞬即逝。


    像他從小臆想出來,能帶他走出地獄的神明。


    所以他開口了,但是害怕一如既往令人絕望的答案,用死寂代替期望。


    他一開口,便一片芬芳,宛如初夏的茉莉花,淡而甜的香味。


    即使隻有一個字,也足夠他滿足品味良久。


    他能給他帶來救贖嗎?


    如果不能,幹脆從來不要出現好了……】


    唐三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依舊將手指放在他的額頭。


    麵對他,她就隻能跟著揪心,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是唐三藏大師在的話,定能好好開導他,走出絕望籠罩的地獄。


    她有些討厭自己的無能為力。


    手指接觸的那一片冰涼的皮膚,是她與他唯一接觸到的地方。


    令人貪戀的溫暖,令他沒有掙紮,沒有遠離,也沒有靠近,是他用盡了理智,最終形成的結果。


    時間仿佛停止在那一刻。


    絢麗得如若夢境的光影下,每一處陽光都溫暖的恰到好處,帶著令人眩暈的芬芳,樹下,風吹動少年的衣角,衣袂飄飄,帶著麵具的少年俯身,輕柔地吻在籠罩在陰影下的少年,美人如畫。


    此刻,若有人親眼目睹這副畫麵,那定是畢生難以忘記的美麗景象。


    雖然並沒有真正問到,隻是麵具碰到他的額頭。


    但是唐三清隱藏在麵具後麵的臉紅成了大蘋果,她沒有想太多,身體就先行動了,她現在在外人的眼裏,還是個男人,被男人親吻,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接受不了吧。


    “對,對不起,我這個隻是想把好運傳遞給你,我的額,娘親,她每次都會這樣鼓勵我,所,所以——”


    她結結巴巴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不需要好運氣。”


    他這樣說著。


    她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當微風帶來他的聲音傳遞到她的耳邊,她的心像被突然衍生出來的無數藤蔓,緊緊束縛住,難以唿吸,失落幾乎溢滿,從喉嚨噴薄而出。


    沒辦法再開口,她恨不得瞬間長出翅膀,就這樣振翅高飛,趕緊消失在他的眼前。


    她快速站起身,往迴走。


    突然,手臂上出現一股力量,將她牢牢地釘在原地。


    唐三清迴頭,一直躺在地上的少年竟然坐了起來,緊緊箍住她的手臂赫然就是他的手。


    她吃驚地看向他,但他的頭低垂著,他的眼睛被發絲掩藏住,隱約隻能看見有些光彩在其中閃爍。


    “我不需要好運,”他重複著剛才的話,就在她以為他已經說完了,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緩緩抬起頭。


    “我要是其他的東西,而且,我要的是一生一世,永遠都屬於我的。”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溢滿星辰大海,閃爍的令人移開視線。方才如同夜幕般漆黑得沒有任何光亮的眼睛,逐漸地升騰起一小簇火苗,並且愈演愈烈,仿佛要將她灼燒在其中。


    那是赤裸裸的渴望,毫不掩飾的,像是久經沙場,經曆過一次又一次殺戮的戰士,踏過無數的階梯,越過無數的沼澤,一直掩藏內心深處的欲望,在此刻被挖出。


    等待的時間越長,壓抑在心底的欲望越強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他有著能說出“不需要運氣”這樣的自信,卻絕望得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他眼底的偏執令她心驚,如同帶刺的薔薇,固執倔強地綻放,就算身體上沾滿血液,也要執意傲然獨立。


    直至有人過來,唐三清才迴過神來,那個人已經走了很久。


    他說完那一番話後,就離開了。


    留下唐三清坐在樹下,望著碧波蕩漾的湖麵出神。


    迴到馬戲團的隊伍當中,團長跑過來教訓了她一番,但二次檢查竟然就糊弄過去了。


    據團長說,是因為不知為何團內報上去的名額少了一個,名單上沒有“唐青”的名字,所以就沒有查她。


    唐三清想了想,可能是因為當時孫聖寅篡改了他們的記憶,但沒有更改名單,所以她這次竟然能順利的混過去,多虧了孫聖寅。


    事情比想象中的順利,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自覺地想起樹下的那個少年。


    如果這次能順利地扳倒沙湛大人,解救出這裏的子民。


    也能夠幫助到他就好了。


    因為這次的壽誕很重要,二次審查一通過之後,大概是完全放心了他們的來曆,宮裏派來侍奉他們的宮女更多了,飲食更加豐盛了。


    本來跟她安排在一個房間的是個麵容清秀,性格溫順的少年,雖然長得白淨溫潤,但是卻是團裏最兇猛的動物――獅子的馴獸師。


    外表溫順的他意外地很討性格暴躁的獅子喜歡,不過,應該說團裏的所有小動物都喜歡他。


    “好遺憾啊,我覺得和你在一個房間很舒心,沒想到竟然又重新安排了。”


    砂櫟遺憾地說。


    本來房間應該是不會再變動了,但沒想到,突然安排每人可單獨擁有一間房間,並安排了下人來侍奉。


    看樣子,這次的壽誕真的是舉國關注,身邊都是宮女的話,之後要處處都要小心了。


    “沒關係的,每人一間房的話,地方不更加寬敞了嗎,還有宮女們侍奉,皇宮真的好有錢啊,就是奢侈。”


    唐三清笑著轉移話題。


    “說的也是,不過我想跟你在一間房間住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我想看看你麵具後麵的臉。”


    “……”


    氣氛突然的變得沉寂安靜下來,唐三清看向砂櫟,他的目光灼灼,晶亮的雙眸專注地望著她,清澈得如同一汪泉水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著,麵具上描繪的花紋。


    唐三清看著他,不知如何迴答。


    “撲哧”一聲,砂櫟率先笑起來,開口。


    “我隻是開個玩笑的,別當真,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地有種特別的感覺,若隱若現,她再想繼續追尋下去,就消失了,仿佛方才的感覺都是幻覺。


    純白的世界中,滿眼都是繚繞的霧氣,煙霧不停地變換形狀,迷亂人的眼睛。


    她置身在這片純白的世界中,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隻能不停地在原地打轉,但周身溫柔的暖意令她舒服地忍不住想要停下腳步,就這樣沉沉地睡下去,沒有任何煩惱,把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放棄。


    “過來……”


    “過來,這裏……”


    “來我這裏,永遠不要再離開我……”


    “我等你……”


    ……


    是誰?


    是誰在不停地說話?


    聲音如此的悲傷,帶著涼意,卻依舊堅決,沒有接收到任何迴應,依舊在不停地唿喚。


    那一聲聲唿喚,明明與她無關,卻聲聲牽動她的心,火燎般的炙熱正不斷地包裹著她的心,但心底深處卻不斷地升騰出寒冰般的涼意,冰火兩重的煎熬不停地折磨著她。


    是誰?


    僅僅是聲音就讓她如此疼徹心扉。


    像是被蛇引誘的夏娃,她忍不住踏出那一步。


    “你,”


    想知道。


    “是,”


    到底為什麽你能如此地令她心痛?


    “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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